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天所言,朱棣有些動容地說道:


    “這遺言,倒是硬氣得很呢。”


    上麵的老朱聽了,也是微微點頭,對一旁太子朱標說道:


    “標兒啊,看看,咱老朱家的人就是有種,國破身死,不願苟活,臨死的時候,心中也想著天下百姓。”


    “為什麽····大明會亡呢?”


    此刻的朱棣問到問題關鍵所在。


    昨夜其實他並沒有怎麽睡著覺,躺在床榻之上,腦海中思考的卻都是大明因何而亡。


    其實不止是他,便是太子朱標,還有朱元璋兩人,也都是如此。


    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被他們經略的這樣好的大明朝,會在兩百多年的時候走向滅亡。


    尤其是朱元璋,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對於自己設計的一套製度引以為傲,覺得隻要後世子孫嚴格遵守,大明朝便能國祚永延。


    這一套製度包羅萬象,甚至具體到哪個階層的百姓,應該穿什麽衣服,什麽鞋子。


    當然,這種製度也鎖死了整個社會的人口流動性。


    這種流動性,並不隻是空間上的流動性,同時也包含社會地位的流動性,和職業的流動性。


    例如農民的孩子就隻能種地,商人的孩子隻能繼續經商,從一個地方去另外一個地方需要路引憑證,想要以此限製流民等現象的出現。


    “大明的亡,原因多種多樣,我們可以一點一點的說。


    今天我隻說一個,你今晚可以好好思考一下,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楚天這樣說道。


    朱棣一聽,急忙拱手行禮道:


    “願聽先生解惑!”


    楚天此時微閉雙目,悠悠說道:


    “那些年啊,冬天冷的可怕,夏天很多地方不是大旱,就是水災,人們易子而食······”


    “天有異象,亡國之兆啊。”


    朱棣這樣說道。


    他畢竟是皇子,雖說平日裏可能有些吊兒郎當,可史書可讀過不少。


    不管是大唐,還是強漢,朝代行將滅亡之時,都有此類記載。


    例如,何處何處大旱,饑荒百裏,人相食·····


    朱元璋眉頭微皺,心想難不成真是天亡我大明?


    “不不不,沒有什麽亡國之兆,不過隻是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上,加了一勺滾油罷了。”


    楚天這樣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天氣的變化,對一個國家盛衰興亡的影響?”


    “天氣?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朱棣最先想到這句《天論》裏麵的話。


    可楚天搖頭道:


    “不,這裏的天氣隻是單說天氣。


    你能想象,每一年的氣溫下降一些,會讓原本水草豐美的塞北,變成不毛之地嗎?


    你能想象,下降的氣溫,會讓原本風調雨順的中原大旱數年,滴雨不下嗎?


    你能想象,下降的氣溫,會讓江南連年水患,百姓顆粒無收嗎?”


    “這······”


    朱棣開始陷入沉思之中。


    同樣陷入沉思的,還有朱元璋,以及旁側的太子朱標。


    朱元璋問一旁的朱標道:


    “標兒,你讀的書比咱多,那史書上有相關記載嗎?”


    朱標沉吟一番,抬頭道:


    “確實有相關記載,便是被父皇所滅的北元,末年之時的景象,父皇您應該最清楚吧。”


    聽到這話,朱元璋馬上想起當年的景象。


    那景象,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至正三年,濠州發生旱災,次年春天,又發生了蝗災和瘟疫。


    他記得那一年,他還不叫朱元璋,他的名字叫朱重八。


    四月初六,朱重八的父親被餓死;四月初九,中衝吧親大哥被餓死;四月十二,朱重八的大侄子被餓死;四月二十二,朱重八的母親被餓死。


    不到一個月,四位至親相繼離世,更可悲的是,朱重八連讓親人入土為安都做不到。


    他根本找不到地方去埋葬親人,因為每一片土地都是地主的。


    為了活命,他去了皇覺寺當和尚。


    皇覺寺有屬於自己的大片土地,某種程度上算是當地的大地主。


    可即便是皇覺寺,那些年農田欠收,也養不下人。


    朱重八拿著一個破碗,拄著木杖出了寺廟,入了紅巾軍。


    直到今日,他從一個行將餓死的農民,一個沿路乞討的和尚,一個地主家的放牛娃,變成如今大明至高無上的君王。


    “是啊,早些年風調雨順的時候,給地主家打工,也能勉強度日,不至於活活餓死。


    可到了後來啊,大旱,蝗災,瘟疫······咱的爹啊,咱的娘,最疼咱寵咱,咱最寵最疼的大侄子啊,都被活活餓死了啊。”


    說到此處,他眼眶甚至都紅了起來。


    那淒愴無比的景象,那人間至慘的景象,他至今記憶猶新。


    甚至到了深夜,他也會從噩夢中驚醒。


    夢到的景象,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朱元璋,而是成了那個給地主放牛的娃娃朱重八,成了那個每日饑腸轆轆,恨不得撿起牛糞來吃的朱重八。


    “您是說,我大明滅亡,是因為氣溫的下降?”


    朱棣問道。


    可他畢竟博覽群書,隻是微微思索,就想到了什麽。


    “先生,這或許隻是原因中的一個而已,可不至於成為主要的原因。


    若是國力強盛,政治清明,便是大旱三年又如何?


    國力強盛,糧倉充盈,朝廷便有充足的糧食賑災。


    政治清明,那賑災的糧食便能分發到饑餓的百姓手中。


    老百姓餓不死,便不願意揭竿而起。


    隻消一兩年的風調雨順,地裏莊稼長得好,他們就能緩過勁兒來。”


    朱棣這一番話,卻是將陷入沉痛迴憶中的朱元璋清醒過來。


    他不由得重新審視自己這個兒子。


    朱棣隻是外表粗獷,可心思卻是細膩,而且很懂得舉一反三,很快便發現楚天所說的天氣,隻能是一個王朝滅亡的誘因,而不能成為主因。


    楚天微笑看向朱棣道:


    “不錯,懂得舉一反三了。


    那你知道,我說天氣,是為了引出什麽嗎?”


    這話說出,偷聽的朱標和朱元璋兩人也思考起來。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一旁太子朱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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