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牢怎麽也想不到,被自己當做獵物的家夥,會出現在這種時刻。


    見許惑再次衝來,他忍著傷口的劇痛,抬起左手向著自己寶刀抓去。


    這把寶刀,就是他此次來烏海鎮的目的,與曾經仲年殺親祭煉的那柄同出一位鍛造師之手,專門用來以血煞祭煉。


    而且這一次,就連基礎的材料,都是上好的寒鐵,遠不是當初那柄刀可比。


    相應的,價格也是十分美麗,奎牢雖然積蓄不少,但依舊是感到肉痛不已。


    此時此刻,他隻剩下的左手,在許惑衝來之前,狠狠握住刀柄,一聲嗡鳴之後,三重境界小刀宗的氣勢爆發開來,直衝不遠處迎麵而來的許惑麵門。


    許惑眼神微眯,從仲年的記憶中得知,這奎牢擁有三門頗為唬人的刀技,實力不凡。


    這令當初的仲年可是十分眼饞,還妄想著有朝一日,師尊能將其傳授於他。


    然而他到死也沒想到,在這位師傅眼中,無論是否是正式的弟子,都不過是些喂養血煞的材料罷了。


    “斷浪!”


    奎牢單手持刀,一聲暴喝,隨後整個人就如一柄千鈞之重的巨大鍘刀,狠狠向著許惑的麵門砸去。


    狂風席卷四野的林木,亂枝碎葉倒卷直入天際,而迎麵的許惑,則正如怒浪中的一葉小舟,身形飄搖似乎將要傾覆。


    與其說這是一刀,不如說是一陣暴風,隻針對一個人的暴風。


    許惑感受著對手兇猛的氣勢,突然覺有點奇怪。


    對方明明是三重境界,無論是肉身的力量或是體內真氣的凝練程度,自己都遠遠不及,就算被瞬間碾壓也不為過。


    然而,此刻在與奎牢對抗的過程中,他卻發現,自己體內血煞凝聚的真氣,似乎並不比對手這三重境界的真氣虛弱!


    難道這也是【邪魔刑】的特色?許惑興奮中帶著疑惑。


    此時,隨著腦海中血海的一陣翻湧,熟悉的血煞湍流蒸騰而起,伴隨著四肢百骸傳來的熟悉痛感,許惑雙手利爪疊於麵前,正對著那襲來的暴風。


    一陣劈裏啪啦的爆響,猶如冰雹打在瓦礫上的聲音,許惑以一種蠻橫的姿勢,硬生生抗住了這奎牢暴怒中的一擊!


    “哈哈......”


    體內血海蒸騰出的血煞湍流越多,許惑的身體就越痛苦,可與痛苦一起傳來的,卻是全身心的興奮,這讓他的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詭異的微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笑出了聲來。


    “什麽?!”


    看著毫發無傷,正發出陰森笑聲的許惑,奎牢一時間有些沒能理解場中的情形。


    當他反應過來時,許惑已經大踏步衝了過來,血色利爪如鬼魅般閃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奎牢怒吼,提刀格擋了兩下許惑的利爪,隨後迅速向後退去,站立於樊姓女子身邊。


    許惑沒有追擊,而是腳步緩慢平移,似是在尋找機會。


    就這樣僵持了五息,奎牢瞥了眼血液四濺的右臂斷口,眼中既有仇恨,也有忌憚。


    “小子,你到底什麽來頭?為何要與我作對?”


    他聲音低沉,盯著許惑的雙眼問道。


    “等你死了,去問仲年吧。”


    許惑卻依舊是一副詭異的邪笑,看了看奎牢手中的寶刀,眼睛微眯。


    聽到仲年二字,奎牢的唿吸都急促了幾分,倒不是心疼自己橫死的弟子,而是恨那廢物毀了自己的寶刀,還招惹了這麽一個詭異的小子。


    “你......”


    奎牢開口,剛要說話,許惑卻是身形一閃,十道血色光芒再次衝來,這次直接是向著那他的雙眼刺去。


    “哼!”


    奎牢一聲冷哼,隨後隻見其單手倒握寶刀,在胸前一橫,整個人腰背直挺,雙腿弓步站立,似在蓄勢而發。


    “小心,那是他的絕學,幻刃......”


    就在此時,一道虛弱的女子聲音,自一旁大樹上傳來,正是那被捆縛著的小樊。


    聽見她的提醒,許惑腳下一蹬,強行向右移動,直接閃出了三丈距離。


    而他腳步方一站定,便聽見左邊傳來陣陣嗡鳴,似有數十道刀光在半空中漫卷。


    “該死!”


    奎牢怒罵,但他此刻並沒有轉頭對小樊泄憤,隻是雙眼通紅地盯著許惑,咬牙切齒。


    許惑對著小樊點了點頭,表示感激,隨後再次盯著奎牢,時刻準備著下一次的突襲。


    僵持之中,場間變得安靜起來,連三人的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許惑看了看對方手中的寶刀,率先打破了沉默。


    “仲年告訴我,你有三種絕技,剛才那兩種應該就是了,那麽,剩下的是什麽呢?”


    聽了許惑的話,奎牢眯起雙眼。


    “仲年那小子連這事都告訴你了,你們是什麽關係?”


    “莫非,從一開始,就是你們合夥算計我?”


    奎牢的聲音越發冰寒,心裏更是後悔不已。


    如今發生這麽多事,自己失了錢財又丟了一條手臂,一切的一切,都是從仲年那小子開始。


    若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直接把那小子血祭了。


    “該死......”


    奎牢越想越氣,終於是雙眼一獰,而後在許惑疑惑的目光中,他左手提起寶刀,在自己斷臂的傷口處抹過。


    “小畜生,你不是想看你爺爺第三絕技嗎?”


    鮮血自傷口處不斷溢出,化作遊蛇於寶刀之上閃爍流轉,十分奇異。


    “你看好了,今日殺你的,就是這一刀!”


    刀鋒漸漸開始轉向赤紅,血煞之氣噴薄而出,這一股氣勢,比當日那仲年祭煉的血煞之氣強烈不知幾倍。


    血光明亮,蓋過月色,照耀四方黑暗叢林,使得場中之人,隻覺天地都染上了血紅。


    就在這妖異的氛圍之中,奎牢的身體,竟然突然瘦了三分,原本粗壯的腰背,此時衣衫塌陷,露出了骨骼的輪廓。


    而他的眼眶,也漸漸深陷下去,顯得兩個眼球暴凸,整個麵容猙獰無比。


    “嗬嗬......”


    麵對著麵色古怪的許惑,奎牢發出了一聲嘶啞的笑。


    就在這時,他手中血煞之氣縈繞的猩紅寶刀,開始緩緩顫抖起來,似是將要脫離他的掌控,自行殺敵飲血!


    “以身為祭!腥魂斷!”


    這一刀斬下,一股撲鼻的腥氣傳來,直衝人腦海。


    這一瞬間,那被捆縛在樹上的小樊直接昏迷過去,不遠處的許惑也感到了瞬息的恍惚。


    下一刻,一道凝如實質的刀影,瞬間衝至許惑的麵前,直斬頭顱!


    可許惑卻依舊是麵色古怪,甚至在他眼中,還有一絲絲的開心。


    這一幕直接令那形容枯槁的奎牢皺起眉頭。


    “解決了!”


    血色刀影瞬間沒入了許惑的身體,奎牢那皺起的眉頭又放鬆了下來。


    雖然不明白麵對這刀影,那小子為何如此表現,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自己的這一絕技,腥魂斷,雖然消耗巨大,但威力也是可觀,不僅能傷人五髒六腑,也可深入識海,斬人神魂。


    這小子放任刀光入體,就算是肉身抗住了,但識海被破,他也必死無疑。


    寶刀歸鞘,奎牢盤坐運功,將右臂傷口的鮮血止住。


    等傷情漸漸穩定,他才再次起身,邁開沉重的步伐,向著對麵沉默站立的許惑走去。


    “可惡,偷襲斷我一臂,使我不得不用這消耗巨大的絕招,你這小畜生就這麽死,太便宜你了!”


    奎牢一邊怒罵,一邊蹣跚而行,此刻的他身體虛弱,氣血虧空,精神也十分萎靡。


    不過好在對手已經死了,那麽等將這小子碎屍萬段,便立刻迴城中,等傷愈之後再走。


    想到此處,他左手再次放在刀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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