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樹下的男子被風雨凍醒,渾身上下、內外發出的疼痛提醒著他自己的傷勢非常嚴重,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包紮的傷口,他猛地站起身來:“雲兒!”


    隨後他就看到不遠處暈倒在地的女子,他強忍傷勢趕緊上前將她抱起,此時他也不知過了多久,見雲兒隻是力竭暈倒,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雲兒身邊的劍不知何故已然變形。


    時間緊迫,拖延下去恐怕後麵還有追兵,他趕緊撿了兩把劍用以護身,找了兩件雨具披在兩人身上,然後忍著傷痛將女子抱起,迅速尋路下山而去。


    大雨滂沱,將他沒注意到的黑色塵跡衝走,也將他們兩人留下的痕跡衝刷幹淨,。


    渾渾噩噩間,李天賜逐漸恢複意識,感覺到自己身周暖洋洋的,不等他有所反應,他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浮現一個念頭:看來這次被雷劈得傷勢很重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再次醒來,依舊能清晰感覺到四周暖洋洋的,隻是渾身虛弱無比,連眼睛都睜不開,他使出渾身力氣動了一下。


    “師兄,我感覺寶寶在動了,他好像踢了我一下!”


    “真的嗎?雲兒?我摸摸。”


    what?有沒有搞錯?耳朵聽到的聲音讓李天賜一激動,再次暈了過去!


    又過了許久,他再次蘇醒,感覺到四周溫暖的氣息,這一次他沒敢亂動,隻是意識開始慢慢運轉,大腦開始思考起來:我這是穿越了?還是投胎轉世了?


    若是重新投胎,難道自己沒喝孟婆湯?


    若是沒喝孟婆湯忘掉前世的話,那應該也會記得死後在陰曹地府的事情啊。


    難道爺爺一直說的陰曹地府不存在?


    可若是不存在的話,自己又是怎麽轉世投胎的呢?


    難道是穿越?可如果是穿越的話,也不應該是在娘胎裏啊?!


    胡思亂想了一陣,李天賜忽然想起一件事:武當屬於道家流派,武當山流傳著無數道家典籍。


    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帶自己讀過很多各種經書,雖然那時候自己不懂,但是被爺爺逼著死記硬背了不少。


    在道家典籍裏是有先天胎息一說的,人在娘胎裏的時候處於先天胎息的狀態,等人出生以後還有一口先天氣息,隻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這口先天之氣會慢慢被後天氣息汙濁。


    無數道家弟子苦練一生內練一口氣,就希望日後返後天迴先天,以得一線求道之機。


    在前世無神論占據意識主流的末法時代,以爺爺為代表的很多人,還在追求著求道之路。


    現在的自己,不就處在先天胎息的狀態?


    李天賜靈光咋現,迅速在腦海裏迴憶起被爺爺強迫背過的無數典籍,他印象中有不少是描述先天胎息境界的,雖然這些大都是臆測、推演的,但是也有很大的借鑒作用。


    依稀記得好像還有一部內功心法就是以胎息命名的,對了,想起來了,好像是武當上乘功法之一的武當胎息訣。


    李天賜馬上全神貫注迴憶起武當胎息訣的內容。


    此時他無比慶幸,前世在爺爺的逼迫下背下了太多道家經書、典籍、心法、還有武功。


    相對來說前世的自己對武功的興趣更大一些,其次才是那些內功心法,最後才是經書典籍。


    萬幸的是,不知道真的是李天賜記憶保留,還是這一世先天條件很好,武當胎息訣的全部內容李天賜一字不落的全部記起來了。


    跟著他又在腦海裏整理起其他與胎息有關的經書典籍,整理、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考慮到現在自己的身體經脈還不知道有沒有發育出來,他也不敢輕易嚐試。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借鑒武當胎息訣和胎息經的訣竅,開始意守丹田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凝練、壯大自己這口先天之氣。


    當他開始凝練自己娘胎裏的這縷先天之氣時,他這一世的母親,也就是那叫雲兒的女子也逐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發生著什麽變化,但是初為人母的她以為這都是正常情況。


    此時的她還在跟師兄不斷逃遁,不過每當休息的時候,她都會抓緊時間修煉,以穩定自己的身體。


    那男子也知道雲兒身懷六甲,故而每當休息的時候,也盡可能想方設法找來一些好點的吃食,以保證飲食的供應。


    在兩人的努力之下,雲兒的身體也一直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隨著時間延長,雲兒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她已經不能盤膝修煉,隻能晚上躺在床上調息靜氣。


    還好這段時間兩人早已經甩開追兵躲進了偏遠地帶,短時間內被發現的可能已經很低了。


    娘胎裏的李天賜也察覺到一個規律,每隔一段周期他凝練、壯大先天胎息的時候,就會有一段效率很高的時間。


    在娘胎裏慢慢聽著這一世父母的交流,他已經判斷出來這個效率很高的時間,應該就是每天晚上母親修煉的時候。


    這讓他對這一世的世界充滿了好奇與期待,也對這一世的父母充滿了期盼。


    幾個月後,兩人已經躲到了幾千裏之外的偏遠山區,並在一個小山村裏安頓下來。


    兩人的說法是因女子懷孕,全家人迴鄉祭祖,不曾想遇到山賊打劫,兩人在家人的掩護下在山裏迷了路,家人也都被山賊殺了。


    在山路亂轉了一個多月,兩人也不知道方向,轉來轉去來到了這個叫李家村的小山村。


    村裏人見兩人的衣服確實破爛不堪,一看就是在山裏轉了不短的時間,再加上兩人麵相看起來也不像壞人,雲兒的肚子眼看著也隆起很高了,質樸的他們很快接納了這被山賊殺得家破人亡的小兩口。


    男子稱自己也姓李,叫李明堂,妻子姓單,村長一聽也親近了許多,言說天下李姓一家人,往前排上幾百年有可能還是一個祖宗呢。


    村西空著幾處空房子,村長很熱情地將其中一處分給了兩人。


    安頓下來之後,李明堂與單雲兩人慢慢也跟村民們熟悉了。


    山村南方不遠有條河,西麵、北麵都是山林,東麵連著北麵的方向也是一片山林,往東南方向有條小路通向遠方,村民們以打獵、捕魚為主,東南方向的田地不多,略有產出而已。


    過了半個多月,李明堂找到村長,說自己不懂打獵、捕魚,也不懂農活,但是自己識文斷字,可以教村裏的孩子們讀書識字。


    村民們一聽都很高興,村長號召大家將村西一間大房子收拾出來,連帶院子一起給了李明堂做學堂。


    單雲也心善,見村裏不少老人體弱多病,還有一些人常年勞作也有小疾,便時不時給村裏人看病抓藥。


    慢慢的周邊幾個山村的村民得知李家村裏來了個女郎中,醫術高明,診金還低,也都開始過來看病。


    單雲跟李明堂商量一下之後,找來村長,在自家隔壁院子開了個醫館。


    山裏的孩子每天早晚也要幫家裏做活,故而每日巳時中至申時中三個時辰(上午九點到下午三點),孩子們來學堂上課,午時留出半個時辰各自迴家吃飯。


    其餘時間李明堂便會到周邊山林裏轉轉,巡邏做警戒的同時,順便給妻子采藥迴來。


    那日大戰,李明堂內外傷嚴重,這幾個月奔波不停,雖有單雲的治療,但也隻是外傷基本好了,內傷依然尚未痊愈。


    最嚴重的是幾處經脈斷裂,受困於現狀,兩人手頭也沒有合適的丹藥。


    隨著兩人在村裏慢慢穩定下來,李明堂每天進山采藥、學堂教書,單雲每天整理草藥、醫館坐診,兩人也漸漸適應。


    娘胎裏的李天賜對這些並不清楚,他已經沉浸在凝練、壯大胎息的過程中,隨著體內先天之氣的慢慢壯大,意識與先天之氣的交融、共鳴,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愉悅充盈著李天賜身心內外。


    沉浸在這種言語無法描述的共鳴、愉悅,李天賜的心慢慢靜了下來,自意識清醒以來內心深處一些他一直沒覺察到的對未來的彷徨、焦慮、不知所措,也慢慢的淡化了。


    而他也漸漸忘記了時間……


    直到有一天,身體四周一陣壓力傳來,迫使他從胎息狀態中清醒,不等他有所反應,一陣更大的擠壓感讓他弱小的身板感覺到極度的不舒服,可是身邊的液體讓他無法張嘴。


    於此同時,他也聽到了單雲劇痛之下發出的痛叫:“啊——!”


    李天賜忽然反應過來:“我去,我該不會到了出生的時候了吧?我該怎麽出去?這個事情真心沒經驗啊……”


    正當他想著的時候,忽然他感覺到身體四周的壓力開始變化,頭頂忽然一鬆,屁股後麵的壓力開始變大,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滑動,正不知所措,忽然間巨大的壓力從頭部傳來。


    這時候身體四周傳來擠壓之力,推著他的頭往前移動,隨著頭部的移動,他的身體開始感受到更大的擠壓之力。伴隨著身體周圍越來越大的擠壓及滑動,忽然他感覺頭部一鬆,沒了液體的浸泡,本能的唿吸起來。


    不多時身體跟著一輕,隨後有一雙粗糙的大手將他抱了起來。


    心頭泛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又有些重生後的喜悅,下意識的張嘴想說一句:“天啊,老子終於出來了!”


    那曾想耳朵聽到的是:“哇——哇——”


    隨後“啪”一聲剪刀聲響起,李天賜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先天之氣一動,仿佛似無根之水再也沒了源頭,這下李天賜叫得更大聲了:“我的先天之氣啊!”


    不過在其他人聽來,卻是他哭得更響亮了。


    “恭喜夫人,是個公子!”


    接下來沒等李天賜有所反應,他就被一層熱乎乎的濕毛巾捂上,身體開始被清理。


    好吧,前世的自己出生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麽樣呢,這一輩子完整的體驗了自己出生的整個過程,這種經曆估計沒幾個人有吧?


    房屋外李明堂聽到屋裏單雲的痛叫,正焦急的走來走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突然傳來響亮的哭叫聲:“哇——哇——”


    李明堂激動得一把抓著旁邊村長的手:“生了,村長,雲兒她生了!”


    這個場景村長倒是在村裏經過不少了,他輕輕拍拍李明堂的肩頭:“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很快屋門打開,產婆一臉笑容:“恭喜先生,母子平安!”


    李明堂大喜過望,村長主動給產婆遞上喜錢,一旁的李明堂已經幾步衝進房間,來到床前。


    此時單雲正抱著被清洗完的孩子,而剛出生的李天賜已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雲兒,苦了你了。”


    單雲一臉幸福地看著懷裏的孩子:“不苦,一點都不苦。”


    李明堂坐到床頭將善於和孩子一起抱在懷裏。


    晚上,李天賜餓醒了,強烈的饑餓刺激得他“哇——哇——”開始哭叫。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很快嘴巴裏塞進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身體的本能使他大口吮吸、吞咽起來。


    李明堂聽到兒子的哭聲走進臥室,看著正在喂奶的單雲,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小家夥,哭起來嗓門還挺大。”


    單雲一臉幸福的看向李明堂:“小家夥哭起來中氣十足,將來一定很有出息。”


    李明堂點了點頭:“那必須的,這可是咱倆的兒子。對了,雲兒,咱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單雲聽到李明堂的話,想起了那日大戰,臉上閃過一絲餘悸:“師兄,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最後那次追殺的戰鬥嗎?”


    李明堂神色一暗:“那次戰鬥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是啊,那次戰鬥讓他身體經脈多處斷裂,直到現在他雖然每日打坐,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機緣不夠,日後的他再也無法戰鬥,無法保護在自己的妻兒了!


    單雲看出他的心結,頭輕輕靠在他肩頭:“師兄,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沒跟你說,那天戰鬥的過程中,我其實已經傷了胎氣,本來以為這個孩子恐怕要保不住,沒想到他居然堅強的出生了。”


    看了一眼懷中正閉著眼睛大口吃奶的兒子,她閃過一絲慶幸:“他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就叫天賜吧。”


    這時,單雲腦海中浮現出紫色閃電劈在自己身上的畫麵,但是這個細節她沒提。天打雷劈?這件不吉之事一直壓在她的心頭。


    “天賜?李天賜?好名字,雲兒,就叫李天賜了!”


    正在吃奶的李天賜一聽,直接被驚到了,李天賜?這麽巧嗎??


    走神的他直接被嗆到了,咳咳起來,嚇得單雲趕緊把他抱直,輕拍後背把氣順好了,才讓他接著吃奶。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小爺我先吃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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