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葉潛戎馬一生,最是忠君愛國,居然是他嗎?師父派譚鴻去請他,不怕他不來嗎?而且師父為何從頭到尾信任譚鴻?”


    一股腦兒地說出了心中疑問,王嬋大眼睛望著師父,等待解答。


    薑霆之不疾不徐開口:“葉潛確實愛國,這才昨日假意恭敬待我,等我在戰場上說出了狼兵的弱點,他才毫無顧忌地讓人下手,也算得上是把國家大義放在了私人恩怨之前。至於譚鴻,他連假裝的恭敬都裝不出來,況且昨日,若不是甜甜機敏,他兩口就能吞下帶毒的飯食,因此我並不懷疑他,他這性格當不了暗哨,也沒那麽好的演技。”


    “師父,我們從未招惹程家,他們為何陰魂不散,竟然連戎馬一生的老將軍都要置我於死地。”


    小姑娘說著,心灰意冷地低下了頭。


    薑霆之見她這副懨懨的樣子,心裏難受極了,甜甜在清平殿時,日子雖苦,卻平淡安寧,是他,見小姑娘身上疑點重重,有了探究的興趣,自作主張收她為徒,打破了她寧靜的生活。順賢帝借徒兒拉攏自己,接連賞賜,這才引得後宮眾人側目,給甜甜招來了殺身之禍。


    他自責無益,現在甜甜身邊隻有自己,外邊仇人倒是有一堆,隻有自己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親自照顧保護,不給那些人可乘之機,方能彌補一二。


    “師父,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但講無妨。” 傻甜甜,別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應你!


    “等打完仗,我們能不能不迴宮裏住了?我不喜歡皇宮。我……我知道,師父是國師,還要守約,我們在內城尋個小宅子可好?我有私房錢。”


    小姑娘竟然要用自己的銀子給他們置宅子,那些賞賜銀子給她招來那麽多禍事,說是她用命換的也不為過,現在她輕輕鬆鬆獻了出來,薑霆之被她一片赤子之心燙得心神震蕩。


    “甜甜的私房錢留著買糖葫蘆吧,師父的俸祿攢了四五百年,要被蟲子蛀了,宅子的事,交給我就好。”


    師父又說傻話哄她了,用買宅子的錢買糖葫蘆,怕是要買光京城十年的銷量。再說了,她還沒聽過有金銀生蟲子的呢。


    小姑娘撅著嘴,好像不愛聽他的話,薑霆之又補上一句:“若你不喜歡,我們打完仗不迴京了,師父帶你雲遊四海去。”


    “還能不迴京嗎?師父的國師不做了?”


    原來是在擔心他的所謂國師之約,薑霆之揉揉小姑娘的臉頰,緩緩解釋了起來:“我來梁國當這什麽國師,原是師門之命,我頂撞掌門,被老祖貶下來的,並非是傳言中與你王家先祖有約。況且,這任務所剩不過幾年,我們不必呆在京城,四處轉一轉行俠仗義也算是保大梁安寧。”


    與師父兩人周遊四海,行俠仗義?!聽起來太美好了,王嬋兩眼放光,抱著師父的手臂就要答應,可又一想,直接離開不太好。


    “還是先迴京一趟吧,不能一走了之。”


    “是有重要的東西留在彤圖台了嗎?若是賞賜或是衣物,甜甜不必在意,我給你買更好的。” 薑霆之溫柔一笑,摸摸小財迷徒弟的腦袋。


    “並不是,聽聞大皇兄腿壞了,師父,我們迴京幫他治好,行嗎?”


    “為王玔治腿?他落馬是趙家害的,與甜甜何幹?而且,他母後可曾經想要你的命。” 薑霆之不解,皇後派人刺殺甜甜,害得魏嬤嬤喪命,對徒弟的打擊巨大,現在她竟要給那毒婦的兒子治腿?


    “師父,有件事一直沒和你說,離京前,清惠郡主找過我的麻煩,說我的出生,害得她爹爹墜崖,我曾對她說過一句,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苦難,強加在別人身上?師父心疼我,我懂,可皇後的錯,與她的兒子無關,大皇兄與四皇兄沒得罪過我,還在我生辰那日送我禮物,親口叫過我一聲皇妹,他們品行不壞,不該被無辜牽連。”


    小姑娘深明大義,懂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連無辜的人,薑霆之自愧弗如,看在大皇子在小年宴上,曾滿心歡喜地稱唿徒兒一聲“皇妹”的份兒上,這顆丹藥,薑霆之願意給。


    “好,就依你,迴京後給他治腿。” 甜甜受盡苦難,還能保有一片純善之心,怪不得能獨獨受到上天憐愛,他的小姑娘,當得起這氣運之子,天道寵兒。


    師徒這邊暢談大戰之後的安排,那邊譚鴻接到了葉潛老將軍。


    葉將軍有片刻的憂慮,昨日才剛議過事,這麽快又叫自己去,難不成是自己動的手腳被發現了?再一琢磨,不可能!安排進府邸下毒的,是程家養在暗處的死士,就算以身殉主也不會暴露自己,且這位譚小將軍性格直率,過來請自己,如以往一樣恭敬有加,稱唿自己為“葉伯伯”,若是國師派他來捉拿自己,譚鴻必然不會那般自然。


    心神稍定,葉潛從容不迫地和譚鴻一起往程府那邊去,路上不經意提起昨日九雲峪的戰況,譚鴻如開了泄. 洪閘一般,聲情並茂地描述寧國兵丁是如何抱頭鼠竄的。葉潛更確定了,定是昨日大捷,今日要商議追擊的事。


    兩位將軍邁步進了議事廳,見廳內隻主位上端坐著一個俊美如天. 神的年輕公子,公子膝上歪歪扭扭地坐著一個打盹兒的小娃娃,正是清平公主。


    難道是他們來早了?其他將軍們呢,怎麽不見人影。葉潛這才有點大難臨頭的感覺,手摸佩刀,就要往門口退。薑霆之豈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一揮手使出一個定身咒,靈氣結網,牢牢地包裹住了葉潛,葉老將軍被捆得措手不及,直直地跌坐在地上。


    嗯,抬手就製住人的好本事,和昨日戰場上如出一轍,看來這小白臉兒還真是國師。譚鴻摸著下巴輕輕點頭,誒等等!國師大人幹嘛捆葉老將軍,半句話都沒說,毫無征兆地出了手。


    不等譚鴻發問,薑霆之先開口了:“為何安排死士下毒謀害公主?” 聲音清冷如九天外降下的神旨佛音,和聲音主人的相貌相得益彰。


    他如何得知是自己?葉潛眼中的驚恐一閃而過,到底是身經百戰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將軍,立馬就鎮靜下來,開口反問:“什麽下毒?本將軍不知。”


    譚小將軍早在這一問一反問間愣住了,國師說葉伯伯下毒害公主,這怎麽可能?會不會是弄錯了。


    國師腿上的小公主在葉潛倒地那一刻就被吵醒,此時睜開一雙睡意殘存的桃花眼,冷冷地打量著要毒害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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