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上大道後那小太監不追了,隻遠遠跟著,定是這邊來往的宮人們多,怕被看到。王嬋心裏稍定,因為自己就快要跑不動,剛剛飛一樣地狂奔,是被嚇的,堅持不了多久。


    隻要迴到竹林就安全了,早上扭捏著故意沒去給師父請安,現在最想見的卻是師父,有師父在身邊,王嬋誰也不怕。


    小唐子眼看著就要讓小啞巴跑迴竹林,心中著急,竹林禁地,他不能進,這可怎麽辦,今日失手,她必然警惕,下次出手可就難了。


    等等!竹林禁地,禁地禁地,不就正好是最僻靜的所在嗎?小唐子一拍腦門兒,樂了。


    王嬋察覺靠近竹林後,那小太監反而跟的更緊了,忽然驚覺,他要害自己,殺人都不怕,又怎會遵循宮規,不擅闖禁地?!那竹林僻靜,豈不是更方便他下手。


    想到這兒,王嬋又不要命似的跑了起來,心中默念師父快來救她。


    殿內的薑霆之,眼看紅日當空,小徒兒還不來請安,原本日日清晨都來的,從不遺漏,不知今日是怎麽了。不過昨日剛剛決定要像自己的師父一樣,對徒弟視如己出,薑霆之決定不怪這一次半次的小錯失。


    不怪是不怪,心中未免小小失落,眼前的陣法譜都看不進去了。正打算放下玉簡歇一歇,薑霆之察覺徒兒迴來了,腳步匆匆,氣息也不穩,想著小姑娘年紀小,走路蹦蹦跳跳的也不奇怪,薑霆之便沒理,抬手準備泡茶招待玩兒累了的徒弟。


    不對!怎麽又有一道氣息進了竹林,是個成年男子,仿佛在追趕甜甜!這迴玉雕一般的清雅公子坐不住了,徒兒有危險,薑霆之身形一閃,向竹林中衝去。


    小唐子一個成年人,三五步就拉近了與王嬋的距離,小姑娘這時已是氣喘籲籲,如離了水的魚,生機漸漸脫離身體。淚水忍不住劃過麵頰,想著再也見不到溫柔和善的師父了,王嬋心裏一揪一揪地疼。


    就當王嬋快要放棄掙紮的時候,猛然聽到竹葉劇烈搖晃的沙沙聲,抬頭看仿佛有道白光破空而來,是師父!


    小唐子也注意到了林中的異動,國師出手,一百個他也不頂用,但娘娘交代的任務還有希望,哪怕今日自己折損在這兒。眨眼間,小唐子牙關緊咬,雙眼狠毒地瞪著跌跌撞撞向前跑的小姑娘,抽出袖箭,抬手瞄準,一氣嗬成。


    破空聲響起,王嬋忍不住迴頭一看,尖銳的箭尖直指自己眉心,臨死的恐懼瞬間將自己包圍,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薑霆之趕來正好看到這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小徒兒像林間無助的小獸,認命般等著獵人屠戮。


    薑霆之抬手運氣,想打偏箭頭,心知來不及了,卻不能眼睜睜看甜甜被取走性命。


    箭尖越來越近,就要沒入小姑娘嬌嫩的眉心,薑霆之還來不及悲痛,此時異變突起,王嬋周身金光大作,一片薄薄的桃花瓣自她額上輕輕飄起,懸浮於半空,瞬間吸了那枚袖箭和作惡的小太監,直直地向上空飛去,速度之快,薑霆之根本來不及反應。


    迴過神來,薑霆之連忙上前查看徒兒有沒有受傷,金光消退,露出一雙熟悉的紫眸,和薑霆之從未見過的,傾世容貌。


    金光淡去,薑霆之立馬上前查看徒兒有沒有受傷,目光剛落到小姑娘的臉上,刹那間已被驚住,連唿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原本偏黃發暗的膚色,現在如玉般瑩白透亮,小家碧玉的寡淡五官也徹底改變,眉若遠山,不畫而黑,瓊鼻挺翹,小巧精致,櫻紅的雙唇,微微嘟著。一頭烏發海藻般濃.黑亮澤,之前頭發細軟,一根發繩綁得住一個小丸子,現在發繩早已崩斷,如瀑青絲垂至腰間。


    原本最引人注目的一雙眼睛,現在更讓人移不開視線,明媚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濃長的眼睫,給晶瑩剔透的紫色瞳孔投下些許陰影,雙眼睜開時澄澈透亮,一眼便能攝人心魄。


    說實話,王嬋以前的容貌配不上那雙紫眸,因此眾人隻覺得那雙眼睛突兀又嚇人。如今再看,五官相輔相成,渾然一體,隻令人驚歎上天的鬼斧神工,萬千寵愛獨獨給了一人。真應了一句話,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


    薑霆之望著眼前尚且年幼的徒弟,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再過個十年八年,來找他提親的臭小子還不從山門排到山腳?小徒弟這相貌,佛祖座下的仙童沒有她嬌媚,修.煉成精的妖獸又不似她聖潔,肉體凡胎的她,怎麽能長成這樣?


    放置了許久對她身世的猜測,又浮上心頭。


    王嬋見師父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以為師父是被剛才驚險的一幕嚇到了。不說師父,自己也嚇得不輕,若不是師父及時出現,現在自己恐怕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巨大的恐懼一起湧上心頭,王嬋一把拉住師父的白袍,哇哇大哭起來。


    薑霆之這才迴過神來,看徒弟哭得撕心裂肺,也忍不住的心疼,忙一手把小姑娘攬進懷裏,另一隻手又是輕拍後背又是撫摸頭頂,手忙腳亂。


    “沒事了沒事了,甜甜不哭,都怪師父來晚了。”


    一個忙著哭,一個忙著哄,誰都沒注意到,王嬋原本發不出聲音的嗓子,現在隨著淚水嗚咽著,雖然隻是一連串的單音節。


    好半天小姑娘才止住哭聲,輕輕抽噎著,雙眼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腫起來了,王嬋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埋在師父胸前哭了這麽久,師父茶白色的衣襟都被她打濕了。


    薑霆之一直保持蹲著的姿勢,輕柔地哄著小徒兒,見她哭聲減弱,忙小心翼翼地開口:“哭累了?甜甜餓不餓,師父帶你迴家。”


    小姑娘輕輕點頭,薑霆之隨手抹去她臉頰掛著的淚珠,抱起徒兒飛身向彤圖台而去。


    另一邊,自行飛走的桃花瓣落入一座恢弘卻清冷的大殿,把收入空間的小唐子狠狠甩在玉石地板上,而後消失不見。


    “人在哪兒?” 殿內驟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如金玉相擊,悅耳動聽,但聽得出來男子現在心情差到極點,耐心馬上就要耗盡一般地沉沉開口,雖然他隻說了一句話。


    小唐子被摔得五髒六腑都在疼,暈暈乎乎地不知自己置身何處,抬眼一望上首問話的男子,隻見他墨綠的瞳孔裏仿佛凍著天山寒冰,萬年不化,隻看一眼就嚇得小唐子開口求饒。


    “求……” 求您饒我一命剛說了一個字,一道天雷滾滾而下,正中跪地發抖的小唐子,眨眼間劈得渣都不剩,魂飛.魄散了。


    麵容陰沉的男子嘲諷一笑,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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