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兩人來到半山腰!


    今夜月黑風高,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然而二者皆非凡人,一個曾是令江湖人士聞之色變的“血鸞殺星”,另一個是造就‘彌羅聖體’的異人,這點困難根本難不住他倆兒……


    憑借遠超常人的感官知覺,令二人即便身處茫茫黑夜也視若白晝,麵對崎嶇山路也能如履平地。


    駐足下來,張鸞儀努力張望一圈,憂心道:“糟了!完全不知道人在哪兒……”接著又道:“小弟,你的感觀比我強,仔細瞧瞧,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夜淩空立馬凝神查探。


    片刻後,別說,還真教他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隻聽他道:“那邊好像有點動靜!”張鸞儀連忙靜下心,順著一聽,果然,風裏似有刀兵之音傳來,當即激動起來!


    “真的是!快去!”


    說罷,二人提身飛去。路上,這兩人一人使著輕功,如大鵬飛躍,一人全憑腳力,如猿猴飛縱,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暗自比較著,各自在心中暗歎不已。


    “鸞儀姐的輕功好厲害!”


    “小弟的腳力好生了得!”


    “他日,等我也養出內力,練好輕功,這天下豈不任我縱橫?”


    “日後,這要是讓他學上一門內功,再練好輕功,那還得了?”


    二人互不知對方所想,隻趕著路,很快就看到了幾點火光,而夜幕下的動靜也越發清晰。


    張鸞儀驚喜道:“快!在那邊!”


    此話一出,倆人忍不住加快腳步,很快就來到那處,卻見一群人舉著火把,圍著兩道身影。到跟前,眾人齊齊看向這等不速之客。夜、張二人朝人群中一看,中間被圍著的不正是馬祥麟和楊茂選?


    張鸞儀驚喜道:“姐夫!”


    馬祥麟目光一鄂,道:“鸞儀?你怎麽來了?還有夜兄弟……”


    張鸞儀道:“那邊戰事已定,我尋不到你,知道你倆去追副踏天,就覓著蹤跡找來了。”


    馬祥麟正欲訓斥,然而話到嘴邊,卻道:“好,你我就一起宰了那廝,給你阿姊報仇!”


    張鸞儀眼一眯,森寒道:“好,宰了他!給我阿姐報仇!”


    副踏天聽之冷哼,不屑道:“就憑你們?”


    馬祥麟把槍一震,道:“對,就憑我們!”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冷笑畢,副踏天一聲令下,殺聲驟起,林林總總百十號人,無不是亡命徒。


    “殺!”馬祥麟四人也不廢話,持槍就上!


    夜幕下殺戮再起。


    要說這批人的身手倒也不差,馬、楊、張,三大高手甚至還能看出一些少林的武功路數,龍抓手,五郎八卦棍,春秋大刀,提爐大刀,然而少林寺千年古刹,戒律森嚴,在傳功授藝上也萬分嚴格。


    少林寺的武功向來有十不傳:


    一、人品不端者不傳;二、不忠不孝者不傳;三、人無恆心者不傳;四、文武不就者不傳;五、借此求財者不傳;六、俗氣入骨者不傳;七、市井刁滑者不傳;八、骨柔質鈍者不傳;九、拳腳把勢花架者不傳;十、不知珍重者不傳。


    似這等反賊叛逆,斷然不可能被少林寺收為俗家弟子,卻不知身上的武功從何學來?


    不過馬祥麟等人也沒多謝,隻一心殺敵,如此便令一群賊寇遭了殃。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可那也要看對手是誰。不算夜淩空,馬、楊、張三人無不是當世頂尖高手,修為到了這等地步,豈是簡單用人命就能堆死的?反過來說,若憑人多就能打敗武道高手,那武學的意義何在?


    武道即強者之道。


    對武道強者來說,弱者就是待宰羔羊,數量再多,也是猛虎的食材罷了。隻不過……眼前這群羊倒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一番屠戮下來倒也使人有些倦怠,倒也算是他們唯一值得稱頌的地方。


    噗!黑夜中,點點寒芒帶走一條條性命,不多久,除副踏天,賊匪已盡數倒下。


    馬祥麟持槍而立,道:“賊逆,你的死期到了!”


    副踏天大笑道:“哈哈,你猜我為什麽不動手?”


    此刻,場上明明形成四對一的形式,然而這位賊渠麵無懼色,甚至有些輕鬆愜。眾人心神一凝,不知他有什麽陰謀,但小心無錯,暗暗作好防備。


    “哼!”


    副踏天腳下一動,身如鬼魅,眨眼閃到馬祥麟的身前,手背崩擊,再接翻手一掌……


    砰!砰!


    馬祥麟受此一擊,身體晃了晃,連連向後退了數步,這才站穩腳跟!


    張鸞儀驚唿道:“波若掌!”


    副踏天道:“你這小妞兒倒是有點眼力……不錯,本座使的正是少林波若掌。”


    張鸞儀不敢置信道:“少林七十二鎮山絕技,波若掌為絕中之絕!非高僧不能研習,你是從哪兒偷學的這門功夫?”隨即想到了什麽,又道:“你是當年的那個少林叛徒?”


    話音才落,卻又她搖頭道:“不對,那人當年已經死了,年齡也對不上……你不是那人!”


    副踏天愈加驚訝,道:“看起來,你還知道不少事?”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楊茂選忍不住問道:“師妹,那人是誰?這是怎麽迴事?”


    張鸞儀道:“我的恩師之一,是浙江金華府的世外高人,她是當年戚少保麾下的‘四海神將’之首—吳惟忠將軍的後人。當年恩師給我講過許多江湖軼事,其中就有一件關於少林的秘聞!”


    也不知為何,此時,副踏天竟偃旗息鼓,於是張鸞儀把那段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三十年前,浙江沿海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大盜,此人不知從哪裏學來的一身少林絕技,綽號“法外狂徒”,在海上攪風攪雨,麾下海盜如雲,聲勢直追昔日的“五峰船主”-汪直!


    張鸞儀的恩師和少林有舊,遣人到少林送上書信,才知此人是少林叛徒,姓張,名三,原是少林俗家弟子,卻施了手段,潛入藏經閣,盜取武功秘籍,得了手就逃的的無影無蹤。


    之後,少林眾僧外出尋覓,可那人隱姓埋名,又豈容易被發現?故而,多年來少林一無所得。等到他既敢出世之師,必練就驚天動地的武功,不再畏懼眾僧手段,否則又怎敢行奸惡之舉。


    夜淩空好奇道:“那後來他是怎麽被降服的呢?”


    張鸞儀繼續道:“當年是恩師出手,率領少林高僧直搗賊巢,那次,她聯手一位少俠,在風暴裏鬥了一天一夜,終是贏了半招……那狂徒身中刀氣,借水敗走,但他身受重傷,時日無多,加之天氣惡劣,恩師就沒有再追下去。”


    夜淩空道:“可我還是不明白,別人也可能偷學武功,怎就認定和他有關?”


    張鸞儀道:“少林寺近幾十年來,叛徒隻這一個,丟失武功也就發生這麽一迴……”話音一頓,又道:“再往前,此等事件是決不可能發生的”


    “為何?”夜淩空疑惑道。


    張鸞儀道:“因為在那之前,少林寺的絕學早就失傳了!”


    “失傳?!”夜淩空驚訝不已。


    “你有所不知……”張鸞儀見其似乎不信,於是道:“多年前,少林一眾高僧有感天下安定,而武功多用來爭勇鬥狠,本身也易引來紛爭,且出家人醉心武學,也無益於修身養性,鑽研佛法,就決定將其刪減增改,致使其決盡失,此後幾十年間,再無少林僧人洞明武道真義。”


    “嘉靖四十年,俞大帥升任福建總兵,有感早年曾受少林遊僧授藝之恩,故而取道少林寺,觀摩寺僧演武,而後大失所望,詢問後才獲悉此事。”


    “大帥勸說方丈,言世間之法大多殊途同歸,武道、佛學,修行到高明處可相輔相成,不僅能用來護身,更能用作修行,何況,先人遺留,豈能輕易埋沒……”


    “再者,天下日漸動蕩,北有建奴,南有倭寇,少林寺多年來享殊榮,受封無數,國家受難,少林武僧理應報效國家;且出家人也理當濟世為懷,廣積功德。”


    “大帥言,非常之時,少林當以雷霆手段顯菩薩心腸,若不然,又豈能修得正果?”


    “方丈為其赤誠所動,於是遣寺僧宗擎、普從,隨往南征,一邊討賊,一邊學習武道真決!三載後,二人皆習得上乘武學精義,至道之要,遂返寺轉授眾僧,教眾僧下山隨軍修行,而他倆則留下來與一眾高僧結合佛理,將達摩祖師傳下的鎮山七十二絕技盡數還原。”


    夜淩空道:“原來如此。”


    “當年,吳老將軍跟隨戚少保、俞武襄平倭,麾下多有少林武僧,憑借這層關係,恩師被推舉為那一行的主導,而她也不負眾望,成功剿滅了海盜,決戰中,更是把一記淩厲刀氣打入那個狂徒的髒腑,斷其生機。”隨後張鸞儀看了眼副踏天,問道:“那位少林叛徒可是……”


    副踏天神色微動,道:“那人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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