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一個人就解決了前來挑釁的人,薑霆之一陣欣慰,亮出利爪的甜甜,實在是可愛得緊。還要多謝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蠢貨,引得徒兒肯再次開口說話了,這可是近兩月以來,小姑娘最情緒外放,最鮮活的一刻。


    宮門上鎖的時辰,天都黑透了,清惠郡主被幾個宮人按著,由常總管監督,挨了三個多時辰的耳光。雙頰紅腫得看不出長相,人也早就昏過去了,宮門落鎖,隻能在宮裏給她找個偏殿,湊合一夜再給安陽長公主送去。


    待到第二日清惠郡主轉醒,已是紅日高懸,午飯的時間都過了。等她哭哭啼啼找到長公主母親為她撐腰,賞她掌嘴的五公主,早已和師父一起,在去往前線邊關的路上。


    安陽長公主要求麵見皇上,為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順賢帝這幾日被前朝和後宮鬧的焦頭爛額,無心應付明顯來找茬兒的姐姐,找了個邊關戰事吃緊的借口,閉門不見,把安陽打發了。


    此次國師出征,從京城帶了十萬禁軍,北上再與北地的五十萬駐軍匯合,共有六十萬大梁軍隊供他調遣。雖朝廷也派了幾名將軍,但順賢帝有令,國師為總監軍,到了戰場上若是意見不一,都要聽從國師的安排。


    薑霆之和自己的小徒弟坐在一輛馬車上,前後是隨行禁軍護送,雖然遠不如薑霆之禦劍飛行速度快,可一來凡塵界靈氣稀薄,他不能過多消耗,二來,不清楚敵方的底細,還是低調行事為上。


    馬車裏,王嬋挑著車簾,覺得離京越遠,地勢越平坦開闊,讓人看著心情都跟著舒暢了不少。這時對麵的白衣男子,修長光潔的手裏攥著一卷玉簡,捅在她的麵前。


    “行路漫長,為師來考教一番,看甜甜的古字學得如何了?”


    這小氣師父,說了這趟出來就當散散心,散心還給她帶作業。但王嬋心裏有數,師父逼著自己學古字,是給她找點事做,迴想自己以淚洗麵的那幾天,若不是師父,自己和置身地獄一般,沒半點兒盼頭了。


    雙手接過玉簡,坐正身體麵對師父,“師父,對不起,之前的我,讓你擔心了。”


    徒兒和他說對不起,薑霆之眨眨眼,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自己的苦心,她都懂得,沒有比這更令薑霆之欣慰高興的了。


    “說什麽對不起,傻甜甜,照顧你是我這做師父的分內之事。”


    魏嬤嬤不在了,還有師父,自己不能再讓師父失望傷心,王嬋看著師父,露出了近三月來的第一個笑容,然後認真地念起了玉簡上的古字。


    “五蘊訣,人之初生,天授五感,二目為先,雙耳為主,輔以口鼻,辨以四體……”


    清朗悅耳的讀書聲,充斥整個馬車。薑霆之越聽越滿意,越聽越心驚。甜甜讀的一字不差,語速平緩流暢,她才學了兩個半月啊!像這樣如日常說話一般的熟識程度,當初自己和師父下苦功練習,用了一年十個月,師父還誇自己聰明,學得快。


    看來日後迴到修真界,天之驕子的名號要換人了。


    傍晚時分,國師一行按計劃抵達漓水城。大軍駐紮城外,國師和公主則住進了驛站。


    這是出京後抵達的一座城池,雖不如京城繁華,但來往的商隊繁多,總會在這裏停留休整幾日,長年累月下來,也把塊地方養得越來越有人氣兒。


    驛站午間時分就接了信兒,說是國師和清平公主今日要來下榻,驛丞如臨大敵,親自帶著人收拾出兩間最好的屋子,裏裏外外一絲不苟地打掃,換新床褥,新茶具。晚間還置辦了酒席,然後伸長脖子等著貴人駕臨。


    直到華燈初上,一駕低調卻結實的馬車緩緩停在驛站門前,馬車前後分別有四位魁梧高大的將士,大刀斜挎,氣勢震人。


    想必這就是國師的車駕,驛丞一哆嗦,連忙跪到了地上,腦門緊貼地麵:“小人漓水驛丞,恭迎國師大人,恭迎清平公主!”


    薑霆之長腿一伸,穩穩當當下了車,剛要讓這驛丞起來,側身瞧見小徒弟站在馬車沿上,正要往下蹦。


    豆丁兒大的小姑娘,站在高大的駿馬旁,更顯得嬌小可憐,仿佛一個能被捧在手心裏把玩的玉雕娃娃。


    薑霆之趕緊迴身,一抬手,趁王嬋跳下來前,把她穩穩地抱起,帶她一起往驛站裏走。


    地上還跪著個人呢,師父淨顧著接自己下車,都沒理人家,王嬋隻得開口迴應,以免顯得國師一行目中無人。


    於是久久沒得到命令,正害怕自己哪兒做錯了的驛丞,忽然聽到小姑娘甜軟的聲音:“這位驛丞,請起吧。勞煩準備些熱水。”


    嗓音若空穀黃鸝,語氣舒緩又謙和,落到驛丞耳朵裏,簡直比天籟還好聽。忍不住抬眼悄悄一掃,隻看到了被初春薄鬥篷包裹的嬌小身影,想必是清平公主,堂堂一品公主殿下,竟如此客氣地和他小小驛丞說話,驛丞喝醉了般,腳步虛浮地下去辦事。


    進了屋,王嬋取下鬥篷,左瞧瞧右看看,看什麽都新奇,沒辦法,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宮外過夜,就像小時候學校組織春遊,明明沒什麽特殊的,但就是止不住興奮。


    “這裏雖比不得宮裏,但好在還算幹淨,甜甜委屈下,湊合一晚。” 薑霆之嘴上安慰徒弟,心裏卻不願她委屈,隻暗自後悔沒多下功夫和師父學煉器,師父當年陣法和煉器兩門絕學,修真界人人服氣,自己若有師父當年一半的手藝,定要將彤圖台前後殿都煉成手掌大小,放在儲物袋中隨身攜帶,不叫甜甜住這樣的破屋子。


    甜甜卻毫不在意:“師父說什麽呢,這裏看起來挺好的,擺設比我當初的清平殿還齊全,而且我們出來打仗,不是遊山玩水。我還盼著和大軍一起,露宿野外呢。”


    徒兒心性好,寵辱不驚,也罷,修士最不重外在之物,倒是他想偏了,總不由自主地想溺愛孩子,想給她最好的,既然她不在意,仿佛還有幾分喜歡,那他也就將將滿意了。


    最後薑霆之還是將整個屋子都用清風訣親手打掃了一遍,然後自儲物法寶中取出整套床單被褥,枕頭與枕套,換下了屋裏已有的,才準許王嬋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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