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維思表情凝重地看著麵前的種植盆,左手停放在種植盆上方,青綠純淨的光芒閃爍間,一點點地飄落到盆內的土壤上化開並融入其中,嫩綠的芽兒不久後便從土裏冒出頭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壯大,脆弱的幼芽僅僅過了三分鍾就長出了莖葉。


    到了這個段維裏恩停止了催化的維持,給種植盆倒入定量的水和肥料,做完這些後他又繼續開始催化。


    盆內的植物正式進入發棵期,主莖迅速拔高,土麵下的根係還在不斷擴大,最終,像到達了極限,莖上的葉片不再生長,基部葉開始泛黃然後枯落。


    應該差不多了……維裏恩測算著時間停止催化後,伸手抓住了莖,稍稍用力將整株植物連根拔起,七八顆沾著泥土的盧達薯破土而出。


    將盧達薯放好,維裏恩在筆記本上記錄著這次種植的數據,用了多少水和肥料都得準確記錄好,催化魔法能做到隻是加快植物生長的過程,並非直接跳過這個階段,一旦某個階段期培養不當,植物會因為各種原因夭折,植物每個生長階段的所需要求又會有所差異,所以維裏恩時不時就得停下催化調整水分、和肥料的成分。


    除去水分和肥料,光照時間和溫度也需要留意,要種好植物也是一門學問,維裏恩雖然沒啥經驗,但他能窮舉,總會成功一次的,隻要把成為的那次數據作為往後的參考,接下來的種植就好辦多了。


    店內這幾天的生意都比較一般,合計下來除去成本大概隻賺了兩枚卡羅幣左右,維裏恩用這些錢買迴大量的種子和種植盆,在不斷試驗下,大概完成了六種植物的生長數據記錄。


    種子裏大多都是市場需求較大的農作物,維裏恩準備用這些種子賺些外快,把種出的作物以較低於市麵的價格批發給有需要的餐館,這樣也省得自己去賣了。


    算了算時間,維裏恩才發覺今天已經是周四了,明天就是參加聚會的時間,自那天過後他一直在忙著進行催化實驗和構築身體模型,這兩個方麵都有了不少的進步,身體模型大致完成了骨骼的部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在已構築的基礎上添加細節,完善模型,隻是骨骼裏包裹的神經他還沒找到好的構築方式。


    忙碌了半天,就在維裏恩正打算做頓豐盛點的午餐打算犒勞自己的時候,店門口的地板卻被踩響了,還沒等他查看,一位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就已經來到他的麵前。


    “抱歉,能請你現在就來看看嗎,我的孩子情況很糟糕。”男人的神情十分焦急。


    察覺到事態的緊急,維理恩表現出了自己的專業性,快速地收拾好一些適用於急救的藥材就跟著男人走了出去。


    在趕路的過程中,維裏恩初步分析男人的情況,大衣和褲子上有很多經常受到磨損才會留下的豁口,大概是從事體力搬運方麵的工作,經濟可能不太理想,也可能是時間很緊急,不然正常人通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選擇去醫院,而不是剛開張的藥館……


    來到男人的住所,在一間小房的床上正躺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男孩的臉色發紫,雙眼緊閉已經沒了意識,維裏恩觀察了一會後發現男孩的胸口起伏頻率正在變弱。


    難道是氣管被異物堵塞了嗎……維裏恩輕輕撬開男孩的嘴巴,在查看咽喉深處時他愣住了,因為在男孩的嗓子眼位置,他居然看到了一株植物一閃而過。


    這不可能是他自己吞進去的……男孩的鼻腔裏也能看到一抹綠色,這樣下去,男孩必死無疑。


    維裏恩扭頭對著男人說道:“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接下來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進行治療,能請你先到外麵等待嗎。”


    男人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選擇相信維裏恩,咬了咬牙離開了房間,此時的他別無選擇。


    維裏恩特別支開男人是因為接下來的操作隻會嚇到他,把手放在男孩麵前,整個手掌分成三縷極細的金屬絲探入男孩的鼻腔和喉嚨之中,不一會,被絞碎的莖葉殘片被扯了出來。


    沒有絲毫喜悅,維裏恩的臉依然難看,因為在男孩唿吸道中的植物居然不隻一株,還有很多堵在裏麵,男孩的唿吸已經越來越微弱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再耽誤幾分鍾就算男孩活下來了,大腦也會因為窒息而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維裏恩全身心地投入到絲線的控製上,他必須兼顧速度的同時不傷害到男孩,這無疑是場艱難的博鬥。


    纖細的金屬絲不斷絞斷裏麵的植物,然後將碎屑拉出,等解決了所有堵住奇觀的植物後,維裏恩讓金屬絲探進男孩的肺葉中,確認有無植物侵入,金屬絲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每根絲線的感覺都能迴饋給他,就算看不見也足以完成探查的工作。


    事實證明,維裏恩的擔憂並非是多餘,在支氣管裏他前前後後發現了二十幾枚還未發芽的種子,金屬絲精準地將它們一一拿出。


    剛接觸到外麵的空氣,種子的種皮忽然爆開僅用了三秒的時間就長成了那些植物的形態,生長的速度堪稱恐怖,將這株不明來路的植物和還沒有成功發芽的種子收起,維裏恩順便把地上的痕跡清理幹淨,古怪的種子顯然已經超出了正常事物的範疇,不讓男人清楚原委才是更好的選擇。


    絲線交織成變迴手掌的模樣,男孩也在此時開始醒轉,劇烈地咳嗽起來,將最後一些殘餘的碎屑給咳了出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維裏恩打開了房間門,一直守在外麵的男人從門外看見兒子沒事後,欣喜若狂地衝了進來,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確認他真的沒事後,男人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謝謝,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孩子。”男人一邊安撫著哭泣中的男孩,一邊向著維裏恩表達著感謝。


    維裏恩點點頭道:“不客氣,這是我的工作,你的孩子最近有沒有去過植物比較多的地方,他似乎對某類植物過敏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伊韋利區應該沒多少這種地方,我的兒子最近也沒怎麽離開過家。”男人皺起眉頭。


    “嗯,以後多注意不要讓他亂跑,他現在基本沒事了。”事情解決了,維裏恩也差不多該走了。


    男人見維裏恩要走,匆忙掏著口袋道:“我應該支付多少錢給你,你救了我孩子的命。”


    “五個羅爾就可以了。”維裏恩答道,他看出了男人拮據,但也不好直接免費怕被人誤會,隻好選了個“剛剛好”的價格,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


    男人掏出了五枚花紋磨損嚴重的羅爾放到維裏恩手心中:“謝謝。”


    維裏恩不再多說什麽,收好羅爾後默默離開了。


    男人住所的位置離藥館的不算太遠,維裏恩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就這麽走迴去,路上他開始思考起種子的來曆,就如男人說的那樣,伊韋利區作為夾在商業區與貧民區的過渡區域,基本很少有種植植物較多的地方,那這些奇怪的種子到底來自那裏呢?


    我記得有些植物的種子很輕,可以在空中飄得很遠,以風吹的方式傳播種子,也許這些種子也有類似的特性,這樣就能解釋得通那個小孩為什麽會接觸到這些危險的種子了,不查清來源說不定還有多人會中招……


    擔憂歸擔憂,維裏恩也沒啥好法子可以追查種子的來曆,頂多隻能搶救一下受害者,能做到事情還是太少了。


    迴到店鋪的門口,一位男士站在門口位置擋住了去路,維裏恩認識他,幾天前自己還和他聊過天。


    與幾日前相比,馬倫顯得狼狽了不少,眼眶的黑眼圈和沒有打理的胡渣都在證明兇殺案可能還沒什麽進展。


    “終於來了,有點事我想和你談談。”丟下煙蒂,馬倫跟著維裏恩走進了店裏。


    “案子沒什麽進展是嗎?”


    “也不算是,我有點東西想給你看看。”馬倫從口袋拿出一張折疊過的白紙,完全攤開後上麵能看見一個完整的鞋印。


    “你仔細看看這個鞋印,這是不是那天你在門口看到那個鞋印。”


    維裏恩聞言開始檢索起當時留下的記憶,非常仔細地對比著上麵的鞋印。


    “應該沒錯,這個花紋很有辨識度。”


    “難道真是他,不應該啊,他不像是兇手啊。”馬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對,我們找到了一個叫博格·本森的家夥,在他家我們找到了一把沾滿血汙的鋸刀,屍體的截麵創口與刀上鋸齒相吻合,那把刀正是用於肢解屍體的那把,而他腳上穿著的鞋子花紋也和你那天看到的一樣,那個人看見我們過來表現得非常害怕,不過他沒否認,直接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兇手。”


    “這不是很好嗎,兇手都已經自首了。”維裏恩有些不解。


    “問題是那個人有嚴重的精神障礙,我覺得他並不具備作案的能力。”


    “恩,可能你說的是對的,關於這個案件我有個猜想。”


    “什麽猜想?”馬倫很感興趣地問道。


    “首先是如何布置那些絲線的問題,那一天都在下雨也意味著沒多少人會抬頭看,這說明著那一整天被布置好的線都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兇手可以自由選擇殺害受害者的時間。”


    “布置完絲線之後不會被人發現可以理解,但布置過程中呢,一個陌生人在自己樓棟的天台,正常人都會有所警覺吧。”馬倫提出了疑問。


    “這正是我另一個猜測,兇手就居住在胡同中或曾經住過一段時間,至少有很多人都認識並且見過他,也可能是因為他的職業需要經常和這附近地居民碰麵,所以四棟樓的居民哪怕看見他也不會有過多的疑問。”


    “那如何解釋博格·本森腳上的鞋子的呢?”


    “我認為這是兇手故意想陷害給他,我所聽見的腳步聲很大可能就是那個兇手的,從那時開始現場就已經布置完成,他要出去找的正是你提到的那個人,兇手當時還穿著那雙鞋,而當天的地上偶爾就能看到某種東西拖行的痕跡,大概是將那個男人拖拽過來時造成的。”


    “兇手用某種方式使博格·本森昏迷後,將他拖到了胡同盡頭,將鞋子對換並且把肢解屍體的刀放在了他的手上,等博格·本森醒來自然會被眼前景象嚇到,當晚所聽到的尖叫可能就是他發出的,當他穿著那雙鞋子跑出去後,自然也會留下來一排腳印,這樣就能製造出兇手用那雙鞋出入了胡同的假象,真正的兇手隻要找好角度在尖叫聲過後,出來扮演周圍的居民就可以了,混在人群裏自然有很多方法離開現場。”


    “既然博格·本森不是兇手那為什麽他會承認呢,而且兇手又偏偏要選擇他來當替死鬼。”


    “具體原因還不清楚,有可能和他的精神障礙有關,案發現場對他的精神衝擊太大了,精神錯亂間讓他錯以為自己就是兇手也是有可能的,兇手也是看中他患有精神病這一點才選擇他的,一個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人,作為替死鬼再合適不過。”


    維裏恩的種種猜測絕非天馬行空,都是基於已知線索上的推測,盡管聽著荒唐,但馬倫越想越覺得可能。


    “那你覺得兇手是誰,他的動機又是什麽。”


    “首先兇手是一個狡猾邏輯性比較強的人,現場的布置顯然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能夠完成的,其次他居住或是居住過胡同附近,可能和博格·本森接觸過,大概率是一位男性,肢解屍體和搬運一個成年男人是個體力活,大部分的女性都不具備這樣的力氣。”


    “因為我之前問過你死者的身份,但你似乎不方便透露,所以我推測兇手和死者都從事著某種不太見得光的工作,他們可能是同事也有可能是敵對方的關係,起初我認為兇手特意將現場布置成那樣,是故意想將人的懷疑對象放到魔法師身上,但仔細想想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兇手可能沒辦法離開這附近傳遞信息,他受到了某種條件的限製,所以他選擇了殺人,並且費勁心思布置了現場,因為案件過於驚悚胡同所居住的居民也足夠多,案件的信息連警方也隱瞞不過來,理所當然的,案件會被登上報紙,兇手藏在案發現場真正要傳遞的信息借助媒體之手傳了出去。”


    “你說服了我,這確實是個值得調查的方向,那麽就不打擾了。”馬倫留下這樣一句話後,就衝出了店外。


    “……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可能這起殺人案惡劣程度比我想的還要嚴重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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