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叢林間的勝利來得毫無懸念。


    蠻獠們順著夕陽映照的山間小路,依次下山。


    他們將會被登記在冊,成為黔江縣新的編戶齊民。


    山腳下候著的醫工們也迎來了最忙碌的時刻。


    這個時節,瘧疾在蠻獠中肆虐,他們又慣飲生水,大大小小的毛病層出不窮。


    衛生與健康狀況實在堪憂。


    隻得就地繼續紮營,建起新的醫療點,免得給城中百姓帶去新的傳染病。


    這還隻是第一波下山的蠻獠,往山林深處去,還有更多的人零星散布著。


    童庚匆匆忙忙把今日的情況寫成戰報送入城中。


    楚襄卻忙得壓根沒有時間看。


    過去這一個多月,工作集中在收攏流民、清算人口、消毒清疫上。


    有序幹淨的大環境搭建起來後,後續一些具體的基建工作才好開展。


    江邊碼頭、無主的房屋都要修整,各種功能性的主體建築建設也得劃進日程,比如城牆、學堂、醫舍等都是必需品。


    縣中的窯坊、工匠都是有的,隻是窯爐不夠用。


    楚襄一邊讓人擴建窯室,一邊寫信去駱越,讓那邊派運輸船過來支援物資與人力。


    水泥、藥品、布匹以及糧食都是急需的。


    雖說九月快要來了,可楚襄去看過當地的田地,秋收什麽的就別指望了。


    土地本來就貧瘠,青壯勞動力稀缺,精耕細作想都不要想,廣種薄收可能都困難。


    今年的雨季雨水少,方便童庚他們進山, 對地裏的稻子來說卻不見得有益。


    楚襄在縣衙裏翻出來了往年的稅收簿子,看過之後就有點理解為什麽當地官員要跑路。


    等她教了百姓漚肥施肥、重修水利設施、再改種改良後的糧種,明年的秋收麵貌大概能煥然一新。


    今年就靠駱越的支援了。


    反正整個越地的糧食幾乎都能一年三熟,桑基魚塘遍布各處,經過這幾年的開發,越地同夷州一起,儼然成了最富饒的兩處大糧倉。


    連一開始的大本營遼東都比不過這兩地了。


    就算支援整個黔中三年五年,光是駱越一地,都不會太吃力。


    事實上,楚襄的係統倉庫裏也堆滿了數不盡的物資,但她現在不打算動用。


    巴郡與駱越距離黔中都很近,水運方便,但是再往北或者往東,給長沙郡、南郡等地運物資,就費時費力了,途中消耗也會大幅增多。


    所以楚襄決定把“自己”用在刀刃上——係統倉庫裏的存貨,到了長沙郡或者南郡,再搬出來用吧。


    至於從越地調人過來幫忙也是必須的。


    她不想在一個小小的黔江縣耽誤太多時間,卻又不想草草了事,隻能從越地調人過來,執行具體事宜。


    炎熱的盛夏過去之後,周邊的蠻獠基本結束了原始的生活狀態,慢慢融入了城居生活。


    識字與耕作成了生活的主調。


    最令他們開心的是,擺脫了各種疾病的困擾。


    楚襄臨走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教他們如何食用植物油,如何利用多樣的烹飪方式,讓山中豐富的物產與江裏的魚蝦變得更美味。


    她始終都認為,傳播美食文化是很有必要的。


    民以食為天嘛,生活的幸福感很大一部分來源於“吃”!


    吃飽喝足,還有一副健康的身體,他們才能真正地安居樂業。


    她也才可以安心地離開。


    楚襄乘船往東去了,南燭則被留了下來,暫時統領一切事務。


    黔江隻是個開始,將來整個黔中,大概都得要南燭操心。


    分別的時候,楚襄心裏是有些唏噓的。


    從前與她形影不離的四個侍女,現在都很難見一麵了。


    負雪在常年待在赤勒山與丹族地界,尋春留守南越,明月被她派去了閩中。


    兩年前,神瑞王司馬丞死於彰郡,他留下的近萬降兵,被挑挑揀揀一番後,送去了閩中。


    這兩年,明月時常傳信過來,匯報閩中的改建進度。


    也許是因為有彰郡作為正江下遊的防守前線,楚襄總是不由自主地忽略南邊的閩中。


    此時想起來,她倒是覺得可以從閩中調人西進,與她協同作戰。


    楚襄窩在船艙裏,對著輿圖琢磨下一步的具體計劃。


    係統像個小軍師似的,和她嘀咕:“如果讓閩中的軍隊直線西進到長沙去,不可避免地要穿過廬江郡,那可是平淮王的地盤。你還是別想了。除非你讓閩中的人先南下去南越,再往北來長沙。”


    “可是繞這麽大個圈子,有點太費勁了吧?還不如讓南越的人直接北上幫忙呢。”


    楚襄沒說話,盯著廬江郡一帶出神。


    突然抬頭道:“前兩日,從中原傳來的最新戰報是怎麽說的?”


    駱七與李慎之心有靈犀般地圍點打援,從薛縣與邳縣來的東海王援軍,悉數潰退。


    彭城再次受到兩麵夾擊,戰鬥激烈而殘酷。


    在駱七與李慎之的攻城之勢下,彭城守軍自覺守城無望,主將決定開城門投降。


    東海王大怒,堅決不允,非要他們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可是自古以來,多少堅守不降的城池,一旦被破城,城中百姓就會遭到報複性的屠殺。


    彭城主將本就是彭城人,對這座城池與身後的百姓充滿嗬護之情,他絕不希望彭城被屠城。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彭城主將這一次沒有聽從東海王的命令。


    他大開城門,於敵軍麵前,跪地自殺,換來敵軍絕不屠城的承諾。


    大概也為彭城主將的仁義壯烈之舉所動容,也可能是因為不能失信以免失去人心,駱七與李慎之事後果然沒有屠城。


    但到底誰入主彭城,就成了新的問題。


    於是,駱七與李慎之就地打了起來。


    駱七畢竟是後加入戰局的,士氣與軍心都占盡上風。


    心力交瘁的李慎之為了保存實力,不得不放棄彭城,匆忙往西逃迴陳郡。


    若是駱七再追,他恐怕要迴撤至許昌了。


    好在駱七見好就收,於彭城屯駐下來。


    可駱七不追了,平淮王卻是要趁機痛打落水狗,以報先前的陳郡之仇了——他果斷地從九江調兵,去圍陳郡,發誓要活捉李慎之。


    平淮王此刻勇起來了,全是因為他篤定東海王當下勢必要集中精力從駱七手裏奪迴彭城,所以他不必擔心東海與會稽聯手,從背後偷襲他。


    中原再次亂成一鍋粥。


    對此,楚襄隻想鼓掌叫好。


    多謝她七哥!多謝平淮王年輕氣盛,報仇心切!


    又給了她可乘之機啊!


    她要是不趁勢拿下廬江郡,簡直對不起她七哥與平淮王。


    楚襄下了決心,便收起輿圖,寫了兩封信,命船隊中的兩艘風鬥快船分別急速東進與南下,將信送至閩中與南越。


    看著自家宿主得意又興致勃勃的小模樣,係統默默地替平淮王這個大冤種抹了把淚。


    他氣勢洶洶地找李慎之報仇的時候,一定沒想到,後麵有個老六,對他的廬江郡虎視眈眈。


    之前有小夥伴說分不清地區分布,我就隨手畫了下(靈魂畫手的畫隨便看看,不要說我,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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