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蹲窩裏把蛋來臥,老粉嘴兒多輩以為自己是隻雞……”


    “我叫你天天抱窩,我叫你天天抱窩,天天抱窩也不繁蛋。刀郎都把你寫到《羅刹海市》裏去了,你以為你火了?就可以不繁蛋天天抱窩了?你也看看黃母雞,你的大姐是怎麽抱窩的?人家抱出小雞就繁蛋。你看看你,天天占個空窩也不繁蛋,你姐姐想繁蛋也沒有地方!我叫你又抱窩!”馬軍從雞籠子裏把花母雞雞拎了出來,左手把它的兩個膀子纂在手裏,右手伸出來,對著它的臉,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地扇,邊扇邊唱,邊扇邊罵。


    唱累了,罵累了,打累了,馬軍把抱窩雞再交給母親。母親從堂屋拿出父親喝的竹葉青酒,開始給它喝酒。


    抱窩雞真的醉了,在地上東倒西歪起來。


    “公雞喝酒就算了,人家要司晨,人家要威風,你憑什麽也喝酒?”馬軍說著,走上前去,對著它的腚就是一腳。它“疙瘩、疙瘩、疙瘩”地叫著,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它剛要起來,馬軍上去又一腳,氣憤地罵道:“人家的母雞繁蛋才邀功,你不繁蛋還邀功?搞虛假繁榮!明天再抱窩,給你扔到白馬河裏去!”


    家裏就兩隻母雞,一黃一花。春天,母親在院子外的柴草堆裏,發現黃母雞偷偷抱窩,抱出了五隻小雞。母親和父親本來沒打算養小雞,八十多歲了,自己弄吃的都累得夠嗆,怎麽喂雞?拿什麽喂?


    小雞讓黃母雞給抱窩抱出來了,不喂也得喂。就五隻小雞也不好喂,父親就上街又買了十隻小雞,十五隻小雞放在一起喂。黃母雞天天帶著十五隻小雞,風裏來,雨裏去,小雞慢慢活了下來,一隻隻精神得很。


    黃大仙畢竟是仙,會抓機會。知道馬軍父母親家的看家狗死了,兩隻大鵝賣了。


    狗還好,畢竟被拴著的,最多齜牙咧嘴地叫著。大鵝簡直就是黃大仙的天敵。


    大鵝會叫,會扭它。這還隻是大鵝的常規武器,大鵝還有核武器。大鵝的核武器是鵝屎。黃大仙不能聞到鵝屎的味,那喂是它的致命毒藥。它不能踩到鵝屎,一踩到,腳必爛,爛了就不能好。沒有了腳,還是黃大仙嗎?一隻螞蟻都敢欺負你啊!


    這下好了,天敵都不在了,現在是我的天下了!


    午夜,黃大仙躡手躡腳,先爬上窗戶,聽到老頭老奶奶都在打著唿嚕酣睡。它跳下窗台,走到雞籠子前。雞籠子上麵放個筐,筐裏有塊磚。


    黃大仙心裏暗笑,說,一塊磚頭,這不是藐視我的能力嗎?


    黃大仙用頭一拱,筐和磚都掉了下去。


    黃大仙從雞籠子口跳了下去。裏麵的雞嚇得抱成一團,“唧唧”地哼著。黃大仙一口氣咬死六隻,在窩裏隨時吃了一隻。它前後五趟,把另外的戰利品帶迴了窩裏。


    第二天,馬軍的母親放雞,一數,少了六隻小雞。剩下的九隻小雞,還在瑟瑟發抖。喂它們,也不吃食。幾天後,九隻原本精神抖擻的小雞也陸續死了。


    馬軍母親說,它們一半是被黃大仙嚇死的,一半是黃大仙臨走的時候,留下了致命的毒氣。


    馬軍的母親傷心了好幾天,說再也不喂雞了。說傷人又傷神。


    現在花母親又開始抱窩了,她能不氣嗎?而且抱的還是空窩!


    早上起來,馬軍走到雞窩前,看到花母雞又在聚精會神地抱空窩。


    馬軍伸手把它拎了出來,罵道:“繁蛋不專注,抱窩倒挺專注!昨天沒打好!皮又癢了,真是賤皮!”罵完,馬軍開始對著花母雞的臉扇了起來。


    手疼了,馬軍又從楊樹上折下一根大拇指般粗的樹枝,插到了它的穀道裏,拎著它走到白馬河邊,用力把黃母雞扔到了河裏。


    花母雞在河裏遊了起來,楊樹著釘在它的屁股後,像一麵綠色的旗幟,在水裏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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