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玦的專機抵達寧城時,黎薇薇還在昏昏欲睡。


    他們下了飛機後直接就去了黎家。


    何倩芸翹首以盼地在家裏等了很久,在客廳轉了好幾圈,黎仲明都眼花繚亂了。


    “你就不能坐下來等?”他忍不住開口。


    “不能。”


    何倩芸今天一大早就讓張媽熬了雞湯,現在還在鍋裏溫著。


    “夫人,小姐應該快到了。”


    張媽前天就收到消息,說黎薇薇懷孕了要迴來休養一段時間,她便也急匆匆地趕迴了黎家。


    “我要當外婆了……”


    何倩芸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都在重複這句話,不厭其煩地說了上百遍,不相信是真的,怕是在做夢。


    “對,你要做外婆了。”


    黎仲明放下手裏的茶杯,站起身走到何倩芸身邊。


    “趁小薇這次迴來住家裏,你好好幫她調理下身體。”


    他愛女心切,平時卻儼然一副嚴父的姿態。


    “我知道,這個不用你說。”


    何倩芸突然想到什麽,她看了看丈夫,語氣很認真,“你得收斂下你的脾氣了,省得以後孫子出生後怕你。”


    黎仲明平時裏對待兒女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這沒少讓黎國平加以詬病,說他整天兇巴巴的孩子都不敢迴家了。


    “嗯。”


    他低低沉吟了一聲,好像在認真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對兒子女兒太苛刻了,導致他們從小到大都不和自己親近。


    特別是黎頌揚,父子關係疏淡,他一直都生活在倫敦,兩人很少有交談的機會。


    這兩年,他才經常往家跑。


    確切來說,是往寧城的沈家跑。


    去年他們父子還鬧過一次,但是何倩芸不知道這迴事。


    去年中秋,因為黎薇薇瞞著家裏人改了專業去巴塞羅那學繪畫,這件事被他知道了,他一氣之下凍結了她所有的卡。


    黎薇薇也是執拗的性子,闔家團圓的節日她便沒有迴來。


    那天吃團圓飯,黎頌揚第一次帶沈安到家裏,當時何倩芸帶著她在庭院裏賞花,黎仲明就隨口問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那時候,黎頌揚從觀景台望向樓下花園的沈安,一字一頓,“不急,先等她離婚了再說。”


    結果,黎仲明被氣得當場說不出話來。


    “先別跟我媽說,如果你還想你兒子娶媳婦的話。”


    黎頌揚篤定,父親不會去揭沈安的底。


    因為,對比起自己兒子是個不婚主義者,他可以勉為其難接受一個二婚的兒媳婦。


    “狗崽子!”


    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但是還真的隻字不提沈安是個有夫之婦的事。


    倒不是自己毫無底線去讚同兒子的荒唐事,而是因為沈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些內情。


    沈安也是無辜的,那段有名無實的婚姻遲早會作廢,黎仲明也不是那種不開明的父母。


    最後他隻叮囑了黎頌揚一句,“那就等她離婚了再說。”


    一想到兒子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心裏就煩得很。


    “頌揚最近又在忙活什麽?”


    黎仲明看著何倩芸,向她打探起兒子的行蹤。


    “可能又飛巴黎去了吧,安安好像在那裏有個秀。”


    “……”


    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整天追著個女人滿世界亂跑,說出去像什麽話。


    “你兒子現在知道找媳婦了,你該開心才對。”


    黎頌揚看起來隨和,從小到大身邊不乏優秀的追求者,但是他就是一個都看不上。


    這一度讓何倩芸懷疑自己的兒子性取向有什麽問題,直到有一天,他帶著沈安迴了黎家。


    雖沒有直接挑明兩人的關係,可是從他對她體貼殷勤的樣子來看,他八成就是在追人家。


    “仲陽,你挑女婿的眼光真好,我現在很慶幸,當初配合你騙女兒迴來,她現在找到了好歸宿。”


    對於黎老爺子以身體抱恙為由騙黎薇薇迴國這件事,何倩芸剛開始是不同意的,就算他們黎家遭遇經濟危機,也不需要通過嫁女兒來保全富貴。


    但是,她是個顏控,第一眼看見淩玦矜貴俊俏的容貌,她就妥協了。


    世界上隻有這般出色卓越的男人,才配得上他們黎家的嬌貴小公主。


    想到他也得叫自己一聲媽,就覺得做什麽都願意。


    “夫人,小姐和姑爺迴來了。”


    就在何倩芸追憶往昔的時候,張媽大聲嚷嚷喚醒了她,言語裏有隱藏不住的雀躍。


    “仲明,趕緊起來啊,和我一起出去給他們接風洗塵。”


    何倩芸往門邊小跑了兩步,又轉過了身,想把丈夫一起拉上。


    “不就是迴個家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黎仲明按耐住內心的激動,表麵維持著淡定。


    “你就裝吧你,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興奮得一整夜都沒睡。”


    何倩芸也不拆穿他,繼續疾步往外走去。


    “夫人,等等我……”張媽快步跟上。


    她們走後,黎仲明的目光落在他們消失的拐角處。


    過了一會兒。


    他也站了起來,大步往門口走去。


    他隻是坐得太久了,四肢僵硬,得下地走走,活絡一下筋骨而已。


    何倩芸就在正廳的大門口守著,門衛已經通報,淩玦他們的車已經駛過安保亭,正緩緩朝正廳開來。


    “夫人,你別急,小姐的車已經進了大門,我們再過一會兒就能見到他們了。”


    張媽跟了出來,上前扶著她。


    “姑爺對小姐真好,答應讓小姐迴家養胎。”


    “對啊,淩玦除了性子孤僻寡淡一點,好像也挑不出其他什麽毛病。”


    何倩芸眺望遠處,有一搭沒一搭地迴著張媽的話。


    “姑爺性子孤僻寡淡……”


    張媽腹誹,一點也不認同這句話。


    她在禦景灣的時候,就沒看過姑爺孤僻寡淡的樣子。


    相反,他纏她家小姐纏得可真有一套,就跟……狗皮膏藥似的。


    和在外邊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樣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何倩芸重新問了一句,她剛才聽不清楚張媽說了什麽。


    “沒什麽。”


    張媽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說,大小姐好福氣,嫁了個知道疼人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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