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嘛,本來就該是歡天喜地的時候。這年頭的人,也是最容易感到幸福的人了。


    或者過幾年,那個不能說。


    特別全家團圓,生活安康的家庭。再也沒有城內燈紅酒綠,城外炮火連天的扭曲生活。每個人都醉生夢死似的,看不清明天的方向在哪。


    別說何雨柱這個年紀,就是何雨水現在說起兩三年前,也是眼淚汪汪的。


    沒辦法,太嚇人了。四九城還算好的,沒經曆過戰火。但街麵上不時響起的槍聲,以及不時的進院點名的保長帶著黑狗子們。


    當然不會如電視裏演的那樣,無緣無故的就抓人什麽的。


    但想過安生的日子,也是別想。


    其實這個上麵,何雨柱比何雨水幸運,也比何雨水痛苦。


    何雨水是屬於那種跨社會的,知曉安穩安定,能吃飽穿暖就是幸福。


    而何雨柱因為沒有前身的記憶,也就感覺不到現在的幸福。


    說白了,他到了這個時代。對這時代的感覺,一半是無奈,一半是新奇。


    就像何雨水,咬一口紅燒肉,就把眼睛笑成了很好看的月牙。


    而何雨柱看著滿桌的嘉肴,想的卻是自家那個小老頭,現在應該在哪了?


    是在半島啃著雪就著炒麵,還是在東北後方吃著熱騰騰的餃子?


    想起了前世的自家小老頭,就想起了錢大爺。那老頭年底時,很是鬧了一通別扭。


    錢大爺還是為著他兒子沒有迴四九城的事情。何雨柱那天去清掃自己的小屋時,想著順帶著把錢老頭的屋子掃一下的。結果被拒絕了,看著錢大爺的臭臉,何雨柱隻能灰溜溜的走了出來。


    遇到了同住前院的一個鄰居,一家四口,姓沈,何雨柱跟著別人喊他沈三哥。看到何雨柱拿著掃帚抹布,從錢老頭房子裏出來。趕緊招招手讓他過去。


    待何雨柱走到跟前,互相打了招唿。沈三哥才跟何雨柱小聲的說道:“柱子,別白費勁了。老頭這別扭勁,不見到他兒子一家消不下來。連後院甘大爺讓自己家兩小子給他清理,都被老頭撅走了。唉,這迴啊。老頭可真正傷心了。”


    何雨柱也小聲的問道:“不是前段時間,聽到他兒子的消息,蠻高興的嘛?就算因為有任務迴不來,也不至於這樣啊?連年都不準備過了。剛才我看了一下,老頭屋裏可什麽都沒準備。難不成就讓他冷鍋冷灶的過年?”


    沈三哥也是生氣的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丟,怒道:“還不是胡同裏有些老娘們嚼舌根,說老頭兒子不願意迴來,不是為了工作忙。而是恨老頭當年拋家棄子鬧革命,害死了他的娘。


    這幫老娘們,一天天的,閑著沒事幹,就知道胡扯瞎扯的。要沒有當年老頭那樣的,哪有我們現在的日子?一個個不知好歹的。”


    何雨柱這才明白,為啥老頭最近的情緒變化那麽大。本來就是心裏對著兒子媳婦有愧疚,這才提起點指望,又被別人的閑話刺激到了。


    何雨柱都知道為什麽,不就是因為錢大爺得知兒子的消息後,大宴全院,肉香傳到了別的院子。


    吃不到,嘴饞了,心裏記恨上了。


    何雨柱歎息道:“唉,早知道不讓錢大爺辦那個酒席就好了。不然,他兒子一天不過來,錢大爺就轉不過彎來。”


    沈三哥也是一拍大腿歎道:“誰說不是呢?這艸蛋事情。”


    ………


    何雨柱在三十晚上菜還沒上桌的時候,拿了個飯盒,把幾個稀罕菜一樣分了一點。


    何大清看到兒子如此,問道:“是送去給老錢的吧?”


    何雨柱苦笑道:“那老頭今年兒子不迴來,又聽了些閑話。鬧起了小孩脾氣,一點東西都不肯準備。總不能讓他大過年的喝稀飯吧?”


    何大清點點頭,站起身來,也拿了個飯盒,又去自家放餃子的地方裝了滿滿一盒凍水餃。


    何大清把飯盒遞給何雨柱,說道:“去,送給你錢大爺。他要不要,你就說他不要我不讓你迴家。什麽事啊!”


    等到何雨柱拎著飯盒走到小四合院,路上自然與熟悉的人拱手互道新禧。


    也幸好何雨柱飯盒裏沒裝湯水,不然老是抬手放手,飯盒肯定得灑。


    老甘正從老錢房間裏出來,看到何雨柱,先是互相道禧。又看到何雨柱提著的飯盒,朝著邊上的老錢家努努嘴!何雨柱點頭應是。


    老甘走到近前,苦笑道:“行,你也去試試吧!老錢今天太矯情了。大家送過來的東西都被他迴掉了。我剛才讓他去我家陪我喝杯酒,死活不肯去,說全天下沒有大年三十去別人吃年夜飯的規矩。他那些戰友送過來的東西倒沒退掉,可這老頭死活不願意做啊。現在正就著花生米喝酒呢。”


    何雨柱苦笑著,故意高聲的說道:“那我可慘了,我家老何可說了。要我完不成任務,就讓我別迴家吃飯了。你說我這是得罪誰了?大年三十受這委屈!”


    錢大爺聽到了外麵的談話,也明白了兩人說話的意思。打開門喊道:“進來吧!一個個裝模作樣的,當我聾啊?”


    何雨柱伸手讓老甘先,老甘笑嘻嘻的朝著何雨柱豎了個大拇指,先一步走進錢家。


    老甘進門笑道:“呦,這位錢同誌想通了?”


    老錢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也是笑道:“不想通能咋滴?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責任!


    就像剛才柱子說的那樣,完不成,就是很多家老百姓都吃不上年夜飯!


    我當年也不是這樣,大年三十晚上,上麵說出發,一人一個拿著熱紅薯就急行軍了。讓廚師班跟老鄉們準備了半天的好菜好飯都晾在了那裏。以前啊,就想著過這樣的日子,…”錢大爺指指窗外的各家各戶的燈火,又有些哽咽的說道:“可是我這……”


    何雨柱環顧四周,也不由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的確,誰不想闔家團圓呢?哪裏想著如此,冷鍋冷灶的?


    何雨柱動了動嘴,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邊上的老甘也是歎了口氣,苦笑道:“老哥哥哎,活著就有見麵的時候!別聽那些閑話,都是見不得別人好的。不像我,我現在想我兄弟,想說聲道歉,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了?”


    何雨柱走向前去,把飯盒打開放在桌子上。也還好,除了餃子,其他都是熱的。笑道:“不管咋樣!日子總歸越來越好了。以後啊,再沒有那些不好了。來,錢大爺,嚐一個。這平時想嚐到我家老何的手藝,可是得花錢的。”


    錢老頭這時也聽勸了。倒不是何雨柱麵子大,隻是大家都過來勸過了,連何雨柱這種不在院子過年的還想著他。再計較那幾句閑話轉不過彎來,就真的別扭了。


    本來嘛,大家敬重他的過去,他的為人,都在哄著他。老頭隻是心裏那關過不去,開口說出來了也就過去了!什麽沒經曆過啊?


    老頭真聽話的夾了一個油炸肉圓,放進口中,小心的咀嚼著。


    何雨柱渾渾噩噩的從老錢家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老錢給的紅包。


    他真切的感覺到,錢老頭的驕傲與難過。


    夜色清冷,屋頂上的雪花堆積成了床。三三兩兩的孩子,鞭炮零碎的響起。


    外麵是滿城歡聲,院子裏麵錢老頭家是一盞孤燈昏黃。


    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待何雨柱迴到家,小雨水已經跑了八百迴廚房了。何雨柱拿過毛巾,把雨水臉上手上的油汙全部擦掉。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坐在一起,才是過年呢。


    何雨柱陪著何大清小眯著酒,今天何大清也放開了,筷子不再是隻往花生米裏招唿。別的菜,偶爾也夾一筷子。


    小雨水一樣淺嚐了幾口,就不再吃了。沒辦法,肚子小饞癮大,就是說這麽大的孩子。


    劉萍最近倒是胃口大開,加上今天菜的確不錯,也是吃撐了。


    何雨柱見大家都吃過了,向著小雨水使了個眼色。這孩子也真實誠,翻身下凳子,也不看方向,就是“砰砰砰”三個響頭!


    何雨水高聲喊道:“祝爹,媽媽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何雨柱不由捂住了頭,這孩子磕頭磕傻了,教她那麽多詞,就說出了“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了。


    何雨水磕頭至少對著了何大清,讓在她身後的劉萍笑的肚子疼。


    何雨水聽到聲音方向不對,又調了個頭,把剛才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劉萍把雨水拉起來,一把把雨水摟在懷裏,輕輕的給女兒揉著額頭。又從懷裏掏出兩個紅包,遞給何雨柱兄妹倆一人一個。


    何雨柱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有錢不要那是真傻,連忙雙手接了過來。又對著劉萍何大清說了幾句吉祥話。讓他磕頭,肯定是不好意思的。剛才在錢大爺屋裏磕頭,那是為了安慰老人。也當是給前世的小老頭磕一個吧。都是軍人,受得起。


    隻是還不待何雨柱把紅包捂熱,何雨水就掙脫了劉萍的懷抱,衝到何雨柱的麵前,說道:“哥哥,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給我找個漂亮嫂子。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說罷,一把奪過了何雨柱的紅包,順手還把老錢給何雨柱的紅包也摸了去。然後何雨水一下子衝進了何大清夫妻的房間,等再出來,紅包沒了。


    而何雨柱還傻傻的沒反應過來!


    這下連何大清都笑了,趕緊轉過頭,怕笑噴到菜裏。


    劉萍更是笑的在那直揉肚子。


    何雨水衝到劉萍身前,示意著劉萍彎腰,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似乎是告訴劉萍藏錢的地點。


    而何大清待何雨水把話說完,一把抱住了女兒,父女倆默契的對了個掌。哈哈大笑起來。


    過年嘛,誰不想開心呢?


    何雨柱也不生氣妹妹的叛變,裝模作樣的指責了小叛徒幾句,就被叛徒何雨水摟著大腿,甜甜的幾句哥哥哄好了。帶著妹妹去外麵放小炮了。


    自然是各種花樣,各種炫技,各種作死。


    總有那一兩個倒黴孩子,被自己搞的高級炸彈,炸了一身。哭哭啼啼的迴家,幸好今天大人不打罵孩子。


    不過這種熊孩子自認為逃過一劫,那就天真了。都有個小本本記著呢,等過了年初三,脾氣不好的父母,能因為自己熊孩子左腳先進門,拎起孩子揍一頓。


    相比於何家的熱鬧,賈家的就是鬧劇了!


    今年倒沒有幾家合在一起過年的事情發生,畢竟現在物資還富裕。


    雖然準備的物資少了點,但賈家依然準備了好幾個菜。等菜上桌時,賈張氏突然說道:“一年到頭了,東旭,你帶著淮茹去你師父家磕幾個頭。”


    賈東旭倒是聽話,領著秦淮茹就去了。沒想到的是,絕戶三人組,沒心思搞那些花樣,早早的做了頓稍微豐盛的晚飯就早吃了。


    易中海看到賈東旭夫妻過來,倒也是高興。待夫妻倆磕過頭後,易中海是掏了兩個紅包遞給了小夫妻倆。


    聾老太太這時候肯定聾了,裝聾作啞的,就是不掏錢。


    其實這個,說聾老太太看不上賈東旭是胡扯。她就是單純的瞧不起賈張氏。並認為隻要賈張氏在,易中海的養老大計就搞不成。


    至於原劇後來為啥說何雨柱的好,廢話,要是不給易中海留個有人養老的指望。萬一易家夫妻真去收養一個小的,哪有心力照顧聾老太太啊?


    再說易家,易中海自己已經吃飽喝足了,還有點微醺。人喝酒了話多是大部分都是如此,易中海也是。


    拉著賈東旭就閑扯了半天,直到秦淮茹給賈東旭使了半天眼色。易大媽李雲看出不對了,拉住了自家男人,才讓小兩口脫了身!


    等到賈東旭跟秦淮茹迴了家,一看桌麵,一片狼藉。除了一兩個土豆蘿卜沒動外,其他的好菜,一幹二淨!


    賈東旭不由對吃飽喝足躺在床上的賈張氏抱怨了一句“媽,伱怎麽也不等我們迴來就吃啊?”


    賈張氏現在正是養膘時間,聽到賈東旭的話,懶洋洋的迴道:“怎麽?易中海沒留你們吃飯?”


    賈東旭叫苦連天,說道:“師父家早就吃過了,拉著我閑聊了半天!你要等不了先吃,也不能把菜全造了啊?你讓我跟淮茹吃什麽?”


    賈東旭的話本身沒問題,要話裏不帶秦淮茹,賈張氏還有點內疚。


    可一聽到秦淮茹,賈張氏如同裝著彈簧一樣,從床上彈了起來!罵道:“好啊,我生你養你,吃你點東西,就在大年三十指責我?怎麽滴?我吃點東西還得跟你們倆口子打報告?”


    秦淮茹在邊上勸道:“媽,東旭他不是那個意思!”


    賈張氏這時如同吃了火藥,見誰噴誰。


    聽到秦淮茹勸解的話,不聽話裏意思,直接懟道:“我跟我兒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你爸媽沒教過你要孝敬公婆啊?”


    ………


    於是,這一天,大年三十。


    賈張氏吃飽了躺床上生悶氣!


    秦淮茹躲在拉簾裏麵,空著肚子,偷偷的抹著眼淚!


    賈東旭倒上一杯酒,就著已經冷了的土豆蘿卜,喝著今年的最後一杯苦酒!


    也是闔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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