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了先生,隻要一便士。”


    伯希納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一如當年一般,在老者期盼的目光下,他摸了個空。


    ‘我的錢包呢?’伯希納的冷汗一下子湧了出來。


    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梅納德一下子推開了人群,把伯希納拉了過去,臨走時還不忘往老者的破帽裏丟下一個便士。


    “卡佩羅,走了!”梅納德叫上了一直和推銷酒館的中間人糾纏不休的卡佩羅,卡佩羅匆匆跟上後還不忘說道:“我還以為有什麽刺激的呢,結果隻是賭博、黑拳這種。”


    等到三人走出街道後,梅納德才從口袋裏把伯希納的錢包掏了出來並囑托道:“小心點,走在這種地方,一個不小心你的錢包沒了。”


    “什麽時候?”伯希納驚訝地接過自己的錢包,明明剛剛還在身上的怎麽一下子又到梅納德的手上去了?


    “有人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後他們的同夥就直接對你下手了,我看到了,拉你的時候順手幫你拿了迴來。”


    梅納德的話已經堪稱直白,就差直接說出那個老者是他們的內應,伯希納自然也理解了他的深意。


    “行了行了,咋們吃飯去,這裏離諾頓一世公園很近,我剛好知道一家餐廳挺不錯的,走吧。”卡佩羅直接推著兩人繼續前行,和那中間人互相對暗語的行動讓他感到餓壞了,他感覺自己甚至能吃下一整隻羊。


    一直走到餐館門口,猶豫了許久的伯希納才開口道:“我可不可以先離開一下,馬上迴來。”


    梅納德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最後麵帶笑容地迴複道:“當然可以,我們先把菜點了,你到時早點迴來就行。”


    得到迴複的伯希納自然是十分高興地離去,梅納德還不忘提醒他:“盡可能快一點,免得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直注視著伯希納消失在視線裏,確認伯希納不會返迴後,立刻麵無表情的看向卡佩羅。


    卡佩羅無奈地聳聳肩:“已經放了,到時他要幹什麽我們都能知道,就我個人來說,我感覺他是個好孩子。”


    “誰知道呢,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結果呢?出事了還是咱們兩個替那些少爺背鍋,誰也不知道他們這群人會幹什麽。”


    伯希納按照原路返迴了那條小巷,大皮特街,巷子口的路牌是這樣寫的。


    看到已經離去的伯希納再次返迴,巷子裏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有幾個角落的人甚至偷偷地嚐試溜走。


    伯希納徑直的走到之前乞討的那個老者麵前,“跟我來,我有事情問你。”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跟上了伯希納的步伐,令人驚訝的是兩者暢通無阻的走出了小巷,伯希納一開始還以為會被人阻攔,尤其是好幾個壯漢正虎視眈眈的站在巷口的情況下。


    當伯希納走出巷子後,那個老者也麵帶諂媚的笑容看著他,此時的老者無論如何都無法和那個貧困的老人扯上關係,倒像是一個年老的無賴。


    “大人您要問我什麽問題嗎?先說好,如果您是因為剛才的事情,那我希望能得到法官公正的審判。”


    老者當然知道伯希納是為誰而來,事實上當他的同伴看到伯希納錢包裏的家徽,接著給他比了一個踩到釘子的手勢,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當伯希納去而複返時這種感覺達到了巔峰。


    伯希納一臉複雜的看著和之前判若兩人的老者,最後無奈地說道:“你們有多少人?都來自哪裏?”


    老者麵帶笑容的看著他,但沒有說一句話,出賣同夥在這行當裏可不是能被輕易饒恕的。


    伯希納又換了個問題:“那你為什麽要幹這一行?”


    這次的老者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喊著:“發發慈悲吧大人,窮啊,真的活不下去,我下次不會再幹了。”


    在老者的心裏,他已經確定了麵前的這個受害者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尤其是他聽說有些貴族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癖好,尤其是聽說這些傳言在南境真的非常存在,這就更讓他感到害怕。


    “如果你再不肯好好說話,我就聯係軍情局以企圖偷竊機密的理由,把你送進大牢裏!”


    伯希納自然知道此時的老者是在耍無賴,自己的善意被利用更是讓他感到惱火,但與之相比他更想了解到老者為什麽會這樣,這關係到他消失的童年好友。


    似是被伯希納的恐嚇嚇到,老者麻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會兒才開口:“這個嘛,我覺得要從我為什麽來謝斯菲爾德說起,那可長的很哩。”,說完他用略帶瑟縮的眼神看了伯希納一眼。


    “你繼續說,我在聽。”


    “額,嗯,這個應該要從北方戰爭開始說起。”


    又是北方戰爭?伯希納的那個好友也是在那個時候找上門來請求幫助的,他當時雖然年幼但自然是不遺餘力,可是當他從自己的叔叔家迴來後卻再也找不到這個朋友,問起來周圍的人也隻是說他們全家去王都搏出路了。


    長大後的伯希納自然察覺到了異常,但年代久遠其餘的當事人也都含糊其辭自然讓他無從下手,老者的行為讓他擔憂自己的朋友會不會也走上這一條路。


    老者組織完語言後繼續說道:“我本來是南境的農民,北方戰爭以後,上麵的大人說國王要把所有的田全部收迴去,尤其是聽說連南境公爵的地都被拿走了,我家有一塊地是從阿方索國王那個時候傳下來的,我怕田被拿走就賣給了放羊的,後來才發現那是騙人的。”


    北方戰爭後,南境公爵戰死,他家的土地和財產被當時很多的南方貴族巧取豪奪,伯希納的一個好友就是南境公爵的繼承人,每迴他提起這些事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田沒了以後,我有了筆錢,結果迷上了賭博賠了個底朝天,然後我就偷偷爬上了來謝斯菲爾德的火車,他們和我說這裏是個發財的好地方。”


    “我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去了造船廠,後來在船廠幹了好幾年,那時的船廠可熱鬧的很呢,光船匠就有300個,其他的工人更是有上千人,我當時就是個力工,盤子那麽粗的木頭我一個人就能扛起來...”說著說著,老者就開始手舞足蹈地給他比劃那木頭有多大,他的眼神漸漸充滿了光彩。


    “你有老婆孩子嗎?”伯希納在他說得正上頭的時候插了一句。


    老者愣了一下,隨後立刻眼神躲閃地說道:“沒有,不,我有的,跑了,對!她帶著我女兒跑了!就是因為她們跑了,我才來謝斯菲爾德的,我才是命苦的人!”


    老者自然明白自己在說謊,事實上他的妻子和女兒是被他賣給了大戶人家當傭人,他也曾在無數個深夜裏反省過自己,但思來想去都賴自己的狐朋狗友害自己賠的傾家蕩產!


    伯希納也明白他是在說謊,像他這樣的人渣,老婆不可能無緣無故逃跑,中間必然存在隱情但並不是現在的他所關心的。


    他對自己朋友的命運充滿了悲觀,但還有和幾個童年好友仍生活在貧困中,他的資助被他們視為羞辱,所以他也想著用其他的方式幫助他們。


    他慢慢蹲下直視這老者,“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個人肯送你書,教你知識你有沒有可能擺脫貧窮?”


    聽到了這個問題老者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有人送我東西,我肯定高興啊!但我估計會把書賣了,我連飯都吃不上還學個屁啊!不如賣了換錢,指不定還能靠那點錢翻本。”


    “不對,也不是沒有辦法”老者笑了一下繼續開口道:“如果那是本能讓我成為非凡者的書,那我肯定要,隻要成了非凡者那我就是人上人了。”


    伯希納聞言也笑了笑,他站了起來對老者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還沒等他說完老者就意識到了什麽,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帶走,立刻大喊道:“等等,我和你說個秘密,你一定感興趣的!”


    伯希納聞言挑了挑眉毛,示意老者繼續說下去。


    老者咽了口唾沫才繼續說道:“前兩天有人在花錢買一個黑頭發、紅眼睛、貴族子弟的信息,能提供確切消息的就有10金鎊,我感覺他們說的就是你,剛剛就有人開溜應該是去找他們了。”


    伯希納知道後也是充滿了興趣,‘靈蛇會,還是其他的什麽人?’,他邊思索邊打發老者離開,‘或許我應該趕快通知梅納德隊長他們’。


    另一邊,已經坐在餐廳裏許久的兩人也終於安下了心,卡佩羅用手肘頂了頂梅納德,驕傲地宣稱:“我就說我的眼光沒問題吧,這小子心腸不壞,和那些人不一樣。”


    他和梅納德都擔心伯希納是那種暇眥必報的人,但是當伯希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時,他們也意識到了他和其他貴族子弟的不同,起碼他有好好相處的可能性。


    梅納德也沒有反駁,畢竟現在小隊裏最大的問題也已經確認,他對小隊的未來也充滿了期待。


    放鬆下來的梅納德開始輕鬆地打量餐廳裏的環境,當看到坐在門口的人時他立刻挺直了身體,‘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走在路上的伯希納自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讓前輩們等了很久,所以正焦急地趕著路。


    “伯希納·索斯特先生!”聽起來似乎是梅納德隊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伯希納想都沒想就直接迴過頭。


    一大團粉末突然打在他的臉上,他感覺自己有點昏昏沉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伯希納的王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梨花空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梨花空巷並收藏伯希納的王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