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美眸微抬,麵紗下的朱唇輕啟:“殺人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言外之意,她想動手就動手?


    濫殺無辜?


    也對,殺手取人性命,哪需要理由?


    是他問得多餘了。


    安稷收迴思緒,清眸波瀾不驚:“明白。”雖然明白,但是絕不苟同。


    他這反應,倒是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華連絳目瞪口呆:不是應該害怕嗎?


    白餘心中暗歎他的膽量與見識:這個小兄弟膽識過人啊!


    黑二虎驚訝之餘,也目露欣賞:果然沒看錯人!這少年有前途!


    尤其是紅衣少女,讓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她記得,她曾經無數次說過這句話,有人說她狂妄,有人說她是魔頭,心狠手辣,甚至,有人對她厭惡之至,那種神態,目光,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心境,她早已習慣。


    從未想過,還有另一種迴應。


    潛江不屑嗤笑,他不過一時大意而已:“有些人就是自以為是,以為殺得了所有人,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真的不是你的對手,那經筱州,那武林盟主,那當世五大絕世高手,試問,暗湧可有把握?”


    其中,一位紅衣侍女上前一步,不滿反駁:“你這無賴真不識好歹!若是少主不手下留情!你早就死千百迴了!”欲再出劍。


    這時,暮涉忽然飛身而來,在她出手之時,以紙扇抵擋淩厲劍擊,竟生生逼退紅衣侍女半步,顧不得其他,連忙寶貝地看了一眼紙扇,隨即手指潛江:“你你……我這扇子要是壞了,我就把你賣了再買!”目光落在安稷身上之時,熟絡地把手臂搭在他肩頭:“輕功不錯啊!再來一次讓我長長見識,作為答謝,這話本送你!”


    安稷隻是片刻的出神,在看到那本“夢春宵”之時,以輕功退開:“暮公子,客氣了……”


    “一點心意,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了!”


    說著,那本書已被塞到安稷手中,不等他多言,暮涉已經走到潛江身旁:“說吧,你是先為之前的無禮道歉還是先感謝我幫你對付暗湧?”


    潛江無語地白他一眼,也不想理他。


    那被打退半步的紅衣侍女已有幾分怒氣,緊握劍柄欲再攻來。


    “紅十二。”


    少女獨有的冷音響起。


    紅十二知道,這是警告,便立即收劍退下。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潛江也懶得再與暗湧多作糾纏,走到安稷身旁,神情坦然:“我不喜與人結交,但這個恩情,我記下了!”


    隨後,便直接走離,還不忘順走階梯口那桌的燒雞,留下一兩銀子。


    那倆江湖小混子怕他動手,大氣不敢出。


    “哎你!我的人情你就不記了?”暮涉向前兩步,故作氣憤:“潛江!你無視我?你是真忘恩負義!怎麽說我們也有點交情吧?!你至於嗎?!”


    此時,安稷眉目一挑,正欲迴到座上,正好與迎麵而來的黑衣人擦肩而過,那一瞬間,他聞到了一股清淡脂粉香,似有若無,澄澈的眸中泛起一絲漣漪:有趣。


    迴到座上,華連絳瞥見那本“夢春宵”,不禁皺起了眉,拿了過去:“這是什麽話本?男歡女愛?”


    “並非如此。”安稷搖搖頭,淡笑:“這是一個關於複仇的故事。”


    雖然他看過的話本不多,但多少了解一些,像“夢春宵”這種風靡民間的話本他自然是知曉的。


    “複仇?不像啊!你看,夢春宵一看就是言情話本啊!哦,我知道了!……安稷,不用不好意思!好東西一起分享才有意思!”


    他怎麽越來越聽不懂他的意思了?


    他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想多了,是話本裏的女子名為夢春,而宵,指的就是話本裏一戰成名的少年將軍夢宵,這講的便是夢春為複仇而接近夢宵,最終大仇得報,卻雙雙殞命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華連絳恍然大悟,果斷把話本還給安稷,無聊的依靠在座椅上:“沒意思,不看了,想找點樂子都難!”


    安稷:“……”


    “我娘說過,世間苦難本就多,人生在世,平安喜樂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其實我覺得吧!何必非要看那催淚的話本,自尋煩惱!”


    “這番見解著實不錯!”黑二虎端起醉烈:“你有一個好娘親!”


    “嘿嘿~”華連絳笑得像個孩子,端起酒杯迴敬,眼底閃過幾許悲傷:就是可惜!她不在了!


    “加我一個唄!”忽然,暮涉湊到桌旁,拿著酒壺和酒盞:“潛江那廝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可太無聊了!”


    安稷倒是不在意:“隨意。”


    黑二虎:“多一個人喝酒熱鬧!”


    白餘狡黠笑笑,敬他。


    華連絳眸光一亮,旋即問道:“你還有別的話本沒?”


    “那倒沒有……不過,我可以講給你聽!”


    “快說說!”


    “那就講講最近民間盛傳的另一個話本,拈指柔……”


    一時間,水月洞天再次恢複先前的熱鬧。


    ———


    招親宴進行之時,安稷在經家小姐經愫憂的房門前被抓個正著。


    “誤會誤會,其實我是經家新來的仆役,奉家主之命前來通知小姐準備赴宴。”


    “新來的仆役?”經愫憂簡單披了一件乳白大氅,赤腳走出,瞥一眼窗戶紙上的洞,徑自走向安稷:“沒聽說……”


    安稷見她赤腳走至身前,心下閃過一絲驚異,再迴神,隻覺鬥笠被掀翻在地,而方才在浴池邊宛如出水芙蓉的絕美容顏,下意識地後退幾分。


    經愫憂怔住了,那好似有顆不染纖塵的清雅之星落入凡塵的驚世之容,瞬間填滿了她的心,眸中的敵意消散,氤氳著綿長的癡纏:從未見過如此耀眼若繁星的少年郎。


    被這麽看著,總覺得有點奇怪……


    “經小姐?”安稷試探出聲。


    愫憂以目示意婢女收劍,緩緩逼近安稷,語氣竟也輕柔許多:“你,成親了嗎?”


    “什麽?”他沒聽錯吧?


    “你看本小姐如何?”


    深閨少女這麽直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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