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這逍遙派聽著好厲害......”


    何止是厲害......


    一個隻學了皮毛功夫的叛徒都能令當今武林聞風色變;流出的遺澤養出了姑蘇慕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偌大名頭,而門中高手更是用生死符控製天下高手,儼然一副大魔頭的模樣,這等門派放在武俠小說裏,通常就是終極反派勢力。


    無視鍾靈目中的小星星,夜淩空道:“接下來也沒什麽可看的了,走吧!”


    “好嘞!正好屁股也快坐麻了。”鍾靈附和道。


    “走吧,段兄。”


    說完,夜淩空抓著段譽下來,鍾靈也輕輕一躍,嬌小的身子跟著輕盈落下,到了地麵上,腳下隻發出了一點點聲響。


    識貨的人都知道,盡管小姑娘身輕體柔,可要想做成她這樣,腿腳的卸力功夫必不能差上一丁點兒,就她這輕功,在座絕大部分人都趕不上。


    “還沒把話說清楚,你不能走!”眼見夜淩空等人要走,左子穆也顧不得了,立馬上前拿人,但以他的功夫,又如何是夜淩空的對手。


    卻見夜淩空反手一記暗器打去,左子穆側身一躲,那暗器釘在後麵的柱子上,露出麵目,竟是一枚彎彎曲曲的金蛇錐。


    夜淩空頭微微往後一瞥,冷聲道:“給你個警告!不要來招惹我!”


    左子穆心中怒火炙烈,他本就對此子目中無人感到憤慨,適才又把‘無量玉壁’的秘密暴露出來,雖說已經沒了逍遙派的高人在那邊練劍,可誰知裏麵還有沒有留下什麽秘籍。說不得,此子正是為逍遙派的遺澤才來的無量山。


    估計他也想不到,此事還真叫他歪打正著,無意給說中了。


    左子穆道:“各位同道,這人來曆詭異,還懂得許多辛秘,說不得懷著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不如將他抓起來,嚴刑拷問,逼她說出秘密。”


    反正先前他的行為已經導致自己形象盡毀,事到如今,其索性也不裝了,大喝一聲,挺劍疾步刺去。


    夜淩空目中閃過一絲厭惡,一動不動,直到對方的劍快要刺中他,驟然轉身一劍,一道橫切掠過,劍身金芒一閃,剛好對著左子穆的雙眼。


    左子穆被金蛇劍的反光一閃,急招架著朝身後退去,停下來後,調轉劍勢,便朝夜淩空再次刺去,就聽“啪”的一聲,劍從中間斷作兩截。驚駭中,刹那一瞬,電光石火,一道金芒掠過,等眾人再看去時,其眉心處已多了一點血紅。


    “砰!”身體摔倒在地上。


    夜淩空冷聲道:“聽好了,劍不是用來在背後殺人的。”


    左子穆仰麵躺在地上,兩眼瞪的老大。


    “師傅!我殺了你!”龔光傑見師傅被殺,目眥盡裂,大吼一聲,朝這裏衝來。


    然而他那點微末本領如何是夜淩空的對手......


    “刷刷刷刷”,龔光傑連出四劍,在憤怒驅使之下,劍術竟有精進,劍招迅捷異常,比鬥劍時還要快上三分。


    但夜淩空的劍比他還快!


    金色劍光一閃,宛如流星,快到眾人還沒瞧清楚,就見龔光傑已經倒在地上。剩下的東宗弟子見狀,正要舉劍上前,可看著夜淩空還有他手中的長劍,又紛紛停下來,一個個麵麵相覷,想報仇卻又不敢上前。


    夜淩空朝辛雙清道:“辛道友可要為他們報仇?”


    辛雙清搖頭道:“我不是你的對手!”話音才落,又道:“況且這事乃是左師兄咎由自取,實在怨不得他人......我不會為這等敗類出頭。”


    話雖如此,可畢竟二人同出一派,哪怕這些年相處不愉快,此刻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情。


    “這還像句人話......”


    聽到這話,辛雙清抬頭朝夜淩空看去,卻聽他又道:“今日你師兄有此橫禍,全因一心貪念,而無量劍近些年的衰敗,也在於你等貪心‘無量玉壁’的仙人之影,陷入內鬥......”


    辛雙清渾身一震。


    “記住,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一路上,你對我也算頗為照顧,我便不追究你們‘無量派’了,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帶著鍾靈和段譽離去。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辛雙清口中念著這兩句話,目視二人離去,不久後歎了一聲。


    可不是嗎?


    左子穆不正是由於貪心,才召來殺身之禍嗎?且看他平時都囂張跋扈慣了,帶著門人弟子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德行,以至於還要連累弟子。


    而今倒好,左子穆、龔光傑一死,東宗已是名存實亡,剩下的弟子都不成氣候,估計也隻能跟西宗合並到一起。


    這時,她對著東宗的一名弟子道:“幹光豪,你去外麵看看,切記不要動手,遇到危險就立馬迴來......“跟著又道:“不行的話,我們就降了吧。”


    “師父!”西宗門下弟子紛紛大驚失色。


    ......


    而在另一頭,夜淩空帶著段、鍾二人已來到後山的“無量玉壁”前,途中盡管遇到了一些神農幫的人,但都不是夜淩空的對手,被他三兩下解決,雖未身死,卻也受傷不輕。


    段譽勸道:“夜兄,剛才那些人跟我們素不相識,彼此又無仇怨,為何你出手要那樣重?”


    鍾靈嗔道:“傻子,夜哥哥不那樣做,別人就要拿刀砍我們,他隻傷人,而沒取其性命,下手已經很仁慈了。”


    段譽搔頭道:“他們攔路,我們好好跟他們說一下便是。俗話說,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想來對方也不會不講理吧。”


    那少女咯的一笑,道:“你這呆子,婆婆媽媽的,人家拿刀砍你,你還不讓人還手了。”


    段譽道:“我隻是覺得,君子動口不動手,大家理當以和為貴才是。”


    話音落下,卻見夜淩空笑道:“段兄,你可是從家裏偷偷溜出來出來的?”


    段譽一愣,道:“正是,夜兄是怎麽知道的?”


    夜淩空沒說自己是看小說知道的,編了理由道:“因為心思像你這般純淨善良、甚至有些犯傻的,一定是從小被家裏的人保護的太好,沒見識過外麵的世界,才會說出這樣天真的話......”沉吟片刻,接著又道:“所以,這一定是你頭一次跑出來,甚至很有可能是從家裏偷偷溜出來的。”


    段譽道:“夜兄果然聰明。”


    鍾靈好奇道:“對了,你幹麽從家裏溜出來?”


    段譽道:“爹爹要教我練武功,我不肯練。他逼得緊了,我隻得逃走。”


    鍾靈睜著一對圓圓的大眼,向他上下打量,甚是好奇,問道:“你為甚麽不肯學武,怕辛苦麽?”


    段譽道:“辛苦我才不怕呢。我隻是想來想去想不通,不聽爹爹的話。爹爹生氣了,他和媽媽又吵了起來......”


    鍾靈微笑道:“你媽總是護著你,跟你爹爹吵,是不是?”


    “是啊。”段譽道。


    鍾靈歎了口氣道:“我媽也是這樣。”眼望西方遠處,出了一會神,又問:“你甚麽事想來想去想不通?”


    段譽道:“我從小受了佛戒。爹爹請了一位老師教我念四書五經、詩詞歌賦,請了一位高僧教我念佛經。十多年來,我學的都是儒家的仁人之心,推己及人,佛家的戒殺戒嗔,慈悲為懷,忽然爹爹教我練武,學打人殺人的法子,我自然覺得不對頭。爹爹跟我接連辯了三天,我始終不服。他把許多佛經的句子都背錯了,解得也不對。”


    鍾靈剛要開口,卻聽一旁傳來聲音。


    “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嘛?”


    段譽大喜道:“還望夜兄告知。”


    夜淩空道:“你的老師教你仁義之心,這並無過錯;你爹教你練武,也沒有錯。須知佛家雖講究慈悲為懷,可必要時,也有明王怒火,降魔衛道......”對麵正欲反駁,被他出言製止:“先不要打岔,聽我把話說完,”


    段譽聞言,也隻好按下衝動。


    “你說天大地大,道理最大,這話沒錯。但光有道理,而沒有拳頭,終究是軟道理......”


    段譽不解:“什麽是軟道理?”


    “軟道理就是隻能讓善良的人去聽從,對付惡人確實沒用的,想要讓惡人聽話,就要用硬道理。”


    “硬道理?”段譽不解。


    夜淩空道:“拳頭硬才是硬道理!你有壓服別人的力量,當別人不講理時,你才能讓他跟你講道理。”


    段譽一訝,道:“這豈不是以勢壓人?這樣的道理如何能讓人信服?”


    夜淩空反問道:“那我問你,如果一個惡人想要搶你的錢,你怎麽辦?去跟他講道理嗎?”


    段譽不假思索,道:“我家錢很多的,他要是缺錢的話,我給他就是!”


    鍾靈不禁呆若木雞。


    先前段譽說他不願學武功,她還不信,心道段譽在誆騙他們。


    可聽下來,她才發覺他那話大概都是真的。


    隻是世上怎會有如此傻的人?


    雖說傻的有點可愛,不讓人討厭便是。


    “我知道你是大理鎮安王世子,你們段氏,到你這代,就剩下你一根獨苗,將來必定會繼承大統,登上皇位。”


    鍾靈驚唿道:“呆子,原來你不僅是皇親國戚,將來還要做皇帝的啊!”


    段譽訕訕一笑。


    夜淩空歎口氣道:“別人搶你的錢,你可以給他錢,可若對方要搶你女人、搶你的皇位,搶你的國家呢?”不等段譽開口,便又道:“皇權之爭可不是你讓我,我讓你的遊戲。圍繞皇位,古今多少人爭的你死我活,父子反目,兄弟相殘,多的是成千上萬的人跟著一起人頭落地......”


    “或許你認為自己可以退位讓賢,消弭紛爭,但你的對手為了扼殺搖籃,會暗殺了你,會派人除掉你的家人、孩子,以絕後患。到那時,你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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