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都不曾再有聲響,小姑娘確定人被自己氣跑了,心頭說不上是稱意還是失落。


    跳下床跑到堂屋,推開門果然見青梅倒在廊下,小姑娘這才找迴幾分思緒,轉身迴去取了杯茶水,不涼不熱溫度正好,蹲下身子,小心地給青梅送進嘴裏,喂進大半杯,人才悠悠轉醒。


    “青梅姐姐,你沒事吧?可有哪裏不舒服?”


    青梅醒來後雙目茫然,等小姑娘開口問話,她才想起來剛才發生過什麽。


    “表小姐!表小姐剛剛那人呢?” 青梅從地上爬起來,圍著小姑娘打轉兒查看一番,見完好無恙,心有餘悸地問出心頭疑惑。


    “沒事了,青梅姐姐進屋躺一會兒吧,是我連累了你。”


    青梅哪兒會默認這種說法,連聲說著“不幹表小姐的事”,到底擰不過王嬋,隨她一道進屋休息。


    ————


    侯府西側有幾排式樣及大小都如出一轍的院落,是侯府的客房,此次隨行的十名侍衛,雖然嚴格來說該住大後院的下人房,但他們是國師與公主身邊的,自然待遇也水漲船高,十人分住兩院,每個人甚至有單獨的房間。


    本來跟著國師和公主就是輕便差事,國師大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們這些侍衛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一路過來隻需看看孩子打打雜,之後住進侯府更是連打雜都不必,幾人天天好吃好喝被侯府養著,眼看著胖了不少。


    今日他們睡到辰時二刻,下人們送早飯的時辰,才起身洗漱,不慌不忙用完早飯,三五成群談天說地,曬太陽喝茶,好不愜意。


    日頭漸漸高了,侍衛們迴到房中,這時隻聽一聲巨響,院門被大力踢開,侍衛們一驚,心說這是送午飯的來了,騰不出手開門?那也沒有上腳踹的,懂不懂規矩?武夫們剛要開口罵人,這時隻見一陣白風眨眼間就吹進堂屋,衣袍落下,他們才看清,不是什麽送午飯的下人,是麵色不虞的國師大人。


    侍衛首領周鈞心中暗想,他跟著國師幾個月了,上次國師如此生氣,是什麽時候?好像就連單槍匹馬迎戰寧軍時,國師大人的臉色都沒現在這麽糟糕,這是出了什麽事?


    侍衛們連忙躬身行禮,尚未來得及開口詢問國師大人來意,薑霆之卻率先發難:“今日可有習武?”


    還真讓國師問到點子上,眾人紛紛低頭,不敢迴答,心虛,更多的是疑惑,不明白今日國師怎麽有閑心過問他們。


    “你們是公主的侍衛,怎能如此怠惰?!既然今日還不曾活動拳腳,那麽此刻正好,一起上吧!” 薑霆之冷冷的語氣落在眾人耳中,像深林中隱約的一聲獸吼,音量不大,卻讓人脊背直冒冷汗。


    侍衛們出身軍營,令行禁止,更不敢違背國師的吩咐,因此即使心知他們都加在一起也不是薑霆之的對手,但此時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幾人麵麵相覷,攥緊拳頭咬住牙關,大吼一聲,朝著那俊郎出塵的白衣公子一擁而上。


    即使沒用靈氣,侍衛們還是沒能在國師手下撐夠半刻鍾,院中七零八落躺了一片,好在薑霆之心裏有數手下留情,侍衛們隻是些皮外傷,躺幾天就能痊愈。


    人肉沙袋打過了,薑霆之心中鬱氣稍散,哼了一聲,轉身離去,走時留下了句讓侍衛們鬱悶的話:“安心養傷,我三日後再來討教。”


    等國師大人飛遠,侍衛們互相攙扶著起身,其中一人問到:“今天什麽日子,怎麽國師大人平白無故找咱們撒氣?”


    周鈞扶著摔痛了的手肘,斜了那人一眼:“明知故問!除了公主殿下,還有誰能讓國師大人上心?行了,別抱怨了,我們疏於練武,確實該罰。”


    眾人垂頭喪氣地小步小步往臥房挪,嘴上不敢抱怨,心裏卻在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也不知道公主和國師鬧什麽別扭,隻盼著他們早日和好,免得他們三天兩頭地挨打。


    薑霆之上門求和卻不知怎的碰了一鼻子灰,好似徒兒越發被他激怒了似的。薑霆之這輩子還沒如此窘迫過,第一次想服軟想認輸,反倒沒這個機會。


    獨自坐在窗前,王嬋每日練字的座位上,薑霆之自胸口的儲物袋中取出徒兒送的錦囊,捧在手中反複端詳。唉,也難怪她會傷心失望,自己當初接近她帶了目的,就該早早告訴她和她解釋清楚的,早些坦白,就不會有昨日徒兒親口問出那樣傷人。


    現如今徒兒還在氣頭上,薑霆之雖想盡快認錯和好,又怕再像今日一樣,弄巧成拙,進一步讓事情惡化,不如就聽甜甜的,先不去打擾她。等兩人情緒都穩定一些,他再去求和,或許才有機會。


    修士的壽命以百年千年記,薑霆之卻頭一次恨極了這凡塵界的漫漫長夜,難捱。


    白天吼碎靈氣球,吼跑了薑霆之,王嬋反倒沒有之前那麽委屈想哭,傍晚時分安靜地用飯,之後早早地叫丫鬟打水洗漱,天擦黑便上床睡覺。青梅看著小女娃抱著被子側躺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青梅按吩咐向侯夫人稟報,侯夫人聽說小姑娘情緒平穩,也能主動吃飯和睡覺,放心不少,隨手賞了青梅一個瑪瑙手串,讓她迴去,繼續好好看著表小姐。


    金橘扶著侯夫人手臂,隨侯夫人一同進到內室,待侯夫人坐定,又取來一個小木梳給侯夫人按頭發放鬆。眼看著老婦人眉目舒展,才小心著開口道:“夫人您也可放心了,您總誇表小姐聰慧,通透,想必表小姐這下子自己想開了,也省得您費心勞神。”


    侯夫人半睜開眼,拍了拍金橘給自己梳頭的手背,說:“我早就看出來,那孩子最是重情,她聰慧不假,但我放心不下。老話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我們甜甜……多好的孩子,偏偏兩頭兒都占著。”


    主仆二人又說了些悄悄話,直到臨江侯從外邊應酬迴來,才一並洗漱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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