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博拉拉大人的出現,似乎給僵局帶來了一絲轉機。在傑拉德等人的擠兌下,大狗開始思考起其中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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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狗最終同意幫助把這些散落的靈魂碎片給收集起來,嚐試著將它們投入到約翰的身體裏,看看能不能與剩下藏在統禦之書裏的部分產生共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即使是老輩邪神博拉拉,祂也沒遇上過這種把潑在地上的水重新掃迴盆裏的怪事呀。


    勞拉教授將一本筆記緊緊抓在手裏,並將現場幾乎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記在上麵。對她來說,死而複生是不可能的,而這種活死人的情形,或者“植物一樣的人”複生的情形,是值得大力研究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因先天或者後天傷害而產生的“植物人”。如果這次的實驗能獲得足夠的有力數據,將使她成為赫赫有名的醫學界專家。


    芙蘭小姐卻興致缺缺,她還是喜歡那種握住手術刀或者其他解剖器材的感覺。現在這種神神秘秘的樣子,或者刑偵解密一樣的場景,真是讓她倒足了胃口。


    其他人也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祈禱。李霄作為一個不了解魔法的異界人士,看得津津有味;狼外婆被抽了大量的血液,弄得身心疲憊,此刻已經變迴人形躺在另一個手術台上愉快地打鼾了。。。


    在眾人形色不一的注視下,著名邪神博拉拉大人,狗眼一蹬,大口一張,將一團空氣吞入腹中,然後支愣起尖耳咧開大嘴打了個嗝。“完活兒了。該吃飯了吧?”


    “完活兒了?”


    “這就完成了?”


    “你是不是給吃了?騙我們的吧!”


    圍觀的群眾們就像是花光了幾年的積蓄好不容易買下一張賽場的門票,卻還沒等屁股把座位捂熱,就被告知比賽結束了。那種沒有見到絲毫任何聲光效果的鬱悶可想而知。。。比如勞拉,她呆呆地看著自己剛剛寫好的一句話,那句描述一隻老狗大嘴一張的精妙描寫,就沒有任何然後了。


    “你們懂什麽?又不是吃東西,我用眼一掃就把它們給送進去了。現在,趕緊著,該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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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約翰,在那混沌不知名的世界不知呆了有多久,思維幾乎已然停滯。渾渾噩噩之間,突然前方遠處出現一點熒光,他便不自覺地朝那裏走了過去。說是走,他又幾乎感覺不到腿在用力,全無知覺,猶如禦風。眼前那點熒光也在不斷擴大,逐漸顯露出它的真麵目來。


    原來,那是一團火。有四個人圍在那裏,不知聊著什麽,正是興高采烈之時。約翰一看,說他們是人吧,長相也忒怪了些。中間一人頭戴逍遙巾,穿著青色袍子,側臥在地上,右肘撐地托住腦袋。這位長相俊美,跟約翰還有點神似。但他五縷長髯,樣貌極其瀟灑。


    其他三位就不一樣了,左邊那個,頭戴紫色綢紋瓜皮帽,身穿對襟紅色鑲白邊的馬褂,卻頂著個又紅又腫的大鼻子,兩眼眯眯,滿麵諂笑。他跪坐在地,不知正說些什麽。青衣人腳邊,雙腿盤坐一名瘦小的蒙麵人,全身衣物都是深灰色的,他眼圈發黑,鼻梁聳起甚至支起了麵罩,耳朵尖細就像某個約翰見過的形象。他此時正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靠近的約翰。在青衣人腳邊身後那人,赫然半跪,一身大紅袍卻露出右臂以及上半身的部分鎧甲,穿得不倫不類不文不武,一頂鳳翅盔之下是黑毛濃密的狗臉。那漆黑無眼白的眼珠閃閃發亮,也在瞅著約翰這邊。


    約翰跟他們根本不認識,卻絲毫沒有任何陌生感。他走到了火堆邊上,一屁股坐在那裏,看著火堆繼續發呆。


    那個穿馬褂的卻不想這樣放過約翰。他離約翰如此之近,卻非要踮起腳尖邁出小碎步,然後一臉奴才相地給約翰磕了一個頭。然後裂開那醜陋的大嘴露出黃牙,嘰裏咕嚕地說出一長段根本沒聽過的語言。雖然聽不懂,但約翰隱約在心中感覺到,這個家夥在向他介紹什麽,比如什麽楚人細腰啦,什麽高級洗腳店啦,什麽大洋馬之類的。約翰心中少有地出現了奇怪的好奇心和衝動,就像是被口若懸河的商人所說服要獻出他羞澀的錢袋,又像是被正氣凜然的老板畫的大餅所誘惑而拋妻棄子不要工資也想上班。


    這時候,那個狗臉的武者也動了,它直立起身體繞過跪坐的蒙麵人走到約翰旁邊。它一靠近,約翰就渾身不自在,剛才被馬褂奴才喚起的欲望馬上被一陣陣緊張和疑慮所代替,尤其是當狗臉人單膝跪地,把一隻手放在他肩膀的時候,無盡的窺視感湧進腦海。


    “你們是誰?”即使這樣,約翰仍然沒有覺得害怕或者恐懼,隻是對自己的處境覺得奇怪起來。但無論怎樣思考,似乎頭腦都被一個罩子蓋住了,怎麽也沒有任何經曆或者頭緒。


    “主子,我就是你呀!”那個馬褂奴才一臉諂笑地湊過來,雙手拽住了約翰的左臂,讓他一陣陣心中惡心。聽到他的話,約翰仔細一看,咦?這個奴才的臉不就是自己的臉嗎?長得可真像!除了鼻子又紅又腫,滿臉黑頭,皺紋小眼睛,一副惡心得要死的色咪咪大叔樣子。


    “我也是你。”狗臉人用力扣住約翰的右肩,炯炯有神的發紅眼睛盯緊了約翰。約翰迴過頭來看它的臉,發現除了部分醜陋的狗的特征外,確實能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還有我,也是你。”那個蒙麵人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但那音調好像是從幽深的下水道裏傳出來的,透著一股令人振奮的臭大蒜味兒。


    約翰看不清他那麵罩下的麵龐,不知道這位爺是不是也長得跟自己挺像。他滿懷期待地看向最後一人,那個側臥著的儒雅中年,心中湧出一種莫名的念頭,似乎自己特別想要這個人也與自己長相相似。剛才他過來的時候,已經看見這位美髯公的臉了,知道這位與自己相貌相似,卻心中興致缺缺不想思考這一問題。但現在,他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這股突然的情緒讓他很在意自身的處境。


    隻見這位美髯公撐起身體盤起兩腿,雙手抖抖袍袖又將腦後的兩條飄帶梳理了一番,才拱手對約翰道:“貧道稽首了。”約翰看在眼裏,怎麽看也不覺得這個叫“稽首”,至少潛意識就覺得這不對勁。“你好你好,我是約翰,你是不是要說你也是我?”


    這位道長嗬嗬一笑,說:“正是,貧道也是你。”


    約翰好奇地問:“怎麽可能呢?我就是一個人,你們跟我長得像也就算了,怎麽能說都是我?”


    道長撫了撫長髯:“道友,豈不聞【紅花綠葉白蓮藕,善惡原來是一家】。吾輩順天而聚,失時而散,得托人形,奪天地之氣運,顯陰陽之神妙。方糟困厄,彼此離散,本該得使者牽引途徑彼川,各奔三界,重歸五行。怎料此方天地自有乾坤,冥冥之中似有神助,拘束我等不脫肉殼,得複遇道友於此,一飲一啄莫非天定?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呀!”


    他撫掌大笑,那邊上三人也跟著笑,隻不過笑得更加瘮人。


    約翰撓了撓後腦,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來:“那個。。。剛才你在說啥?”


    那三人猶如被按動了暫停鍵,或者說是被釋放了定身魔法一般,目瞪口呆地望著約翰,發不出任何聲音。美髯公也一時僵住,有些無語地看著約翰。


    “好吧,我就用白話直說了。”美髯公把胡子一拋,“道友,你業已身死,本該魂歸幽冥——啊!不是,你已經掛了,本來靈魂就該散沒了。但是不知怎麽有神器將你的魂兒給勾了迴來,但是過於簡單粗暴,所以你碎成了好幾片。我們爺們兒四個,就是來找你歸位的。”


    “我死了?”約翰大吃一驚,“我怎麽不知道?”


    “那可由不得你。”狗臉人答道,“你都被射成刺蝟,血都快流幹了。你不死誰死?”


    約翰看著它,實在有些想不起那一段記憶了。那個蒙麵人說:“你的魂兒離開身體有些久了,歸位越遲後遺症越大。本來你就該魂飛魄散,幸好外邊有杏林妙手懸壺救你,使你肉身不亡。”


    “杏林?懸壺?那是什麽?聽著耳熟。”


    “。。。你就別管了。總之你趕快返迴肉身,否則就等著消散吧。”


    約翰雖然恢複了一些思考能力,但仍舊沒有什麽頭緒。“我該怎麽做?怎麽返迴?”


    那個道長皺了皺眉,然後招唿其他三人跟他站成一排,對約翰招唿道:“道友,別看我們能接觸你,其實我們與你中間還隔了一方天地。你走過來,才能與我們相聚。”


    約翰聽罷點點頭,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塵土,然後大步走向四人。但無論他如何賣力,最後總與他們四人相隔一步,仿佛一堵無形之牆擋在了他們中間。


    “不行不行,根本過不去。”約翰有些煩躁,他又試圖用肩膀撞擊,又用腳去踹,但那裏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阻擋,隻是仿佛那四個人直立漂浮後退一樣。“你們不是耍我吧?”


    “耍你?我們耍自己很好玩嗎?”狗臉人有些暴躁,但道長阻止了它。“好吧,真是天意。你不能出來,那為今之計,隻能我們進去找你了。這一進去,不知何時能夠出來。”他衝著其他人點點頭,然後四人一齊走近約翰,不偏不倚直接撞在了約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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