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一聲清脆的雞鳴劃破黑夜,伴隨雞鳴而來的,是一道朦朧的晨曦微光。


    微光穿透薄霧,帶給萬柳城一縷淡淡的光芒,隨著雞鳴而起的,則是穿戴整齊的顧天命。


    方預殘魂催促道:“大家族內皆看重時間,你隨著雞鳴而來,這代表著你是遠方而來的貴客,若是等朝陽升起,那就有些遲了,拿著那兩方青玉上門拜訪,別急匆匆的就提娶親一事,先拉一拉關係,說明你是何身份,然後再旁敲側擊地提起這門親事,到那時老祖在為你出謀。”


    顧天命連連點頭,不由得更加佩服起老祖的智慧,若是沒有老祖在,恐怕他就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了,心中更加敬服老祖。


    說來這兩方青玉是因老祖而得,若非老祖讓他在挖開草藥時再挖一挖草藥底部,恐怕他就會錯失寶玉,可見老祖之了得。


    顧天命整了整衣冠,隨後意氣風發的向客棧外走去,然後在剛剛踏出客棧時被叫住。


    “誒誒誒,客官請留步,客官銀錢還沒結清啊!”一個店小二三步並做兩步,立刻擋在顧天命麵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隻是從他眼中的懷疑可以看出,他以為顧天命是一個想吃霸王餐,住霸王房的混混。


    顧天命原本意氣風發的氣質立刻跌了一個檔次,尷尬不已,方預殘魂也發出幾聲笑聲,連忙掏出剩餘銀錢,顧天命才得離開客棧。


    但經過這麽一打岔,顧天命心中的忐忑不由得淡了幾分。


    當走到一片富麗堂皇的莊園外,顧天命心中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在沒遇到方預殘魂前,他就是一個有正義感的窮書生而已,但僅僅過了五六天,他居然就要來柳家這個在皓月皇朝內都頗有盛名的家族提親,還是他們最尊貴的大小姐,實在是讓人感歎世事無常。


    顧天命心中緊張,不由得停頓了一會,柳家如此強盛,如日中天,莊園門前自然有把守的護衛,此時見顧天命一直停留在柳家門口,當即上前驅趕。


    “你你你,對,就是你。”一個護衛大咧咧的上前,指著顧天命說道:“這裏是柳家大門,你這人一直停留在這裏幹什麽,難道是想盜取柳家寶貝!”


    顧天命愕然,他來這裏是為了拜訪,誰料居然被護衛當成什麽小偷小盜,讀書人的風骨立刻讓他挺直身板,不允許在這看門狗麵前低三下四。


    顧天命肅然道:“我乃顧家第七十二代玄孫,與柳家乃是世代交好之家族,此次前來是為了拜訪當代柳家家主,你這人居然敢說我是什麽小偷小盜,哪怕是把你打死那也不為過!”


    顧天命說話極其嚴肅,他不會容忍任何人侮辱顧家,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道老祖的殘魂,哪怕老祖已經知道顧家衰敗,可他也不想在老祖麵前顯露自己的無能。


    這個大咧咧的侍衛顯然是被顧天命這一番嚇到,畢竟平常拜訪柳家的大家族也不少,當代的柳月大小姐可是頗有盛名的才女,哪怕是柳日大少爺都比不過柳月大小姐,一些世子皇孫都對柳月大小姐心生愛慕,可見其才名之盛。


    但是侍衛一掃顧天命身上的衣著,臉上的驚嚇立刻消除,轉而變成一股譏諷:“小爺還差點被你嚇到了,還真以為你是什麽大少爺,就是一個窮酸的臭書生,乞丐穿龍袍也不像太子,更何況你這身爛衣服,小爺我都不穿這樣的衣服,你居然還如此鄭重的穿在身上,裝模作樣的小賊,快滾!”


    說完,侍衛狠狠一掌打向顧天命的肩膀,顧天命從小讀書,此時尚未經過科考,無法生出浩然正氣,正如這個侍衛所說一般,他的確是一個窮酸的臭書生。


    顧天命被這侍衛打倒在地,柳家仆人天天灑掃附近土地,現在正是略微濕潤的時候,剛買的衣裳沾上泥水,頓時變得破敗不堪。


    另外幾個侍衛遠遠看到,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聲就猶如一柄尖刀一般,狠狠的刺破顧天命的自尊,把他一直以來用讀書人不在乎富貴與否的保護色摧毀,讓他能夠看清楚自己殘破的心靈。


    顧天命嚐試站起身,可是常年不鍛煉的身子極其孱弱,此時猛的被摔了一個屁股墩,他隻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椎處傳來,讓他隻能在泥水裏翻騰,卻沒辦法起身。


    方預殘魂幽幽的聲音傳來:“孫兒,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沒有力量的下場,你害怕那本功法過於肮髒,可是別人卻以力量欺壓你,老祖當年成就大儒之前也遭受過諸多擠壓,甚至成為了大儒,也被其餘的老儒諷刺,譏諷,認為我不配當上讀書人,實在是老天無眼。”


    顧天命雙眼迷離,喃喃道:“老祖,可是聖人教我們應該和善謙卑,懲奸除惡,忠君愛國,他們為什麽不聽從聖人教導?”


    時間仿佛停止了下來,顧天命能夠清晰的看到,在他麵前嘲笑的侍衛臉上有多少根汗毛,那哈哈大笑的神情更是顯眼無比,那股譏諷與不屑讓他知道自己的狼狽不堪。


    “聖人說這話,是因為他不用為衣食住行發愁!”方預殘魂的聲音裏有了一絲冷硬:“他受世人敬仰,他走到哪裏,哪裏的人都必須要尊重他,而且是一定要尊重他,否則就會遭受他人的鄙夷不屑,他自然能夠有資格說這話,因為他是聖人,可我們不是,哪怕成為了大儒,也與聖不到半點聯係!”


    方預殘魂的聲音在顧天命耳朵就好像是天魔低語一般,有著無窮的誘惑。


    “你看看,哪怕老祖點醒了你的底蘊,可依舊被這些無妄小人阻止,你說再多的聖賢道理,你說再多的警示之言,你也難以喚醒這些愚昧之人,可是你知道嗎,有一類人卻可以喚醒他們。”


    “誰!”顧天命猛的大喊起來,他要知道,知道是誰能完成聖人都不能完成的事業,知道是誰居然能夠提醒這些愚妄小人。


    “那就是——”方預殘魂的聲音逐漸拉長,顧天命心中的期待也隨之暴漲,“皇帝!”


    呲啦~


    皇帝二字就如同一柄巨大的寶劍,一點一滴的將顧天命粉碎,最後又變成一團巨大的漿糊,再將顧天命重組。


    “皇帝?”顧天命喃喃自語這兩個字,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條不斷扭曲的金蛇朝天嘶鳴,頭上的小包更加鼓了起來,腹下好像有兩點尖尖的東西冒出了頭,在一些莫名的地方,點點紅光出現,融入金蛇之中。


    顧天命看不到,方預殘魂卻可以看到。


    方預殘魂拍掌笑道:“果然啊果然,直接強行讓他激起爭霸之意就好了,何必如此複雜的用陰陽愉悅把他慢慢勾入爭霸之中,時間減少了十倍不止。”


    就在顧天命失神之際,卻不見他麵前的侍衛雙眼迷蒙,這顯然是被人操控才做出剛才那樣不知所謂的行為,柳家乃皓月皇朝聞名的家族,當代大小姐更是讓一些世子皇子都傾心不已,所選的護衛哪裏會有這麽淺薄,哪怕瞧不起顧天命,他們的麵上也會做出彬彬有禮的姿態,直接出手欺辱那是萬萬沒有的。


    這一切,自然是方預殘魂在背後搗鬼,因為方預剛才傳信給他,讓他用用這個辦法。


    那就是以他人的侮辱激起顧天命心中的不甘,金蛇氣運預示著顧天命必定要走上爭霸之路,而霸主,心性必定自私果決,寧殺錯,不放過,這就是霸主心性。


    對待他人都如此霸道,更何況是對待自己,若是有人敢欺辱霸主,那必定是誓死不休的仇怨。


    別看顧天命表麵上一副讀書人的姿態,但他心裏麵絕對有霸主之心,如果是真正的讀書人,沒有半點霸主之心,那也當不上爭霸天下的天命之子。


    “我的乖孫兒,快修煉上《天龍禦女大法》吧!否則太浪費本尊的時間了。”方預殘魂心中嘲笑不已,但嘴上卻慢慢道:“沒錯,就是皇帝!”


    “你若是讀書人,將來了不起,就是跟老祖一樣當一個大儒,可大儒又如何?老祖我不還是被困在這折扇內不得超脫,永無超生之地嗎,可老祖為什麽能當大儒,那就是通過科考,由皓月皇帝賜予我浩然正氣,可若是你當上了皓月皇帝,那你讓誰當大儒,那誰就能當大儒,哪裏還會被這些人欺壓!哪裏還得在柳月與安瑤之間做取舍!孫兒,快醒醒吧!”


    方預殘魂這一番話就猶如警世之鍾一般,震得顧天命心中鐺鐺作響,又像是當頭棒喝,一棒將他徹底打醒。


    “是啊…是啊,是啊!”顧天命心中大放光芒,那讀書人的風骨徹底被掃落,起而代之的則是那專屬於霸主的蛟蛇之心。


    “皇帝,一定要當上皇帝,我才能保持我的尊嚴!”


    念動即心動,心動即意動,意動代表萬事皆變。


    “嘶!嘶!嘶!”那條金蛇不斷亂舞,淡淡的紅光不斷浸入金蛇體內,這是天地氣運,是天意為了讓顧天命完成大業所調動的氣運,但這些氣運十分飄渺,在大業尚未完成時那自然堅如磐石,可是當完成天命後,這些氣運就會被天意再次調離,因為這不是你的,別人恩賜,那別人自然也能剝奪。


    方預殘魂冷眼看著這一切:“若是沒有我的幹預,顧天命想完成這一些不說十年,那也得等個五年,讓他親身經曆諸多殘忍,才知道在這個世界讀書是多麽不可靠的一件事,可那時候他也與諸王拉開差距,徹底沒了爭霸未來的希望,可是有了我的點撥,顧天命也終於能參加奪真大戰,隻是不知道,真王應該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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