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沒有什麽脾氣的和尚發起火來,還是相當能唬人的。


    至少慧真這麽一聲怒喝,不止一直吵鬧不休的江湖中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向來膽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亂的半月,也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慧真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走到明釋麵前,看向被明釋攔在身後的半月。


    半月又下意識的心虛,總覺得自己要被慧真大禿驢教訓了。


    明釋身子微微一動,將半月藏了個嚴嚴實實,慧真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轉身,直麵嚴掌門。


    “不過是二十餘年,嚴掌門以及在座各位,當真是將當年的事情皆忘了不成?”


    嚴掌門一聽,老臉就肉眼可見的一僵。


    “嚴掌門忘了,可老衲沒忘,”慧真接著道,“當年,就在此處,眾人腳下,已經恢複神智的謝沅請慈恩寺做見證,與各位約定,隻要諸位能放過他妻兒,從此徹底了斷恩怨,那他就會在此處揮劍自刎,屍身也會交由諸位隨意處置,諸位,可想起來了?”


    “……”


    “……”


    “老衲記得,當年嚴掌門也是在場的,”慧真雙手合十,眼睛直視嚴掌門,“當年謝沅身死後,還是嚴掌門打頭提出,要將謝沅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這些事情,莫非嚴掌門當真是忘了嗎?”


    “呸,個老匹夫,”半月聽到這裏忍不住罵道,“真是夠臭不要臉的!”


    既然恩怨已經了結,那就應該說到做到,而這些老匹夫呢,都已經將人家挫骨揚灰了,如今居然還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對著明釋出口傷人。


    不就是仗著人多欺負明釋孤苦一人嗎!


    嚴掌門老臉過不去,抻著脖子嚷道,“老夫沒忘,老夫與謝沅的恩怨已了這老夫承認,可老夫今日並非是為了謝沅而來的,老夫是為了你師兄,當年為了那孽障天下人立下的二十五年之約來此的。”


    “既然沒忘,那為何嚴掌門方才還要一直出口傷人,”慧真道,“恩怨既已一筆勾銷,貧僧還望嚴掌門能口下留德,勿造口業了。”


    慧真與慧遠不同,慧真的脾氣向來不及自己的師兄慧遠,這些話換作是慧遠,那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可慧真要是不說,他這輩子都不能安心的去見佛祖。


    總之慧真這一連串的話說出來後,嚴掌門老臉又是一黑:“老夫說了,老夫今日是為慧遠與我等立下的二十五年之約而來,慧真你一直避而不提,莫不是想違背諾言,護下那孽障不成?”


    “老衲若想違背諾言,何苦要現在將明釋帶來西域呢,”慧真搖頭,“嚴掌門既然說起二十五年之約,那老衲倒要與你好好說道說道,當年在慈恩寺,老衲師兄與諸位立下約定時正值冬至,如今明釋雖已滿二十五歲,可距離冬至還尚有些時日,嚴掌門你們就如此的逼迫明釋自盡,未免也太過心急了吧?”


    “慧真你不必與老夫做這等口舌之爭,”嚴掌門迴道,“為何不到冬至就將人帶來西域你我心知肚明,無非就是他體內的金蓮子快失效了,他體內內力暴漲,你已經控製不住罷了。”


    慧真搖頭:“非也,明釋如今神智清明,體內的金蓮子並未失效。”


    嚴掌門冷笑一聲:“ 和尚,你騙得了自己可騙不了我等,就憑他方才接老夫的那一掌,你敢說他體內的內力不曾暴漲?”


    此話一出,慧真倒是沉默了下來,方才明釋那一掌著實是有些讓人意外,以他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出手如此之重的,可方才,他卻一掌就將嚴掌門打傷了。


    嚴掌門接著道:“就是他體內的金蓮還未失效,他神智暫且清明,可也快失控了吧,當年謝沅那魔頭便是如此,先是內力暴漲,隨即便神智失常大開殺戒!”


    慧真迴頭看了麵無表情的明釋一眼,隨即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嚴掌門,老衲不知究竟是何人將消息告知你們,令你們不請自來這戈壁荒漠,可如今老衲師侄神智清明,老衲是斷斷不會讓他在此時自盡的。”


    嚴掌門眼睛一眯:“和尚你這是要打定主意,護他到底了?”


    “阿彌陀佛,”慧真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隻要明釋神智清明,貧僧自然要護著他。”


    “你們為他尋了那麽多年藥,都沒有找到替他續命的藥,”嚴掌門一臉諷刺的看著慧真,“如今就剩短短幾日,難不成你們還能找到法子替他續命,讓永遠保持神智清明不成?”


    慧真臉色平靜:“成與不成豈能妄下定論,不過老衲要提醒嚴掌門,以及諸位,若明釋尋到法子能一直保持神智清明,還望各位能記得當初的諾言,日後不可在擾他清淨。”


    嚴掌門冷嗤一聲:“真是癡人說夢!”


    說完一甩衣袖,就退了下去。


    沒有人打頭陣,其餘的人自然也消停了,開始斷斷續續的退迴營地去了。


    說到底,他們今日會來逼迫明釋自盡,不過是不想謝沅父子相認,有人祭拜謝沅罷了。


    人走完後,慧真也沒有對明釋說什麽,隻看了眼一直被明釋緊緊攔在身後的半月,歎息一聲,便退到了一邊。


    明釋臉色平靜,迴身看向半月。


    他有些想不通,他給半月點的安神香加了十成十的藥,半月怎會醒來的那麽快,他前腳才來到此處,半月後腳就跟著過來了。


    半月繃著小臉,整個人看上去非常非常的生氣。


    她自認為除了金蠶蠱之外,對明釋已經毫無隱瞞了,結果明釋可倒好,還俗了不告訴她,這些什麽狗屁的二十五年之約,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告訴她。


    虧得她還總是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將明釋拿得死死的,哪知道其實最憨的就是她了。


    劉術三人走過來,不停的衝半月擠眼睛,按照他們的計劃,他們可是要搶著人跑路的,而現在,顯然情況要比他們想象的糟多了。


    半月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如果隻是普通恩怨,那把明釋擄走就是,可顯然,明釋的身體出問題了。


    而自己,除了前段時間發現他中毒了之外,哪怕是剛才,她也沒有發現明釋身上有什麽不對勁。


    沉默片刻後,明釋當先開口了:“是你體內的那隻蠱蟲,將你喚醒的嗎?”


    想來想去,也隻能是半月體內的那隻蠱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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