盧榮笑著將唿延略“我若做了縣令,可否讓小蓮做我的師爺?”的學給綠衣聽,邊說邊笑著搖頭歎氣。


    綠衣溫柔地將他脫下的衣服一件件在衣架上掛好,笑著說:“你等著吧,將來你娘一定會說是你把‘小板凳’拐帶壞的。”


    擁著他柔弱無骨的身體,盧榮心底湧起一陣內疚,卻是欲言又止。


    綠衣轉過身來,輕輕依偎在他胸前“我知道,你娘信裏必然又提起給你娶妻室的事情了吧?”


    不待盧榮迴答,她說:“再一再二莫再三,你就應了吧,你要是心裏有我,娶妻之後不管去哪裏赴任,把我帶在身邊不就行了?”


    “我娘要娶的兒媳婦是單上將軍之女,單將軍和唿延姨父常年駐守關外,交情深厚,不用說,這是我姨媽牽的紅線,我姨媽也是將軍夫人,你看她已是中年還是虎虎生風的性格,我隻怕單家女兒嫁來,你受委屈。”母親這次來信無異於下了最後通牒,盧榮也心知將綠衣扶正的願望是不可能達成了。


    映了燈光,綠衣眸中泛起了淚光,她偷偷拭去淚水,笑著說:“人家是千金小姐,就是教訓我幾句也是為我好,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綠衣是盧榮在京城和朋友們去聽曲時認識的歌姬,因為出生卑微,為了納她為妾,一向對父母的話很遵從的盧榮卻執拗地表示:如果不接納綠衣,便剃發修行去!


    盧如林雖生氣,但也並非冥頑不化,都是從年輕時過來的,也是因為心疼兒子,他反而勸著夫人接受了綠衣,但是卻不許她邁入盧家半步。


    “啪!啪!啪!”一陣急促的拍門聲:“表哥快出來!有急事!”是唿延略。


    這個表弟雖莽撞,也是世家子弟,晚上從不會擅入盧榮臥房,更不會深夜來叨擾的。


    綠衣忙把外衣遞給盧榮,盧榮邊穿衣服邊應道:“何事?我這就去!”


    唿延略神色緊張地把盧榮拉在燈前,展開雲紗肚兜讓他看。


    “怎麽?是嫌它太透薄嗎?”盧榮奇怪地翻轉著肚兜。


    “你再看,細細地看,是否有字?”唿延略手邊還放著之前盧夫人著人給他繡的秋冬肚兜。


    靜心之後,盧榮終於看見在那隻粉嘟嘟的小豬腹部,用略淺一些的粉白絲線繡出的“必反”兩個字。


    他驚恐地看著唿延略:“是,巧合?”


    於是他用顫抖的手拿起另一個雲紗肚兜,對著燈光一看,相同處也有那兩個字:必反!


    如果一個肚兜上有字,或許是巧合,因為他聽說過,有人在蜘蛛網看見蛛絲結成的“福”字。


    但是兩個肚兜上都有字那就是,就是意圖謀反!


    朝中與盧家交好的官員家眷常有特意派下人登門請盧家繡娘為之刺繡的,那麽......


    盧榮不敢細想,直覺頭頂發炸,唿吸也變得困難了。


    “表哥,姨媽過去給我的肚兜我都看了,並沒有字,此事非同小可,你我要連夜迴去查明此事,並問姨媽近日還往哪個府上送過繡品,定要一一索迴!”見盧榮亂了方寸,唿延略用絲帕包好雲紗肚兜塞在他手裏,催他速歸。


    可是,盧榮想到明日縣裏命官們要商議巡案不日尋訪和秋收及稅收等重要事宜,他怎麽能置一縣大事而不顧,抽身便走呢?


    “那我自己迴去,但是我需要人手幫忙。”唿延略看著盧榮。


    盧榮猜出了他的心思:“小蓮是吧,我這就派人去接她來!”


    “還想借走你一個班頭。”


    “王班頭吧?沒問題”盧榮一口應允。


    唿延略搖頭:“李班頭。”


    盧榮一愣:“為何?”


    “王班頭服從性好,人老實厚道;李班頭個性強,分析能力和觀察力好,而且,不盲從!”唿延略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帶來的簡單行李。


    不到亥時,小蓮和李班頭都帶著一個小包袱來了。


    “走,上車再說!”唿延略最先鑽進馬車。


    既緊張又歡喜的小蓮雙眼比天空中的星星還明亮,一閃一閃地盯著唿延略,看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李班頭則一副見多識廣的架勢,處變不驚地看著自己對麵這對小男女,看出他們之間那點小情思,暗自好笑。


    唿延略說完事情來龍去脈後告訴他們,此事絕對保密,而且要密查。


    小蓮雖出身寒門,但是“謀反”是要抄家誅九族的,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左右不出大人家的繡坊,把繡娘都挨個審問不就完了?”李班頭說。


    “是的,此事一定出自繡娘之手,但是她一共繡了多少,哪些繡品上有字,她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我們需要弄清楚,若她拚死不說,送出去的繡品便是為盧家埋下的雷,任何時候爆,都是滅族之災啊!”說到此,年輕的唿延略嗓音一顫。


    唿延略問了盧家繡坊的情況,盧榮沒有操過這個心,隻記得母親說有五六個繡娘,四個是母親從娘家帶來的,嫁的都是盧府的下人,家也在盧府周邊。


    隻有一兩個是盧夫人剛嫁到盧府時招的,具體情況他不了解。


    但是盧榮可以確定的是,那五六位繡娘最少都在盧府20年以上了,因為上次他迴家時母親和父親商量說繡坊裏的繡娘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了,是不是再招幾個年輕的。


    父親說:別那麽招搖了,要是家裏有大活計就臨時從京城繡坊裏請幾位繡娘來家做活,但是年老的繡娘也該一直照顧到她們歸西才好。


    母親也覺得父親說得有道理,此事也就不再提了。


    因為盧府繡坊活計不多,縱有其他府來送繡數量不大,因為官階低的不敢討要,官階高的很多府裏也有自己的繡娘。


    盧如林夫婦待下人寬厚,而且聽聞即便不做繡娘了盧府每月還給她們銀子,於是繡娘們一個都沒有選擇離開。


    盧府唿延略每年都會跟著母親來兩三次,因此輕車熟路,讓車夫把車子停在角門。


    唿延略和李班頭商量著事情再急也不在今晚這一會兒,幾人先眯一會,等天亮了再說。


    盧府的管家是盧如林那個天生跛足的弟弟盧如風,聽聞表少爺深夜來訪,他親自將人接到後院安頓好。


    後院有幾間客房,小蓮、李班頭和車夫各住一間。


    唿延略還住在姨媽臥房旁的偏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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