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憐雪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黑暗裏。風折柳雖然嘴上說著夥伴,可卻仍舊不願多事情的連累他們。


    少年人暗自離開,縱身上屋頂穿梭在黑暗裏。


    他去的方向真是白天時候去過的那裏:鄧府


    離去,樹木蕭然不見綠色。被一層烏蒙蒙的寒氣覆蓋,在少年不見身影的庭院中另一個角落,詹一禾等待了憫憐雪迴去自己房間的必經之路上麵。


    腳驅著一顆小石子晃晃悠悠,手倚靠在一顆蒼天的古樹上麵。


    眼睛一直到處轉悠沒有停下過,她在尋那不在房間還未歸來的姑娘憫憐雪。


    直到姑娘出現。


    “雪兒!”看見黑暗中的一模亮白,詹一禾確認出來那就是憫憐雪。


    揮著手臂朝空中不斷招手,示意憫憐雪往自己這兒看。


    憫憐雪停下腳步,看見了在自己房門前行事張揚高調的動人少女。


    “一禾姑娘,你在這裏作甚。”


    走近,停在詹一禾麵前,憫憐雪溫柔的神色,目光落在她的眼裏。


    五官如此精致,憫憐雪看著詹一禾的眼睛,原本的那種敵意瞬間消散。這樣一副模樣,確實不想心狠之人。


    少女開口:“雪兒,我可以進去坐坐嗎,我想要同你聊聊。”


    雖然心裏在想“自己與眼前姑娘有什麽好聊的”,但到了嘴邊卻化成一句禮貌的:“裏麵請。”


    打開屋子的門,裏麵清雅的樣子倒是和自己房間裏的那種裝扮差別很多。隻有幾隻板凳,一張木桌子而已。剩下的那些布置都被周圍的絲綢白布遮擋的若隱若現。進入別人的房裏,四處亂看倒是不好的,所以詹一禾也沒有再去觀察些什麽。


    粗略的看過了,詹一禾心想:風府各個房間的這些布置,還真是挺符合她的主人的。


    然後視線又重新迴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等著自己先坐下的姑娘憫憐雪。


    詹一禾特意避開旁的人在夜裏來尋姑娘自是有原因的,兩人互相客套過坐在那桌前的小板凳上。憫憐雪竟然趕在詹一禾講話之前提前開了口詢問:


    “如果當初百花上宴殿下沒有挽留姑娘你,那你還會選他嘛?”


    偶然相遇,憫憐雪好奇詹一禾當初被風折柳試圖從那皇宮帶走時候的心境。


    可詹一禾未想過,如今靠著思緒隨口迴答,說:


    “如今嘛……我不確定。但是我敢肯定曾經的我,不會。”


    “為什麽?”姑娘追問。


    “很簡單,曾經沒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詹一禾,從不挽留主動放棄過她的人。”


    顯然詹一禾對於後來風折柳並沒有在前宮中尋他而有些失望。可是自己又有什麽立場呢,詹一禾也隻能是僅僅停留在一個人悄悄的失望。


    “那如今又是為什麽恍惚呢,一禾?”


    “不知道!可能單單隻是因為我想選他吧!”這話,當詹一禾說出時候,她自己也知道是假的。因為自己之所以出現在風府風折柳身邊,隻是因為當初離開想要體驗別世界的江湖而與那位夢婆婆的約定。


    隻有答應夢婆婆的條件幫助風折柳所想,才能再次迴去自己的世界,不然將會被永遠至此停留。


    這種話怎麽可能對麵前特來打探底細的姑娘直說呢,麵對憫憐雪的話,詹一禾當然會點頭肯定。


    可姑娘卻不然。風折柳說的姑娘單純絲毫不假,見詹一禾表明了態度,竟直接袒露自己心聲:


    “是啊!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殿下。”


    “可是雪兒姑娘!”詹一禾內心中積攢已久的話終於繃不住全部同麵前姑娘講出,“有些話,隻是我個人的理解,如果雪兒姑娘你覺得難聽了請隨時製止我。”


    這便是詹一禾此來的目的。


    看著雪兒的眼睛,詹一禾話語犀利了些,可滿滿真誠:“我知道雪兒姑娘你善良,心善,信守承諾,我也承認,有些姑娘能堅守的,我做不到。可雪兒姑娘你好好想想,在你的心裏,究竟是因為當初別人強加於姑娘你身上的那種莫須有你本可以不接受的使命作祟,還是姑娘你當真想要守護這個人?”


    講到這裏,詹一禾特意的停下,等待憫憐雪打斷自己的話。詹一禾早就派青萃打探過風折柳身邊的所有人。


    可雪兒聽的認真,她並未反駁,也並未喊停製止住自己。


    稍等片刻,看向雪兒,詹一禾欣慰,再往下接著說了起來:


    “我想,姑娘心裏深處該是前者!可表達出來,竟成了定會守護在某個人身邊。或許姑娘還沒發現。再者,姑娘心中崇拜又尊敬的殿下應是也不想姑娘為了他而冒險,我想這一點,姑娘你知道。雪兒姑娘你不必被束縛,從始至終,你都是擁有完全意誌的獨立存在啊。”


    這一番話像是針紮似的狠狠插在了姑娘的心上。她原本心裏早就存在著這種忌憚,可少年不會傷害她的心,所以不說,不言。但眼前人終於將這一層本就搖搖欲墜的株紗徹底破開。這次她無法再逃避內心所懼怕。


    “是啊,日日夜夜,我也在想,我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肯留下來的。究竟是當初的那個任務,還是花酒樓二月末尾的救贖!”


    麵前姑娘的模樣一碰即碎掉,詹一禾眼裏心疼,但要得到知曉,再問:“姑娘的答案是什麽?”


    “是……前者,”最後一滴淚劃下臉頰,憫憐雪耗盡了淚光恢複最初平靜,“但我還是會選擇留下!在他或許不需要的地方,替他除去我能看到的,一切的災難。”


    “因為在當初殿下帶我離開花酒樓之前,我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以麵前姑娘的性格,那一滴淚不會騙人,坐在憫憐雪的麵前,少女選擇相信她。


    她欣慰的點頭,替風折柳身邊能夠擁有這樣一個珍之惜之的人不容易,但還是掃興的同姑娘說得一句:


    “你選了,以後可就有得難了。”


    說完這話,少女離開。


    她嘴角得笑是出門離開後才掛在臉上的,沒有被憫憐雪看到、。所以憫憐雪看到的隻有詹一禾的背影,她猜不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少女,隻是有一次覺得,這總歸不是壞人。壞人不會特意來此同自己說些堅定了信念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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