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掌櫃的如獲新生,神情再度趾高氣揚起來,王嬋等人卻不見絲毫慌亂。


    外邊的馬蹄聲整齊劃一,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馬,來人似友非敵,即便真的是那三孫子帶人來撐場子,王嬋也相信自家侍衛們不是吃素的,以一敵五不在話下。


    不多時,門口的光亮一時間被個偉岸高大的身影盡數擋住,待那人進到屋內,才有光線複又自門外透進來,陽光打在男子寬闊的肩背上,給他亮銀色的鎧甲鍍上一層金光。


    逆光而立,男子麵容依舊深刻,眉目英挺,虎目高鼻,此人掌櫃的不認識,卻也知道,他們肥頭大耳的三公子遠沒有這般好相貌,這是來了朝廷的官兵?也好,正好整治一下光天化日搶錢莊的土匪!


    譚鴻大步跨進錢莊大堂,掃視一圈,見公主的侍衛們已然控製住場麵,可她人呢?銳利的目光鎖定周鈞,看得周鈞不自覺往一側閃避小半步,露出身後,王嬋的一片碧色裙角。


    哦,小公主這是在和他玩捉迷藏?譚鴻勾唇抬步,麵容瞬間柔和,對著王嬋的方向輕聲道:“看到你了,過來。”


    三步跨到周鈞身側,一把拉出淘氣的小姑娘抱在手上,又記起上迴她說話不算數,沒有留宿國公府,譚鴻出氣般的撓她癢癢,惹得王嬋一陣大笑,迴蕩在錢莊大堂。


    地下抱頭蹲著的眾人,和一旁以為來了救星的掌櫃,眼看著二人的嬉笑互動,一頭霧水。


    這,他們分明認識,且關係親密!


    掌櫃的差點哭出聲來,拍著大腿叫道:“官匪勾結!官爺,您要為小民做主啊!咱興隆錢莊,是戶部左侍郎……”


    靠山還沒搬完,譚鴻已然耐心耗盡,瞪著眼睛大喝一聲“閉嘴!”,嚇得掌櫃的差點濕了褲子。這人一嗓子攪和了他與小公主玩鬧,譚鴻恨不得給他兩刀。


    那人當他們是“官與匪”,將軍和公主相視一笑,誰都沒開口解釋半個字,沒人在意區區螻蟻,為禍百姓的小嘍囉到底怎麽想他們,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與新奇。


    一嗓子吼得那賊眉鼠眼的幹瘦男人噤聲,譚鴻繼續和小公主旁若無人地交談笑鬧。


    “你今日過來,那老頭子知道嗎?”


    王嬋斜他一眼,不愛聽地駁斥道:“什麽老頭子?那是我師父。出來得急,沒迴去和他說。”


    譚鴻點頭,心道國師不來,那太好了,頓時眉開眼笑,半分剛剛訓斥掌櫃閉嘴的狠戾都看不見,笑嘻嘻地問道:“這地方什麽情況?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禁軍跟我說,你連馬車都沒坐,像是出了大事。”


    “是給我辦事的申力……”


    王嬋才開個頭,這時門外一陣嘈雜,還未見人影,先聽到一串放肆的叫罵:“哪個王八蛋不長眼的東西,鬧到爺爺我的頭上了?”


    聞言譚鴻像是被點著的炮仗,就要被騰起的火氣炸開,飛過去一刀砍下出言不遜者的腦袋,但王嬋伸過一隻小手往他額頭一按,降住這隻暴怒的老虎。


    小姑娘非但不氣,還笑眯眯地對譚鴻說道:“和一個將死之人生什麽氣?讓他主動滾進來,你去見他算什麽道理?”


    說罷,低聲吩咐一旁的周鈞傳話。


    周鈞聽過自家公主的吩咐,麵露難色,撓著後腦勺確認道:“主子,真這麽說?不太文雅吧?”


    “人家拿咱當土匪,還計較什麽文雅不文雅,說吧。”


    周鈞“哎”了一聲,逐字逐句喊出公主交代他說的話:“是你姑奶奶我!三孫子,懂禮的進來請安!”


    門外三公子聽得臉都氣綠了,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樣和他說話!還有這分明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聲音,怎麽自稱“姑奶奶”?


    拿他取笑麽!找死!


    氣衝衝緊跑幾步跨進大門,膘肥體胖的三公子已然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地罵著:“哪裏來的……不知死……的鬼。”


    王嬋見他那副德行,唿哧唿哧像個破風箱,還不忘嘴硬找場子,當真好笑。


    小公主光顧著看笑話,全仗著一旁有她忠心耿耿的侍衛,和寵她無底線的少年將軍。


    譚鴻沉聲下令:“捆上。” 周鈞幾步上前,一腳踹在那矮胖男子胸口,像是過年時放倒待宰的肥豬,綁上四肢,再去磨刀。


    被踹倒在地,三孫子心口生疼,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出剛胡吃海塞下的午飯,眼裏淚花翻湧,邊咳邊叫道:“你,你們可知我是誰!家父,我爹是,戶部左侍郎唐道遠!是京官!咳咳咳……”


    聞言,王嬋還是之前那句話,且語氣中的笑意更甚:“哦?那是什麽芝麻綠豆?”


    就連身邊橫眉立目的譚鴻都被逗笑了,和小公主拚爹,這三孫子可真會找人!


    三公子帶來的蝦兵蟹將,連大門都沒來得及進,就被公主的人和譚鴻的親衛爭先恐後地捆好了,兩方人馬經常在一處,互相熟識,這次捆人像是比賽一般,看誰捆得多捆得快,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屋裏屋外,地上或蹲或捆,整整齊齊碼放著今日查抄黑賭場的“戰利品”,正當王嬋決定離開此處,叫京兆尹過來帶人時,之前禁軍去報信的另一頭,也如約而至。


    清平公主出宮內城疾馳而去,巡城禁軍層層上報,長官們都知道這是不能怠慢的人,不出一刻鍾,消息便被報進了東宮,統領禁軍的太子麵前。


    得知皇妹有急事出宮,王玔放心不下她一個小姑娘,怕有人欺負皇妹年紀小,選擇性地忘了,他這皇妹上過戰場,還是仙君國師的高徒,出去,也隻有欺負別人,斷不會被人欺負。


    有禁軍留意著,清平公主帶著侍衛們去了內外城交界處的一條斜巷,太子王玔趕到時,看到的隻有巷口整整齊齊的軍馬,和巷子裏密密麻麻的“粽子”。


    他家皇妹果然雷厲風行,看起來事態顯然是平息了,不管這家“興隆錢莊”犯了皇妹哪條忌諱,總之清平公主說他有罪,那便不冤枉!


    在侍衛的簇擁下進入大堂,王玔一眼就看到被譚小將軍抱在懷裏的五皇妹,眉頭皺起,語氣中帶了絲不悅。


    “譚將軍不得無理,把公主給本宮。”


    哼,我家妹子,我還沒抱過呢!讓一個臣子搶了先,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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