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萬一,因為實在是大家都沒辦法了。


    陳東升找來了捕蛇人。


    捕蛇人的肩上站著一隻二尺多高,身形纖細、長尾,體毛粗長而四肢短,看上去像黃鼠狼一樣的小動物——獴。


    “不能咬死了……不能讓它鑽進洞裏……要一直在後麵攆……要……”


    佟光交待了一番後。


    捕蛇人麵露難色,他開始找陳東升,而陳東升已經躲了起來。


    “10兩銀子!”佟光看出捕蛇人有點為難。


    捕蛇人咬了一下牙,點頭答應了。他觀察了一下地形,選好了角度。


    一見到那蛇,站在捕蛇人肩上的那個小動物立刻張開嘴,齜著牙,發出嘶嘶的聲響。


    那條蛇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它的頭不停地晃動,接著它便快速地移動起身子向後退卻,慌不擇路,它從屋項上掉了下來。


    眾人跟著捕蛇人一齊追了上去。


    不能太快,因為太快了獴會咬住那條蛇,又不能太慢,慢了那蛇隨便往哪個洞裏一鑽,那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收緊,收緊!”


    這時陳東升跑了出來,他似乎更緊張,他不斷提醒那個捕蛇人不要鬆手,他生怕這條獴會掙脫繩子撲上去咬死了這條蛇。


    那蛇鑽進一間屋子,又被獴驅趕了出來,不一會兒,捕蛇人就一身大汗。可獨孤府實在是太大了,眼見著那條蛇就要鑽進一大片連片的宅院裏……


    “放獴!”


    佟光急了,他不顧一切大聲命令起來。


    捕蛇人鬆開了繩套,獴唿地竄了出去。


    所有人都追了過去。


    眼看著獴就要追上了,隻見眼睛蛇調轉過頭來,它張開了嘴,吐著鮮紅的信子,對著撲上來的獴就是一口,獴一閃身避了過去,又飛快地張開嘴朝著眼鏡蛇咬了過去,眼鏡蛇迅速的撤了迴來,然後緩緩地遊動著身子,滋滋地不停地吐著信子,而獴不停地小步試探著,尋找著機會。


    佟光等人大氣不敢出,緊張地在一旁看著。


    冷心和寧平焦急在四下張望著,他們知道這是孤注一擲,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如果再不能將那個天竺人給逼出來,那就更麻煩了。


    突然,寧平隱約聽到了一陣打鬥聲,他立刻示意大家不要出聲。


    寧平豎起了耳朵,他的聽力極好,很快他就發現了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寧平快步衝了過去,翻過一堵斷牆,他看到了一個天竺人正和一個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在這裏!”緊跟在後麵的佟光大叫了一聲。


    那個黑衣人見有人來了,抽出一把短刀,衝著那天竺人就要紮下去。寧平急了,他離那個天竺人還有二三丈的距離,眼看著……


    忽聽一聲風聲,寧平視線的餘光中看到佟光有一個拋手的動作,“啪”的一聲,眼見著有個東西在那黑衣人的手背上彈了起來,黑衣人一甩手,刀扔到一邊!佟光再一次疾速揮手,這一次,寧平看清了,是飛石!


    那黑衣人急忙閃躲了過去,然後他丟下天竺人轉身就跑。天竺人也想跑,這時的寧平也顧不上那個黑衣人了,他的目標是眼前這個天竺人,他衝上去一把撲倒了還沒跑上幾步的天竺人,那天竺人還拚命想掙脫,佟光衝了過來一把按住了他,這時其他人一起衝了過來!


    “追,那邊!”佟光指了一下黑衣人逃跑的方向,一班捕快們又飛快了衝了過去。


    佟光大喜,天竺人終於被抓住了!


    …………


    這邊捕蛇人趁著眼鏡蛇和獴對峙著,從後麵一把捏住了眼鏡蛇的七寸,然後將這條蛇塞進了一個竹簍裏交給了冷心。


    而那個黑衣人,他們翻遍了他們能翻的地方,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佟光把天竺人的嘴掰開仔細在裏麵檢查了一遍,又在他的身上摸了幾遍,又反複檢查了手和指甲,在確信沒有毒藥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後,佟光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叫什麽名字?”


    “你還有一個箱子吧?在什麽地方?”


    “那個小男孩呢?”


    麵對佟光的不斷追問,這個天竺人始終一聲不吭。


    “你會說的!”佟光冷冷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看了一眼冷心。


    冷心當然知道佟光是什麽意思,但不管怎樣,這個天竺人終於抓住了!


    然而,冷心從擔心變成了疑問……


    這麽多天,這麽多人,裏麵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難道就知道找不到他們嗎?


    …………


    然而讓冷心沒有想到的是,此時在一個不易讓人發現的角落裏,有人正在遠處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從一開始,娃娃就有一種預感,預感這些人會藏在小小家的地道裏,而小小家的地道,娃娃是再熟悉不過了,畢竟她和小小在裏麵捉過迷藏,而且她知道如果不是獨孤究最親近的人,是不知道地下的暗道究竟有多少層的。


    剛進來時,娃娃隻是找一個地方安靜地隱藏了起來。因為她也不知道那個小孩會被藏在什麽地方。


    而現在,娃娃聽到了動靜,她循聲而來,她看到寧平撲倒了一個天竺人,那個黑衣人跑了,她看到他鑽進了一問屋子……


    好了,現在,她隻要靜等那些府衙和刑部的人離開就行了。


    …………


    佟光在監牢的死牢裏找了一間最深、最隱蔽的地牢,他又將從長安帶過來的幾個隨從全部安排做了看守,讓他們晝夜死死盯住這個天竺人。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許接近這個天竺人。


    地牢沒有窗口,隻有一個入口,天竺人的手上、腳上都加了鐐銬,那條蛇連同竹簍也放在了天竺人的身旁。


    關在這裏,自然是天衣無縫,但很快問題就出現了。


    這個天竺人進來後一言不發,盤坐在地上,隻喝水,不吃東西,最麻煩的是他的身上的皮膚開始出現潰爛……


    找了好幾個人看了,都說沒有辦法。


    佟光隻得找來了洛陽最出名的醫生,醫生看過以後,告訴佟光,這個天竺人得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皮膚病,他需要陽光!


    這讓佟光措手不及,他不得不重新將這個天竺人移到了一個有陽光的牢房裏。


    也確實如那位醫生所說,有了陽光,這天竺人的皮膚立刻就得到了改善。


    住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吃了。


    是絕食嗎?不像!


    有人想到了趙進家暗室裏咖喱味,提議找一家可以做天竺人吃飯的飯館。


    佟光立刻想起來,在王進家別院,這個天竺人確實是自己燒飯吃的。


    佟光有些惱怒,心想:我這是抓他進來的審問的,還是請他進來做客的!但也沒辦法,天鑫樓是不可能的了,一番尋找在洛陽又找到了一家。飯做好了,送過來。這個幾天沒有吃飯的天竺人終於有東西吃了。


    可這位天竺人在牢房裏,吃照吃,睡照睡,就是無論佟光怎樣問,他都是一言不發。


    打又打不得,怕他的皮膚病,餓又敢餓,佟光越想越惱,心想:我這還審什麽呢?


    一番忙碌下來,佟光有一天突然發現,那條竹簍裏麵的蛇,不知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佟光雖然知道一條蛇幹不了什麽,可他隱隱的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思來想去,他隻得去找冷心商量,此時的冷心正帶著一幫人在獨孤府裏一間一間的搜著……


    …………


    令佟光和冷心都沒有想到的是,那男孩此時正安靜地坐在娃娃的屋子裏。


    小越驚呆了,這個小男孩確實就是當年和他一起待在江都行宮裏的那個,這麽多年過去了,小越已經想不起來,在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是否說過話。


    “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一起待在皇宮裏,又一起從皇宮裏坐碰上馬車出來的……”


    可無論小越怎樣問,這個小男孩始終麵無表情,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


    這個小男孩似乎對娃娃的話有一些反應,雖然也是不吭一聲,但每當娃娃問起什麽時,他會抬起頭看著娃娃,隻不過一會兒之後,他又會低下頭去……


    還一件事更麻煩,就是這個孩子不吃飯,這可把娃娃給急壞了,她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在小小家的地道裏,她本想抓住那個黑衣守衛人問個明白,可是那個家夥在和他們過了幾招後,就狠狠地給了自己的一刀,那狠勁,就像是生怕捅不死自己似的……


    …………


    這一天傍晚,安然來了,見過那個孩子後,他要把孩子帶走,但或許是當年的愧疚,或許是憐惜,或許是擔心……娃娃死活都不肯答應。


    晚飯送上來了,那孩子依舊隻是看著眼前的飯菜,一口也不吃。


    安然看了一會兒後,便端起了一碗肉湯,湊到孩子的麵前,然後……他們驚奇的發現,當安然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肉湯送這個孩子嘴邊時,這男孩先是瞪大眼睛看著安然,然後這孩子張開了嘴巴,他喝了下去!


    原來,這個孩子不是不吃,而是要喂著吃!


    娃娃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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