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安好像是戰勝了貪財。


    在得到木劍後,即是離開了錢莊,且是通過摸摸索索,再一次迴到了長街之上。


    “血肉的味道...”


    “吃掉他,我們便可以於寒涼低穀、走至溫暖山崗。”


    “他是我們的希望,擺脫當下困境的唯一希望。”


    僅在出門一瞬,即聞無比貪婪的、無比沙啞的聲音於黑暗中響起,同時尚有如潮的腳步聲,正向霖安包圍、靠攏。


    “通過殘食他人...從而讓自己得到升華、進化嗎?”霖安輕聲,略顯無奈,雖然平日裏展露出的是仁慈與善良,但不可否認的是...霖安很清楚這個陰間,有著怎樣的規則,同時也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改變規則的力量。


    “如果我想改變現狀,便隻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而問題的根源...即是於謠言中來的魔神,隻要將其斬殺,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霖安沉聲,而不再受“尊重一切生命形式”這份本能影響的他,也是第一次展露出了鋒芒。


    霖安不會用劍。


    僅是看梓嫻用過。


    雖然知道不好用,卻也絲毫不礙他...連貫的揮舞。


    木劍雖是質感輕盈,且是無鋒無刃,不過對於如潮湧至的鬼怪而言,此劍顯然勝過人間神兵萬千。


    僅是揮動,即使鬼怪身上的黑霧如若冰雪般迅速消融,亦使其潔白的骨骼如若瓷器般瞬間破碎。


    霖安持劍,於滿是鬼怪遍布的道路上不斷前行,亦似披荊斬棘般...為自己開辟出了一條筆直的前路。


    “我已找到了仙人所留的秘寶。”


    “而這件秘寶也是讓我有了開辟前路、誅殺鬼怪的能力。”


    “接下來我隻需要找到魔神所在,並利用秘寶將其擊殺,便可以解決當下所有的燃眉之急!”


    “梓嫻會脫離險境,知節不必再擔驚受怕,南嶽無需在牆壁上疾筆作畫,而我也一定會將蘇康的父親...於蘇家救迴。”


    “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霖安行於長街,雖是訴說著漂亮的言辭,亦是利用著幹淨利落的劍術,帥氣的擊殺著如潮湧至的鬼怪,但是...隨著得到秘寶之後,新的問題即是到來。


    魔神在哪?


    如果對方不主動獻身,他...又該去何處尋找?


    沒有線索,沒有頭緒,接下來...該怎麽做?


    早在霖安迷茫之前,陽間的蘇康、南嶽、離患便已率先想到了這個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也很是簡單,便是讓離患再度出門而去,去尋常百姓家打探新的謠言、消息。


    離患僅是用了片刻,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帶了迴來。


    打探消息的過程很是簡單,但打探到的消息卻並不簡單,例如說...城裏僅存不多的百姓,並未去想、去傳、去散播魔神之事,他們的謠言...依舊停留在仙人秘寶之上。


    就像是...一群人在編故事。


    而在這段故事中,有緣人戰勝魔神已是必然,那麽為了讓這個故事精彩一些,亦是讓自己誇誇其談的時間更久一些,百姓們...並未直截了當的將那必然的結果過早的散播出來,而是繼續遐想著、編撰著、散播著有緣人尋找秘寶的情節。


    雖然打探到的消息不盡人意。


    但離患還是義無反顧的來到陰間,且是將剛剛打探的情報,告知給了正“披荊斬棘”的霖安。


    “霖安...去青樓。”


    “受謠言影響...仙人所留的秘寶遠不止一個...”


    “這段路走到盡頭,右轉三百步...便是青樓所在之處。”


    “而據謠言所傳...仙人臨死之際,被樓中花魁所救,仙人將秘寶托付給她...並明確交代過...有緣人一定會...到時候...”


    離患趴在路邊,用著虛弱不堪的聲音訴說著打探來的情報,且是斷斷續續的說著,致使戰鬥中的霖安僅是聽了個隻言片語。


    倒也不怪離患蠢笨。


    僅因...他從陽間的廟堂進入陰間,那麽於陰間出現的地方必然也是廟堂。


    而到了陰間之後,除了霖安這個有緣人之外,所有生物的生命力都會極速流失。之前霖安站在廟堂門前尚好,離患可以在生命力完全流失之前,將情報盡數告知,但此刻霖安距離廟堂已遠,離患的生命力在來時的路上...已是流失將盡。


    而且在生命力盡數流失之前,離患還要迴到廟堂中去,並通過廟堂的牆壁迴到陽間,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於陽間複活。


    為何不能於陰間複活?


    先且不說陰間是否有著複活這一概念,就算有...他在複活後依舊要麵對生命力極速流失的問題。


    離患僅是留下了隻言片語,隨後即是逃離了街路,順著來路而歸...並不是他沒有賭上性命也要將情報清晰告知的覺悟,而是在他看來...隻要將秘寶的下落告知霖安,其它的事...霖安一定能夠順利解決。


    雖然平日裏的霖安縱是傻裏傻氣的,但在離患看來...霖安是很聰明的。


    例如說此刻這般,霖安雖是沒聽清離患所說,但也不曾開口詢問,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問了,離患一定會留下來詳細告知,如果自己不問...離患才會迅速迴到相比之下較為安全的陽間。


    依舊是於黑暗中“披荊斬棘”。


    亦是於黑暗之中走到了街路的盡頭。


    而到達街路盡頭之後,霖安也是向右而行。


    而在離開路口的一瞬,長街之上的鬼怪即是瞬間沒了動靜。


    宛若憑空消失一般。


    也似肆虐的狂風暴雨,於頃刻一瞬戛然而止。


    “鬼怪...不見了?”


    “受精英鬼怪所震懾嗎?”


    “那青樓之中,應該也有著貪財那般的鬼怪,且於秘寶之中得到了力量。”


    “三百步嗎?青樓...青樓嗎...”


    霖安將手中木劍掛於腰間,隨後即是一邊數著自己步數,一邊向前而行,不過提及青樓,內心深處的記憶...且是貪財在死後強加給霖安的記憶即是瞬起。


    霖安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不過諷刺的是...自己早已忘記了妹妹是何模樣,甚至是忘記了妹妹姓甚名誰。


    能夠想起的,僅僅是對金錢的渴望。


    走了三百步...即問數道溫柔的聲音響起,而伴隨溫柔聲音同至的...尚有纖細的手臂、柔軟的胸懷、以及莫名的香氣。


    “小哥哥...”


    “既登人間絕頂處,何不入門尋得仙姬三兩,也好體驗一迴人間天上?”


    “何以忘卻人間苦?唯入此方溫柔鄉!”


    “肉體之渴,可用酒解,腹中之餓,當用肉除,而欲望層次的饑渴,唯有我等可消。”


    尚未確認青樓的位置,霖安便被纏住了,確切的說是...被鬼給纏住了。


    霖安雖不知何人纏住了自己,但長這麽大...沒去過青樓,也會於青樓門前走過,而每當於青樓門前走過,都會得見那些熱情的小姐姐,拚命招攬生意的模樣。


    故而霖安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青樓門前。


    但霖安不知道的是...纏上自己的卻不是熱情的小姐姐,而是沒有容貌的鬼姬。


    黑霧如紗且繚繞,卻也不掩妙曼玲瓏體,尚有不可描述的部位,也是在繚繞的黑霧之下若隱若現,使見者不禁浮想聯翩、血脈噴張。


    卻也沒有精致的五官,確切的說是...沒有五官。


    雖然依舊是腦袋的形狀,不過卻是光溜溜的模樣,沒有頭發、沒有眼睛、沒有口鼻,反倒像是光滑且潔白鵝蛋,置放於脖頸上。


    既然是為尋青樓而來。


    霖安倒也不曾拒絕,而是在鬼姬們的帶領下,走到了街旁的青樓之中。


    青樓。


    在外看來,是尋常商鋪模樣。


    在內看來,不僅神奇、更是怪異。


    雖是自門而入,卻也不見來時的門戶,大堂之中空蕩蕩的,兩側即沒有房間,亦是沒有通往二樓的樓梯,看上去就像是...一層建築。除了沒有房間、樓梯,更是沒有任何經商之物,沒有美酒佳肴,沒有地毯羅帳,甚至沒有櫃台、桌椅。


    有的僅是兩扇巨大的門戶,不僅占據了南北兩側的牆壁,更是由中而分的橫拉式,其上佩有浮雕,雕的是花鳥魚蟲、貓狗騾馬,且是盡被囚禁於牢籠之中。


    兩張矮桌,相隔三丈,置於大堂中央。


    南側的那一張,無人落座。


    北側的那一張,坐著一位麵色姣好、身著華服、穿金戴銀、萬般華貴的女子。


    “公子世無雙,得見一眼,即是我等賤妾三生有幸。”女子名喚好色,可以稱之為好色,也可以稱之為好色,除了無雙的美豔之外,其聲更是無比溫柔,使聞其聲者,無一不對其心生好感。


    “你就是這間青樓的主人?”霖安於數位鬼姬的帶領下,坐到了好色的對麵,也就是北側的矮桌之後,同時也是將木劍於腰間取下,置於矮桌之上。


    “談不上是主人,僅是帶著妹妹們在此討口飯吃,倒是讓公子見笑了。”好色笑言,卻也笑不露齒,也未花枝招展,展現出的僅有端莊。


    “我...為何要笑?”霖安不解,且是反問,倒也不曾立即動手,而是開始了一番廢話,倒也不是說他不著急,而是說...有些事根本就不是著急便能解決的。在霖安看來,戰鬥前的廢話,對他而言是很有必要的,因為他已是通過貪財發現...鬼的鬼術,都是內心欲望的體現。


    通過廢話而得知對手的欲望,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預測對手的鬼術。


    “人們總是喜歡通過嘲笑他人來抬高自己。”好色笑言。


    “是所有人都這樣?還是說...隻有你遇到的人是這樣?”霖安反問。


    “有什麽不同呢?”好色不解。


    “如果所有人都是這樣,那我的確該笑,笑那些人為全人類爭取到了一個卑劣的標簽。”霖安笑言。


    “那如果說隻有我遇到的人是如此呢?”好色追問。


    “那我隻能表以惋惜,惋惜...你的不幸。”霖安翹首,正對身前的黑暗惋惜而言。


    “鶴立雞群、行高於眾,可不是什麽好事。”好色好心提醒。


    “總不能為了迎合他人,而改變自己的模樣吧?”霖安笑言。


    “我等鬼姬做的即是如此行當,為了迎合他人,而不得不改變自己。”好色柔聲如舊。


    “可你自己都說...是不得不改變自己。”霖安忽轉惆悵。


    “變了就是變了,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好色直言,溫柔的聲音中透露出的是灑脫。


    “坐在家裏的人都會這麽說,但隻要在家門之外走上兩步,便不會再這麽說了。”霖安輕聲而言。


    “怎麽說?”好色有問。


    “人們總覺得自己有的選,實際上無論似你,還是似我,都沒有太多選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選擇自己的人生。”霖安苦笑。


    “能夠做出選擇的,往往都無需擔心自己的人生,而那些不能選的...似乎也沒有人生這一概念,就像公子這般...能夠選擇自己出現在哪裏,而我的這些妹妹,似乎到了今時今日,都不是太懂自己身處何方。”好色溫柔如舊,灑脫亦是如常,不過麵向自己的妹妹們,麵上卻是多了幾分悲涼。


    “也許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站在你的位置上,不會感受、體會我的難處,也沒有那個責任、義務來體會我的難處,而我站在我的位置上,也不會理解你的悲苦,更加沒有責任、義務去理解你的悲苦。所以說...你不了解我的事,我也不了解你的苦。”霖安難得,說了一句深奧且難懂的話。


    “怎麽說?”好色不解。


    “其實你我本就相似且相同,我不似你說的那般能夠選擇自己出現在哪裏,而是在唯一的選擇下,不得不出現在我必須要出現的地方。”霖安笑言,倒也不曾解釋太多。


    “恕賤妾鬥膽問上一句,是什麽樣的選擇,讓生而為人的公子,不得不出現在了這滿是鬼怪之處?”好色不解。


    “我忘記了,或者說...當初我做出選擇時,並未太過在意我選擇的是什麽,僅知迴神之際,便已經出現在了這裏。”霖安笑言,似是忘卻過往,似乎又從未相忘。


    “看來公子並不後悔。”好色笑言,似乎很是開懷。


    “所謂的後悔,即是對過去的悔恨,而我始終覺得,人不該糾結於無法改變的過去,而是應該極盡可能的去展望未來,並將展望中的未來視作前進的方向,從而走出當下的苦難。”霖安輕聲而言。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出苦難,相比那些走出去的,更多的是...永遠沉淪與一蹶不振。”好色感歎,且是微微側首,看向了圍繞在霖安身邊的鬼姬們。


    “走出苦難的絕佳方式,不是相信當前的苦難一定會過去,而是相信自己,一定會走出當前的苦難,就像是...人於簷下避雨,若是等不來天晴,不妨走至風雨中,去尋找天晴之處。”霖安溫柔笑言。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住寒涼風雨...”好色垂首,似是於風雨中走過,但結果卻又不似霖安所言那般美好。


    “看來姑娘已經經曆過風雨,也已經體會過寒涼,甚至是也曾相信過自己,倒是我...一位訴說著美好,反倒不解他人之苦了。”霖安慚愧而言。


    “公子言重,賤妾再不濟,直麵過去的勇氣也還是有的。我也曾走出屋簷下,亦是行於風雨中,甚至是承下那無盡的寒涼,不過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倒在了泥濘與坎坷之中,而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倒下,我的一腔自信,即是化作了滿腔的迷茫,而隨著漫長的迷茫歲月,我即彷徨,亦是無助,待我迴神方才發現,自己完全沉淪於苦難之中。”好色笑言,且是直言不諱、談笑風生的道出了自己的過往。


    “同樣的寒涼風雨,我可承受,你卻難承,就像一件事...有些人可以輕鬆做到,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是難為,而這也就是我不曾笑話你的原因,因為...我若經曆你的人生,我...未必能夠比你做的好。”霖安傻笑。


    “人與人不同,事與事相異嗎...賤妾果然不曾看錯,公子當真...舉世無雙!”好色笑言,似在稱讚霖安,也似在稱讚自己的眼光。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不是什麽舉世無雙的公子,僅僅是在失敗邊緣反複掙紮的草芥,而你也不是賤妾,僅是在苦難之中始終不肯放棄自己的柔弱女子。你我雖生不同處,卻是同生為人,於生相似,至死相同,既然於生死之間相似相同,又何來高低貴賤之說?”霖安溫柔笑言。


    “可這個世界,卻是有著高低貴賤之分的。”好色提醒。


    “縱是如此,我卻不想讓這一概念出現在我與任何人之間。”霖安笑言。


    “這是為何?”好色不解。


    “給姑娘講個笑話好了...曾有人在空曠的地麵上畫下了三個圈子,三個圈子一個套著一個,在最中心的最小,稱之為九環,在中間的大小適中,稱之為六環,在外圍的最大,稱之為三環。”霖安傻笑而言。


    “是指...人的三六九等嗎?”好色猜測。


    “我所在的地方,即是在最中心、最狹小的圈子裏,也就是九環之中。那時的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僅是覺得...通過自己努力,早晚有一天能夠站在六環之中,甚至是三環之中。但到了後來我卻發現,事情並不似我想象的那般簡單...因為六環中的人,縱是對著九環中的人們施以嘲笑、鄙夷、甚至是欺辱,從而彰顯自己六環之人的不凡地位。”霖安傻笑,似乎在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而在六環之人嘲笑九環之人時,三環之人也在嘲笑著六環之人,對麽?所以說...若想不被嘲笑,那麽最好的辦法即是走到三環之中。”好色依在猜測,似乎很是重視霖安這蹩腳的故事。


    “這是個很神奇的故事,也是個很離奇的故事,而它的神奇、離奇之處就在於,在三環之外,依舊有著圈子,且是比三環更大的圈子。而隨著這個更大的圈子出現,那些原本站在三環之中的人,縱然位置不變,也會在無形之中降了一個檔次,成為了六環之人,而原本的六環之人,在這更大圈子中的人看來,與我這種九環之人,似乎沒有什麽不同。”霖安依舊傻笑而言,不過聲音中卻是多了幾分惆悵之感。


    “在更大的圈子出現之後,原本的三環便淪為了六環,而原本站在三環之中的他們,也成為了被人嘲笑的對象,對嗎?”好色驚喜而言,似對那些嘲笑他人的人十分反感,且在無形訴說著...看,報應來了吧。


    “當時我的就在想,如何才能擺脫被人鄙夷、受人嘲笑的命運。”霖安惆悵。


    “努力走到更大的圈子裏。”好色篤定且堅信。


    “當初的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到了後來我卻發現...在最大的圈子之外,還有更大的圈子,而在更大的圈子之外還有圈子,圈子套圈子,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霖安苦笑。


    “公子的意思是說...無論走到何處,都無法逃離圈子的束縛?”好色猜測。


    “我不知道,不過我的理想便是...跳出這些該死的圈子,所以我從不遵循圈子中的規則,因此也就不會去嘲笑任何人,也不會對任何人施以鄙夷,甚至不會讓高低貴賤這些概念,出現在我與任何人之間。”霖安笑言。


    “可圈子這種東西若是成為了常態,便會漸變成一種文化、一種習俗,而不願意尊崇的,便會成為我之前所說的...鶴立雞群、行高於中,甚至是離經叛道之輩。”好色在一次好心提醒。


    “所有人都認同的,便一定是對的嗎?還是說...所有人都在做的,便是我們應該、必須、一定要去做的嗎?”霖安反問。


    “可是一滴水,掉進染缸中,是很難保持本色的。”好色似乎不大認同霖安所說。


    “可是微微螢火,卻是給夜晚帶來一絲...不同於黑暗的色澤。”霖安傻笑,說著一件可笑、好笑,卻又難以反駁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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