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自殺,記錄在了春秋錄當中。


    林缺告訴了公主,小雙是在裴玉臨威脅之下才死的,並沒有告知細節,因為這些細節隻會讓人憤怒。


    晚上迴到家裏,林缺沒忍住,把事情和父親說了,算是一吐心中鬱悶。


    林恆安慰道:“世間不平之事有很多,世間也永遠會有不平之事。”


    “我隻是覺得,小雙的死和我有關,裴玉臨是為了針對我,才會做出這件事。”


    “所以,你是為此愧疚。”


    “嗯。”


    “你有招惹過他嗎。”


    “在這之前,我根本不認識裴玉臨。”


    林恆說道:“他想害人,不在乎犧牲人命,沒有你,他對別人也會這麽做,他害死了小雙,你何必去承擔罪孽。”


    林缺無奈的笑了笑,“可能死人的事,我經曆的太少,不如爹,你是上過戰場的。”


    “去盤古關之前,我也沒殺過人,一場大戰……屍橫遍野,遍地都是斷肢殘骸,你應該清楚的,修行之人交手,一旦是分生死,就很難留下全屍。我也不知道殺過多少叛軍,從盤古關迴來之後,我也做了很久的噩夢,叛軍之中,未必人人都是罪大惡極,我殺的人,也未必都是惡人。”


    善與惡,從來不是黑與白那麽清晰。


    所以,林恆以自己的人生經驗告訴林缺,別把自己當做善人,否則做任何事,都會畏手畏腳。


    林缺是相信這句話的,他以前也不覺得自己是多麽正派的人,直到今晚遇到了小雙的死,他才知道,對比裴玉臨這樣隨意奪走一條人命的惡,他顯得太善良。


    父子聊完了,林缺發現黃德今晚又沒在。


    “去哪了?”


    “說去找小五了。”


    明燈宅裏,黃德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著下酒涼菜。


    他最近倒是過的很舒坦,小五把他當大哥供著,來明燈宅,吃喝管夠,不過黃德不是個愛蹭飯的人。


    “黃哥,酒怎麽樣。”


    “比上次的好喝。”


    小五說道:“特意按照你的要求,買了一壺烈酒。”


    看黃德膀大腰圓,身材魁梧,喝烈酒才適合他的豪邁外表,但黃德根本不是好酒。


    “您最近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了,是什麽事讓你晚上睡不好,還需要烈酒來幫你入睡。”


    “別提了,最近睡眠很差,每次睡著之後,會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再也睡不著了。”


    “你……做了什麽噩夢?”


    小五很奇怪,黃哥這體格,一看就是個猛男,會害怕噩夢?


    老黃確實是個膽子大的人,他皺眉為難道:“我說不清楚那噩夢是什麽,就像是有人在掐我的脖子,讓我喘不過氣來,被迫醒來了。”


    睡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偏偏黃德最近睡眠痛苦,噩夢中驚醒。


    他搖搖頭,不願意多說了,“你今兒約我來,是我讓你打聽的事,有眉目了?”


    小五迴道:“有,最近我和其他幾家中間人打聽,有人告訴我,一個多月前,的確有一個鎮靈鎖在黑市上賣出去了。”


    “那鎖長什麽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


    “賣給誰了?”


    “買家消息不能說,而且根本不知道,有身份的人,來黑市買貴重物品,都是派手下家仆來買,沒人知道買家是誰。”


    老黃不高興了,“你這等於沒說。”


    小五笑了笑,“不過那位同行給我透露了點消息,他認識那位來買鎮靈鎖的人,是一個大富之家的仆人。”


    “誰家。”


    “是四姓之一的沈家,沈家公子和其他公子哥不一樣,是個勤於修煉的人。”


    “他買鎮靈鎖幹嘛,養靈獸了?”


    “鎮靈鎖是上等靈石打造,而每一把鎮靈鎖,用的靈石未必相同,款式大小也不一樣,如果是一把上好的鎮靈鎖,把鎖重新熔鑄,足夠做一把兵器了。”


    黃德喝了一大口酒,歎了口氣,小五忍不住問道:“黃哥,你打聽這件事,到底是要做什麽,難道是想要一把鎮靈鎖?”


    “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之前賣過一把鎖,賣了五十兩,當時急著用錢,沒在意是什麽東西,可現在仔細想想,一把普通鎖頭,最多值幾百個銅錢,當時當鋪老板願意出五十兩,你覺得是普通鎖頭嗎。”


    小五瞪大眼睛,“你賣的……肯定是鎮靈鎖啊,你才賣五十兩,你虧大了呀。”


    “我當時不懂啊,被那當鋪老板給坑了。”


    “那你現在是想要迴來?”


    “哪怕花五十兩買迴來也可以,可現在鎖頭很有可能是被沈家公子哥給買走了,我哪有實力討要。”


    小五以為是錢的問題,“黃哥,錢這東西,有出才有進,我這次跑路離開京城,前後也損失不少銀子,都交給春秋司充公了,生意重開,還能慢慢賺迴來,你也不必心疼那把鎖,以後一定能賺迴幾百兩銀子。”


    黃德自嘲道:“我現在隻是一個無業遊民,去哪賺錢。”


    而且他不是心疼鎖頭賣便宜了,他是想找迴那把鎖。


    ……


    林缺是個懂事的人,從來不問他爹,娘到底是誰。


    所以,他去問了梅三娘。


    一大早,三娘來給靜兒送來幾件貼身的衣裳,還說靜兒長大了。


    林缺說,靜兒好幾年沒長個子了,怎麽就長大了。


    “明知故問,誰不知道你機靈,還故意裝傻。”三娘拍著林缺的頭,把買來的青瓜塞到他嘴裏,“你越來越像你爹了。”


    “三娘,那你知道我娘是誰嗎,我不會是收養的吧。”


    “別胡說,你當然是你爹親生的,你現在的臉,和你爹年輕時候長的一樣。”


    林缺吃著青瓜,有一絲甘甜和爽口,“你見過我娘嗎。”


    “當然見過。”


    三娘陪他一起坐在台階上,小口的吃著青瓜,迴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一幕幕,“想知道你娘是誰?”


    “嗯。”


    “你爹年輕時候,是將軍府的少爺,整個京城武官那麽多,大將軍隻有一個,你覺得府上的下人會少嗎。”


    林缺沒聽懂,“你的意思是,我爹的少爺身份,勾搭了不少紅顏知己?”


    “在女人的事上,你怎麽笨起來了,你爹身邊有丫鬟呀,你……你娘其實就是當年他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的,按市井的說法,你娘和你爹是青梅竹馬。”


    “哦……”


    “你娘的事情,你爺爺並不反對,但丫鬟身份,終究無法做妻,懷上你之後,你娘身體有些虛弱,你爺爺為了她身體著想,沒有急著辦儀式,打算生下孩子之後,再補個儀式,讓你娘做妾,沒想到你娘生下你之後,身體更虛弱了,一病不起,花了很多錢買藥也治不好,在你不到一歲的時候,她就去世了。”


    林缺歎了口氣,怪不得他爹從來沒提起過娘,這件事對他爹來說,是個不願迴想的傷心事,唯一的獨子,是最親近的青梅竹馬生下的,爹和娘的感情一定很深,去世的原因,卻是因為生下林缺,導致身體虛弱。


    林恆怪不了兒子,隻能埋藏心事。


    三娘笑著說道:“你爹和你娘,就像你和靜兒啊。”


    “額……嘿嘿。”


    林缺傻笑著,卻不知道靜兒悄悄站在了身後,偷聽了兩人的話,小小的臉蛋紅到了耳朵。


    “你和三娘說實話,你沒對靜兒怎麽樣吧。”


    “我……我哪敢啊,碰一下她的手,那小狐狸都來抽我的臉,現在一點都不敢和她親近。”


    三娘捂著嘴笑了,這件事,你可比你爹膽子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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