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清不禁微怔,眸子輕動:原來是想多了……


    “原來你是經家的仆役啊!”華連絳詫異地看向他,隨即便滿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哎沒事,就算如此,我也把你當兄弟!跟著我,保準吃穿不愁!”


    少年深邃的眸子看他一眼,竟無言以對,他看起來,已經到了饑寒交迫的程度了嗎?


    黑二虎掃視周圍,抬起巨斧扛在肩頭:“原來這位小兄弟是經家的人,正好,我此行也要去經家,不認得路,不如同行!”


    這話一出,那些敵意分明有所收斂。


    “榮幸之至。”少年順勢應下,他不是感受不到周圍緊張的氣氛,自然曉得黑二虎是為了幫他。


    “小二!再備桌好酒好菜!”


    店小二見爭端平息,連忙應聲:“好嘞!客官!”


    少年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二樓,坐在先前臨窗的雅座。


    不一會兒,小二便上齊滿滿一桌菜肴,端上兩壺酒,一壺是醉烈,而另一壺,則是先前少年所要的醉風月。


    黑二虎豪氣地飲下一杯醉烈:“這水月洞天的醉烈還是又香又烈!我喜歡!”


    “多謝黑獅大俠解圍了,這杯晚輩敬您。”少年倒上一杯醉風月,一飲而盡。


    “對對!若不是前輩解圍,我倆早被那惡毒女人打趴了!多謝多謝!”華連絳順勢端上一杯酒,笑嘻嘻地道謝,隨後,像是想起什麽,疑惑的看向少年。


    少年秒懂:“安稷。”


    “安記?記兄?你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奇怪啊!”怎麽就想到了帝京的安記酒樓呢!


    少年似是知道他的想法,歎息了下,才緩緩道:“安定的安,社稷的稷。”


    “好名字啊!”黑二虎幾杯烈酒下肚,顯然,更興奮了,攬住身旁的瘦高個男人:“白餘,你說呢?”


    “安稷,若是我沒猜錯,可是有安定社稷之意?”白餘故作認同的點點頭,目光落在安稷身上,狡黠一笑:“這位小兄弟是否誌在廟堂?”


    語落,不等安稷開口,黑二虎突然怒拍桌:“哼!朝廷有什麽好!哪有江湖來得自在?!”


    見狀,白餘習慣性地搖搖頭:“兩位小兄弟不要見怪,大哥他一喝酒就有些……激動。”


    華連絳表示十分理解,一杯醉烈喝得上了頭:“不見怪不見怪!我爹時常兩杯酒就喝醉了,什麽詩詞歌賦張口就來,其實平日裏對這些一竅不通,也就隨便發發牢騷!”


    白餘有些摸不著頭腦:“連絳小兄弟可真幽默!”江湖上也沒聽說華家的獨子是個不開竅的啊!難道古武器世家真要無後了不成?


    聞言,安稷歎息,扶額低語:“這種家醜,還是不說為好。”這下倒好,今日之後,古武世家家主不勝酒力就會傳開,唯一的後人也將成為待宰的目標,所有人都知道華家今時不同往日,連家主也是個半吊子……


    “我爹他又聽不到!”平常不敢說,現在好不容易機會,還不能說,多憋屈!


    安稷:“……”聽到你就慘了!


    白餘:“……”難道他真是冒充的華家之子?


    另一邊,沈瑤枕滿臉不情願的喝下一杯茶,身為手眼通天的沈家二小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都怪那個戴著鬥笠的小子!


    沈瑤清神色清淺,看不出情緒,定睛瞧她,平靜提醒:“茶,是要品的。”


    “姐,我哪有心情品茶?你看那兩人多囂張!簡直不把我們沈家放在眼裏!尤其是那個戴鬥笠的小子!一介庶民還敢不給我們麵子!”


    瑤枕越說越著急,都快要衝上去再打一架了!


    “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她可不想因為她的衝動壞事,更何況,古武世家也不是得罪得起的。“沈家可以是我們的庇護傘,也可以是我們的催命符,建庭這兩日江湖人士齊聚,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有,我們初來乍到,若是一不小心,丟了性命,豈不成了笑話。”就好比方才的黑二虎,她看得出,此人武功不俗,而且,十分不屑與朝廷扯上關係。


    建庭,甚至是這水月洞天,怕是就有不少大有來頭之人,低調點總歸沒壞處。


    沈瑤枕半懂不懂,心中對瑤清卻是十分信任的:“好吧,那姐姐,等辦完了事情,我可一定得給他們點教訓!”


    沈瑤清不語,算是默認了。


    忽然,水月洞天內,琴瑟之音和鳴,忽如珠落玉盤,忽似婉轉淒淒,恍惚間,仿若高山流水盡在眼前,空穀絕響,蕩氣迴腸。


    有悲切亦有歡愉。


    “姐,我怎麽覺得頭好暈……我明明沒有喝酒啊……”


    沈瑤清也有些撐不住身,扶額看向門邊,兩道身影赫然映入眼簾,卻不清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琴瑟之音……


    這邊,白餘一聽到曲音,立刻暈了過去。


    緊接著,是華連絳。


    黑二虎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本來能堅持多一會,這會,卻撐不住地昏睡過去。


    隻有安稷,淡定如初,安然無恙的起身,看著盡數昏睡的棧內之人,不禁把目光落在門邊兩人身上。


    當真是,視覺盛宴。


    那兩人,一男一女,皆絕色,女撥瑟,男彈琴,手法精妙絕倫,曲音銷魂。


    一曲罷,棧門閉,棧內鴉雀無聲。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聞迴。兩位,應該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琴瑟雙盜知墨,相鳴了。”


    安稷斜坐於欄杆上,淡定如初“此番前來建庭能得見兩位神仙眷侶,也是一大幸事。”


    女盜知墨,男盜相鳴,名滿天下的雙盜,江湖盛傳,二人有盛世容顏,如若不是盜賊,確實是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他們所行之地,曲若天籟,財盡空。


    但,一日隻取一人命,是他們行走江湖的規矩。


    相鳴饒有興致的抬眸,映入眼簾的不過是個少年,像是初入江湖的模樣,肆意,輕狂。


    “既然知道我們是誰,想好怎麽死了嗎?”知墨眉心微斂,頗有幾分試探之意:當世可絲毫不受琴瑟之音影響的高手她大都知曉,可年紀如此之小的少年,卻是聞所未聞。


    安稷眸光微動,敏捷跳落在地,淡淡道:“二位求財,我絕對沒有阻止之意。”


    “小小年紀,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相鳴詫異於他的淡定,目露幾分殺氣:“見過我們容貌的人,都得死。”如此膽識過人,殺了也可惜,且容他試探一番。


    沒聽過這規矩!


    臨時起意?


    還是試探?


    “兩位前輩可莫要欺我年少無知,江湖上,誰人不知琴瑟雙盜一日隻殺一人的規矩,隻不過,我若此時死在水月洞天,經家主怕是要大發雷霆,到時候,二位在建庭是否會寸步難行可就難以預料了。”


    “經家……”相鳴喃喃自語。


    默契地與知墨對視。


    就在此時,沈瑤清欲起身,因重心不穩而跌倒在欄杆旁,輕動丹唇,似是在定神。


    相鳴輕躍而起,瞬間落在她身旁,內力稍動:“小兄弟,不如用她的命來換你的命,橫豎經筱滅我們也不想惹,隻要你動手,今日我們便放過你。”


    狡猾!


    他殺了沈瑤清之後,他們完全可以動手殺他!


    相信沈家在建庭定然有眼線,此事不久便會傳遍帝京。


    即便他們真的放過了他,他勢必也會遭到沈家的追殺。


    “小兄弟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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