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來了!”馬軍端著酒杯說。


    “梅西來了,與你有關係嗎?”劉珊珊不屑一顧地說。


    “球票都賣到四千多塊錢一張了。”馬軍從塑料袋子裏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裏就酒。


    花生米是下午從十三中後麵的老湯鹵菜攤買的。老湯鹵菜攤原來在菜場門的右首,是一個小門臉。每天下午四點,老湯和老伴用三輪車把自家做好小菜運過來了。小菜都是放在幾個大鋁鍋裏的,鋁鍋放在爐子上,有素雞、臭幹子、蘭花幹子、海帶、花生米等。小菜前麵放著一個小方桌,上麵寫著字:請自覺排隊。每天買小菜的人排的隊伍都有幾米長。老湯身材高大肥胖,他老伴身材瘦小幹癟,腰總是彎著。偶爾問你要買什麽的時候,她才會抬起頭。額頭的皺紋一道又一道,像深深的溝壑,裏麵都是歲月的風塵。


    後來菜場拆遷,老湯的鹵菜攤位搬到了馬路對麵的臨時菜場。馬軍去那裏買花生米和素雞的時候,老湯的生意沒有了往日的紅火。新菜場建好後,老湯在菜場的左首門麵租了一間大的門麵。老湯兒子也和父母一起經營了。經營的範圍比以前大多了,除了原來素雞等小菜,又增加了許多下飯的小菜,像醃菜、蒜瓣子、辣椒醬等。葷菜有鴨爪子、小毛刀魚、豬大腸等。


    馬軍依然買花生米和素雞這兩樣,這是老湯家的招牌鹵菜。


    “梅西進球了!比賽才開始81秒啊!!”馬軍酒杯裏的酒才喝了三分之一。


    “觀眾花兩萬從黃牛手裏買的票也值了!梅西進球了!”馬軍又喝了一口,興奮地說。


    劉珊珊不滿地放下筷子,從茶幾上拿起一塊西瓜,邊吃邊說:“你看你給神經病一樣!有兩萬塊錢,你也不要喝二三十塊錢一瓶的酒了,管喝茅尿了。”


    馬軍喝的酒是自己從藍天超市才買的,49塊錢一斤半。這一斤半酒裝在一個一斤瓶和半斤瓶裏的。兩個瓶子擠在一個酒盒裏,一打開酒盒子,一大一小兩個瓶子,就像一對不得誌的父子,擠在一個狹窄的的簡陋房子裏。


    關鍵是酒無味,喝到嘴裏,不知道是水還是酒。細品,倒有點辣味。


    辣味,就是酒味。不辣,那是酒嗎?


    早晨在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老洪說,他喝的散酒也辣,以前喝一塊錢一斤的,現在喝十塊錢一斤的。


    常德江聽了,哈哈大笑,說:“老洪,你拿那麽高工資,也是廢蛋。人家農民工都不喝散酒了,人家喝牛欄山,二十左右一瓶。那散酒都是酒精加水勾兌的,能喝?”


    老洪說:“什麽酒不是勾兌的?你家床底下一箱子又一箱子的好酒,你以為是糧食釀出來的?你以為給人家小孩搞個學校上,人家送你的就是糧食酒?你還不是梅西!”


    常德江說:“梅西又不喝酒。你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68分40秒的時候,阿根廷又進球了。2:0。


    馬軍的酒已經喝完了。坐在沙發上看梅西踢球。


    劉珊珊已經在沙發上打起了唿嚕。唿嚕聲一會大,一會小。就像電視屏幕上的足球,滾來滾去,一會在阿根廷隊員的腳下,一會又滾到澳大利亞隊員的腳下。


    馬軍眼睛打起架來。


    左眼說,你不能關門,我要看外國的月亮。


    右眼說,自己家的花園裏沒有月亮?


    左眼說,外國的月亮是圓的?


    右眼說,自己的月亮是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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