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赫一把掐住蘇錦纖細的脖頸,要她看清楚形勢。


    “本尊沒有耐心看你演戲,據實交代哪裏有解藥,不然,我挖了你的妖丹給王嬋續命!”


    蘇錦一雙眼睛凸起,瑩白的麵頰也因缺氧而變成紫紅色,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葉承赫,是真的舍得用她的命換那個王嬋!


    “解…… 毒…… 之法。”


    蘇錦從牙縫裏擠出斷斷續續四個字,葉承赫終於鬆開了她的脖子,驟然失去重心,蘇錦一下子撲倒在堅硬的玉石地麵,劇烈咳嗽,大口唿吸著失而複得的寶貴空氣。


    “咳咳咳,七階,招魂草,咳咳,灼燒,草木灰可解毒。”


    七階草藥,一時半刻從哪兒變出來七階草藥!


    不好找也得找,葉承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下令封鎖望月宮,在他迴來之前,誰也不許放蘇錦和她的婢女們出去半步。


    擔心王嬋凡人之軀,身體嬌弱怕撐不住許久,葉承赫果真挖了蘇錦貼身婢女的妖丹,那個為嬋娟閣送去熏香的,三階狸貓妖,修為堪比人修凝神期,為王嬋續命,可以爭取到至少三百年。


    看都不願再看俯在地上的昔日最愛,魔尊轉身大步離開,火急火燎地出了地宮,去尋七階招魂草,為他的新晉寵妃解毒。


    不出三日,地宮內各處都得到了消息,向來說一不二,無法無天的望月宮蘇娘娘,竟在一個新來的小姑娘那裏碰了釘子,暗害人家被魔尊大人識破,如今被囚禁在宮中,不得自由。


    聞所未聞,尊上的心尖子,何時換人了?嬋娟閣王嬋,到底是何等人物,哪一點得了魔尊大人的青眼?


    陸陸續續,對王嬋好奇的姬妾們登門拜訪,請求探望這位王娘娘,無一例外,都被堵在了嬋娟閣的門口。


    “我家娘娘正在病中,尊上有令,不準任何人打擾,您請迴吧。”


    保不齊會不會冒出第二個蘇錦,要陷王嬋於不利,葉承赫早就安排好了,在他尋得解藥迴來之前,誰也別想靠近王嬋半步。


    此時被攔迴去的女子名喚楊舒影,所居第六層靜水閣,是一個修為金丹後期的魔修,雖然得寵程度和蘇錦不能比,但放眼整座地宮,也排得上前三。


    上趕著示好被駁了麵子,楊舒影也不惱,誰叫這是魔尊留下的命令,大家都得遵守,無所謂,早晚有和嬋娟閣中這位見麵的一天,她有耐心等待。


    “那好吧,祝願王嬋妹妹早日康複,我們迴去。”


    說罷,楊舒影帶著婢女徐徐離開,之後也沒再來過。


    王嬋那邊裝死睡大覺,暫時無事發生,久不露麵的浮漓再一次現身在破道觀,一開口就是晴天霹靂。


    “小公主中了帶毒的熏香,如今神魂封鎖,沒有意識,那魔修去給她尋解毒草藥,不在身邊。”


    謝雲逸剛剝好的靈果骨碌碌滾落在地,男子緊走幾步來到浮漓身前,試圖抓住浮漓的衣領,可他不穿上衣,抓了個空。


    “你再說一遍!她中毒了?什麽毒,解藥是什麽!我手裏也許有,快說!”


    相比之下,薑霆之則要淡定許多,隻追問道:“她什麽打算?等魔修迴來後要做什麽?”


    “誰還管什麽魔修不魔修,薑霆之,你沒聽見嗎!她都中毒了!”


    浮漓沒有衣領薑霆之有,謝雲逸衝過來抓他的,大聲質問。


    薑霆之抬手打掉揪住自己的一雙髒手,低頭看,果然見素白的衣領沾上了暗黃色的靈果果汁,不能要了。


    眉頭擰成一團,薑霆之無奈,提醒這個間歇性發瘋的雲長老:“她百毒不侵你忘了?此事定然是將計就計,是她計劃好的一環,急什麽?”


    哦,對呀,青玉麒麟,百毒不侵,是有這麽迴事。


    謝雲逸一瞬間沒了氣勢,略顯尷尬地退後幾步,拉開和薑霆之過近的距離,想到掉在地上的靈果,低頭看去發現已經被他自己一腳踩爛了。


    “是她的計劃沒錯,不過我暫時也摸不清她想做什麽,按理說,她已經有機會除掉那魔修,之前為他彈奏淩霜琴,卻隻叫淩霜削弱魔修的神魂,並設下障眼法,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何人下毒害她?”


    浮漓摸著下巴,邊從自己的神魂那裏提取信息邊答道:“是魔修的一個寵妃。”


    寵妃?好古老的名詞,謝雲逸心道魔族還活在舊社會呢?沒人幫他們破除封建專製?


    “她該不會是宮鬥遊戲玩兒上癮了吧?小時候在宮裏住了那麽多年,還不膩煩?”


    “雲長老不要妄言,甜甜她不是貪玩不顧大局之人,興許她有更大的籌謀,在了解事情全貌之前,不要對她橫加指責。”


    謝雲逸急忙反駁:“我才沒有指責她,隻是看不透她的行為,你少裝出一副,天下你最懂她的樣子,一開始,你連玄天宗的門都不讓她出不是嗎?”


    薑霆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心裏卻把謝雲逸大罵一通。


    你倒是讓她出門,自己看看惹迴來什麽大麻煩,那個妖豔諂媚的狐狸精,不就是你帶她出門才粘上的狗皮膏藥?!


    主心骨不在,這三人湊在一起沒有一次逃得過不歡而散的結局,針鋒相對的場麵,比魔尊的地宮裏上演的次數更多。總有一天,他們要從質疑寵妃,變為理解寵妃,成為寵妃。或許已經發生了也說不定。


    兩月之後,葉承赫風塵仆仆,迴到了地宮之中。


    不眠不休跑了方圓幾千裏,可算讓他在一處山穀背陰處,找到了七階招魂草,拿到草藥之前,還與招魂草的伴生靈獸打了一架,右眼受傷,如今纏著一條黑布,看著更像一個反派了。


    直奔嬋娟閣,魔尊大人捧著手中得來不易的靈植,生怕下人笨手笨腳壞了大事,竟然親自為王嬋燒製解毒用的草木灰,而後交給小桃,看著她伺候王嬋服下。


    真夠苦的,王嬋有點後悔實行這個計劃了,她隻是裝死而已,實在沒必要喝這個難以下咽的解藥,還什麽草木灰,髒不髒啊?


    但她心裏有數,順勢被有毒的熏香撂倒,不僅能讓葉承赫的寵妃失勢,方便她在地宮中立威,更重要的,能叫魔尊大人親自跑這一趟,不辭辛勞為她尋找解藥。


    王嬋需要給自己一個理由,接下來對魔尊表現出臣服與傾心,光靠依附於他的從屬關係,終究是淡泊了些,不如換成救命之恩,一生一世報不完,葉承赫便不會疑她。


    還有,人在感情中,總會格外在意自己已經付出的那部分,像是一盆被精心嗬護,甚至死而複生的嬌花,會被主人不自覺地更加喜愛,他舍不得一朵花嗎?他舍不得自己在花身上付出的時間,以後即使有更名貴的花朵擺在他麵前,也再難打動魔尊大人的心了。


    外貌吸引是本能,淩霜琴的力量是利益,隻有感情,是不摻雜任何附屬品,真真正正無法用來權衡的籌碼,這番風波過去,什麽狗屁魔族至尊,不過是她王嬋捏在手心裏的一枚棋子罷了,隻會對她事事服從,成為她最好用的一柄尖刀,助她覆滅魔族的勢力,與同類相殘。


    口中苦味蔓延,直逼得王嬋轉眼淚花,金豆豆得來不易,床榻上的柔弱少女適時睜眼,一顆晶瑩淚珠滑落耳畔,落在枕頭上碎成八瓣,看直了葉承赫碩果僅存的一隻眼。


    “嬋兒,你感覺如何?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好吧,這個肉麻稱唿又出現了,還不如之前被他叫做“小美人兒”聽著順耳呢。


    怕被葉承赫抱在懷裏哄,王嬋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旁為她擦淚的小桃,撲在小桃身上放聲大哭。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尊上了嗚嗚嗚,不知我哪裏做錯,礙了姐姐的眼,我要去給姐姐斟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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