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已經如臨大敵,而娃娃和小越剛過魏州。


    一過魏州後,娃娃發現幾乎每個地方,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活屍”。


    離洛口還很遠,大道上就已經塞滿了逃難的人,為了躲避“活屍”,人們幾乎不眠不休奔向洛陽,因為那裏城高牆厚,又有重兵把守,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洛陽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隨著她們離洛口越來越近,她們所經過的每個地方,基本上已是十室九空了。


    眼前的場景讓娃娃不由得想起了江都兵變,想起了那艱辛的逃難之路。


    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


    終於小越忍不住了。


    “媽媽,我們迴去吧?”


    “迴去?”娃娃看了小越一眼,“人能迴去,心還能迴去嗎?”


    “迴去吧?”說著小越拔轉了馬頭。


    娃娃停了下來,她迴頭看著小越。


    “兒子,我們迴不去了!”


    “為什麽?就因為我說錯話了嗎?”


    “不,是因為你長大了!”娃娃看著小越,“媽媽能陪你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媽媽,我錯了!”


    聽了媽媽的話,小越心裏猛地一陣難過。


    娃娃拔馬來到小越的身旁。


    “是媽媽錯了,兒子!其實是媽媽一直在騙自已,媽媽以為……以為你的心結早已在桃花源時就已經打開了!”


    “就沒有辦法了嗎?”小越哭了。


    “我們去洛陽!”


    “去那兒就能弄清楚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結果……或許真到了那時,什麽都會變得不重要了,可是……能做到的我都要做到,或許唯有這樣,我們才能沒有遺憾!”說到這兒時,娃娃的眼睛紅了。


    …………


    黃昏時分,兩人來到一個名叫盛橋的小鎮。


    相比其他地方,小鎮上的人出奇的多,娃娃很快就找到了原因,鎮上有一家賣饅頭的。


    這是一家名叫迎賓來的客棧,老板是一個中年漢子,他在客棧的門前擺了一個攤,隻賣饅頭,娃娃來到他攤前時饅頭已經沒剩幾個了,饅頭一點也不便宜。


    “太貴了吧?”娃娃抱怨起來。


    那老板聽了隻是笑了笑。


    “就你一個人嗎?”娃娃發現忙前忙後隻有老板一人。


    “都走了!”老板笑了笑。


    “你不怕嗎?”娃娃也笑了。


    “怕,當然怕,可是……不做買賣,一家人也會餓死,對吧?”


    娃娃聽了點了點頭,她知道人在很多時候是無法選擇的。


    “住一晚多少錢?”娃娃看了看老板身後客棧。


    “不要錢!自己挑房間,噢,忘了,東頭那一間有人住了,其他的隨便!”老板的迴答讓娃娃覺得有點意外。


    娃娃走進客棧,她看到院子的左邊有馬圈,馬圈是空的,娃娃將馬拴進了馬圈。


    “馬要收錢!”老板扭過頭衝著娃娃喊道。


    “要多少錢?”


    “5錢銀子,包草料!”


    娃娃撇了一下嘴,答應了一聲後,進了客棧。娃娃在西邊挑了兩間房間。


    到了晚上,老板送來了熱水。


    “熱水不要錢!”老板挺有意思的,生怕娃娃問要不要錢。


    “那邊住的什麽人啊?”娃娃問道。


    “不知道,別著個喇叭,可能是個唱曲的吧?”老板說完就要走。


    “我那馬誰看啊?”娃娃問道。


    “放心,我就睡在對麵的庫房,要不怎收您錢呢,對吧?”老板說完笑嗬嗬的走了。


    …………


    兩人洗漱完後沒有說話,各自迴房間睡覺了。


    娃娃熄了燈,因為關不緊的原因,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縫隙透進了屋裏,娃娃躺在床上想睡卻又睡不著,她愣愣地看著那月光,腦子裏不斷地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做,又不斷地逼自己不要去想。屋外起了風,風吹得窗戶吧嗒吧嗒的響著,在寂靜的夜裏這單調枯燥的聲響讓娃娃更加的心煩意亂、難以入眠。


    娃娃翻身下了床,她想塞緊這惱人的窗戶,可還沒走到窗戶跟前,她就聽到前院馬圈裏傳來馬的嘶鳴聲。娃娃趕緊拉開了門,他想去院子裏看一看,卻發現小越已經站在了門口。


    “哎喲,嚇了我一跳!”


    再看小越的眼神。


    “怎麽了?”


    “媽媽,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娃娃奇怪地看著小越。


    “來了!”


    “是……”娃娃突然意識到小越說的是什麽,頓時她驚出冷汗來。


    “咚、咚……”一陣腳步聲傳來。


    “客人,快起來,活屍來了!”


    娃娃聽出是老板的聲音。


    “快解開馬的韁繩,然後在院子裏等我,我去喊東邊的!”見娃娃她們出來了,老板趕緊又轉身朝東邊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喊著:


    “客人,快起來,活屍來了!”


    就在這時娃娃也聽到了,聽到了轟鳴聲,這轟鳴聲先是很小,漸漸著聲音越來越大,接著就連腳下的地麵都開始震動起來。


    “媽,你快到院子裏去,我過去看下!”小越說了一聲後也向東頭跑了過去。


    見老板還在敲門,小越抬腳便踹開了門,兩人往屋子裏一看,空空如也,連個人影也沒有,兩人見狀又跑了迴來。


    兩人衝到院子裏,娃娃已經將放走了她們的馬匹。


    “屋裏沒人!”小越衝著媽媽喊道。


    就在此時,地動天搖,排山倒海般,令人肝膽具裂的轟鳴聲唿嘯而至……


    “快跟我來!”


    老板這連忙轉身,他大喊著朝衝進了左邊的庫房。


    娃娃趕緊拉著小越跟了進去。


    屋子裏有地窖,老板衝掀開地窖跳了下去,娃娃和小越跟著也跳了下去。


    老板剛把地窖的蓋板拉下來……


    就像千萬條猛獸撞了過來,房屋倒塌、門窗破碎,就如同天崩地裂的一般……


    三人奮力用木棍支持著隨時都要塌陷下來的蓋板,也不知過了多久,猛地,所有的聲音一齊消失了!


    正在娃娃和小越驚詫之際,那老板輕輕地說了一句:“好了!”


    “你經曆過!”娃娃看著那老板。


    一聽媽媽這樣說,小越吃了一驚,他看著老板。


    “是的!”


    娃娃一笑,說道:“這個客棧並不是你的!”


    “你說得對,我隻是用它來賺些錢,這叫借雞下蛋!”


    “錢很重要嗎?”


    “很重要,錢不能解決所有的事,但沒錢會一事無成!”


    “你這樣賺錢,不怕哪天沒命嗎?”


    “這次是有些險,不瞞你說,我每次都預估他們到來的時間,這一次,若不是這地方有個地窖,我也完了!”


    “預估?”


    “是的,我發現他們每天進度幾乎是相同的,隻是這一批活屍是從東南邊過來的,和我預估的方向不一致!”


    娃娃點了點頭說道:“你很厲害!”


    “我隻是憑頭腦掙錢!”那人說著一笑。


    “下一站是哪兒?”


    “洛陽!”


    “能問下老板尊姓大名嗎?”娃娃笑著問道。


    “留名就不用了吧?用不我隨便報一個?”


    娃娃一聽便衝著老板豎了一個大拇指。


    “我們就待在這裏嗎?”小越站了起來。


    “再等一會兒!”老板揮手讓小越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天光透進了地窖。


    “唿——”外麵竟響起了徹地連天的打唿嚕聲。


    正在娃娃和小越驚詫之際,老板站起身來。


    “可以了!”


    地窯的蓋板壓了很多東西,三人合力才將地窯的蓋板掀開……


    娃娃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不但客棧不見了,整個小鎮都被夷為平地,更令人震驚的是——到處都是“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一眼都望不到邊……


    “他們就是活屍,不過現在沒事了,他們睡著了!”


    “睡著了?”娃娃吃驚地看著老板。


    “是的,他們白天閉著眼睛睡覺,一到晚上眼睛就睜開了,雪亮,如同魔鬼一般,膽子小看到了立時就會被嚇死!”


    小越走到蹲下了身子仔細觀察著這些活屍,小越驚訝地發現,他們一個個真的是人,隻是個個赤裸著焦黑幹癟的身體,除了鼓著魚泡般的眼睛,身體形同骷髏一般,而現在他們睡著了,真的像人一樣睡著了,打著唿嚕。


    小越找了一根木棍先是捅了捅,然後又使勁敲了敲。“砰、砰砰!”這聲音就像是像敲在了石頭上。


    “這玩意撞到城牆上都會撞出個坑來,所以他們所經過的地方都像被碾子給碾過了一般!”老板說完歎了一口氣。


    “好硬啊,我看他們應該叫做僵屍!”小越驚歎道。


    正在小越和老板說話時,站在一旁正在朝著四下張望的娃娃突然小聲喊道:“看!有人過來!”


    小越和那老板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順著娃娃手指的方向,果然,就在遠處,有一個人正在朝這邊走來。


    那個人肯定也早已發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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