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希納?索斯特感覺自己正不斷地被拖入水中。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時他也曾嚐試著自救,但無論是任何方式都隻是徒勞無功。


    水正在不斷地灌入,無數的氣泡從嘴裏、鼻腔裏湧出,他想屏住唿吸但這根本無法做到,鼻腔裏有股說不上來的甜味。


    肺好疼,這種感覺比小時候的肺炎還要難受,他甚至想把肺挖出來這樣可以少受一點罪。


    原本昂貴的禮服已經變成了幫兇,力量被不斷抽出,他的腦子已經開始陷入混沌。


    還好,起碼英年早逝也比在現實受罪來得強,但還是不甘心啊,他不禁這樣想到。


    但就在這時各種各樣的殘影開始湧入:


    [安靜,安靜,親愛的孩子。不要尖叫,不要害怕,把你家裏的死人嚇醒對我們都不好]一雙白皙而又細膩的手緊緊地扣住他的麵龐,巨大的擠壓力從指尖傳來,但是真正讓伯希納顫抖的,是那猩紅色的瞳孔與月光下如鳥羽般在耳後張開的殘影。


    殘影一轉,他好像又躺在一張床上,但四肢被綁住隻有頭能活動的感覺又提醒他這不是好兆頭。


    四個人影圍繞在他身邊,忽遠忽近的聲音傳進了耳朵:


    [別慌張,你隻是附贈品,能不能成為非凡者就看光明神是不是你兄弟了,嘻嘻,雖然你的靈魂很有趣但沒人花錢買啊~]


    說完一雙手合上了他的眼皮,在劇烈地掙紮中他注意到了自己左手上有一道疤痕。


    殘影再次一轉他又坐在了一個房間的椅子上,從眼角餘光所看到的陳設,他判斷這應該是某個富人的住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坐在他對麵的那個黑瘦老者,那老者正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什麽


    [翡冷翠病而已,這不是什麽大毛病,很多年輕的紳士都會得,你隻需要去格羅夫納廣場的醫院,那裏很專業]


    各種各樣的殘影仍有很多,但大多是一些生活不檢點的男女,也有幾個模糊不清難以觀察,可惜他已經沒有那個能力再去探究這些殘影是怎麽迴事了。


    意識已經陷入黑暗,思維也正被慢慢地凍結。


    燙!


    好燙!


    就像是有人拿著火在直接燒灼胸口,原本已經近乎停滯的思維再次開始流動,一股巨大的拉力從胸口傳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正不斷上升著接近水麵。


    我有救了!


    如果我順著這股力量,我就有可能脫困!


    當意識到生存的希望再次來臨時,求生的意誌讓他忽然又感受到了力量,他開始撲騰自己的四肢。


    胸口的燒灼感越來越重,他的四肢也撲騰地越來越快,寒冷與疲憊在這時一掃而空,他甚至已經能看到水麵的輝光。


    近了,更近了!在臨近水麵的那一刻,他的雙腳用力一蹬。


    碰!


    他的腳趾撞上了欄杆。


    腳趾傳來的酥麻感立刻讓伯希納清醒了過來,那難以形容的感覺讓他不斷倒吸氣地同時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腳趾。


    在疼痛過去以後,伯希納又被四周的異樣感吸引。


    他環顧四周覺得奇怪,整個房間裏隻有他現在坐著的一張床、一把椅子,牆角瓦斯管道上的計費瓦斯燈散發著暗淡的光,當然最奇怪的是即使他再三確認也沒有看到門和窗戶。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他又仔細看看了自己,原本的衣物已經被換了一套從未見過的,但從質感上來看應該是亞麻。


    肚子上蓋著一塊毯子,但是不知為何有一大塊黑色塊狀物。


    伯希納伸手捏了捏,又把黑塊放在鼻尖聞了聞。


    “光明教的儀式蠟燭?”


    因為他每天都要點燃這種蠟燭才能安然入睡,否則極有可能一睡不醒,所以他很快就認出了這熟悉的物件。


    就在這時他又想到“剛剛在水中的拉力是不是就是儀式蠟燭的作用呢?”


    當他檢查胸口後果然找到了一些殘留的碎屑,這無疑印證了他的猜想,也讓他的心安定一些。


    “起碼把我關在這裏的人,暫時不會想我死,如果要我死就不可能放這個蠟燭了。”


    但暫時的安全又帶來了更大的疑惑:這裏是哪裏?誰把我帶過來的?剛剛的溺水和殘影又是怎麽迴事?


    想到這裏伯希納不禁苦笑起來,看來他應該是很不幸地被卷進了某些事情裏,甚至有極大的可能牽扯到了非凡。


    非凡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的,它在以前也被稱之為魔法,但是這個稱唿隨著兩百年前世界的災變而消失了。


    魔法時代的基礎理論也因為災變而失靈,基礎理論地失靈意味著在此理論上形成的文明成果頃刻間化為烏有。


    以他淺薄的閱曆來看,變化最大的應該是詭物開始不斷出現以及非凡者變得更少了。


    詭物比非凡物更強大,但副作用極多。用家裏半神的話來說:“詭物一出現,它身上那股惡心的味道藏也藏不住。”


    得益於魔法時代的普及,這個時代的非凡者已經不再被視為該送上火刑架的巫師,但也受累於那個時代,尤其是延續至今的非凡者特權,成為非凡者仍是人人所渴望的。


    非凡者在這個時代仍具有特權,無論是卡西利亞亦或是另外四個國家,其統治的核心仍是非凡者階層。


    正因如此也為各種各樣的異教、結社和無賴提供了土壤。


    事實上非凡離伯希納很近,他父親就是半神還是東境唯一的公爵,除此以外家裏還有另外一位半神以及海量的藏書。


    在非凡者的體係中,6階以上就是半神,他所在的整個王國可能也就隻有十幾個,他們是王國絕對的統治中心。


    但是即使如此到了22歲,他甚至連最低級的一階都不是。


    並不是說他沒有這個天賦,真正的原因在於嬰兒時期的遭遇。


    據他人所說,大概在他出生前後,整個東境都出現了大量的產褥熱病例,他的母親也死在那次事件中。


    事後的調查發現是受詭物的影響才導致了這次事件,事實上在當時的東境,白喉、出汗症等一係列疾病都有大量地爆發。


    伯希納的童年在虛弱和病痛中度過,非凡者的道路似乎也因此阻斷,或者說他能活到22歲並且前兩天剛從沃爾維奇大學完成課業,準備開始遊學已經很不錯了。


    他也嚐試著自己接觸非凡,但是騙子和魔術師很樂意見到他這樣的求知者。


    在用上千金鎊換了一堆無意義的詩歌和繪畫之後,家裏的另一位半神看不下去了,開始教他一些粗淺的知識。


    他的父親仍是堅決反對,但是這仍然無法阻止他對非凡的渴望。


    晃了晃腦袋把這些無意義的迴憶從腦海裏甩開,伯希納掀開毯子準備找找看這個密室隱藏的門戶。


    當他的雙腳踩上地麵時,古怪的失重感傳來,這熟悉的感覺讓他很難受,雙腳的虛弱也差點讓他親吻大地,但好在有床杆的支撐讓他緩了一緩。


    “這身體還是和以前一樣差啊。”伯希納不禁自嘲道,聽說成為非凡者能夠有一具健康的身體,這也是他曾經追求成為非凡者的動力之一。


    穿上鞋後,他的雙手撫摸上了牆壁,那細膩光滑的感覺絕對不是某間隨便的地下室裏有的,他甚至整個人都貼在牆上敲擊以期聽到迴聲,但一無所獲。


    真正讓他擔憂的是腳底傳來的觸感,整個地板都布滿著細細的凹槽與隔斷,根據以前了解到的粗淺知識這可能是個儀式場所。


    淺淺的凹槽似乎延伸到床位右側的牆壁上,按照常理來說這裏應該有機關來傾倒溶液,即使這裏不是出口也有可能藏著秘密。


    無論是障眼法還是非凡,嚐試行動總比枯坐來的好。


    就在他順著紋路摸索到床位右側的牆壁上時,牆壁突然消失,伯希納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摔倒在了地上,朦朧的光照進房間,一個人影站在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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