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啦。”


    淩玦是過來找老婆的,但入目卻看到了劍拔弩張的氣焰。


    這樣的場麵對他來講早已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他有時候被淩老爺子叫迴沁園吃飯的時候,經常會撞上黎老爺子。


    兩人好的時候,就國平兄淩老弟,起掐架來就直接黎禿子座山雕了。


    “阿玦你過來給我們評評理,當初是不是你說的黎家來人,要把來旺送過去?”淩正擎開口質問。


    黎國平也不甘落後,“孫女婿,你來說說看,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們把福貴送來港城了?還有,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家薇薇又哭又鬧了?”


    黎薇薇都不知道他們在掰扯什麽,她求助的目光也轉向淩玦,“你從中調和一下吧,我勸不好他們。”


    淩玦悠閑懶倦地走了過去,直接彎下腰,把人打橫抱起,“我調和不了,十幾年前的事了,誰能記得清楚,你不用理他們。”


    剛好一個清潔工阿姨推著垃圾箱和他們擦肩而過,淩玦突然想到什麽,他騰出一隻手,脫下了黎薇薇腳上那雙粉色的毛絨拖鞋,直接扔進了垃圾箱裏。


    “不要了,等下給你買新的。”


    他說完這句話,抱著人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兩個老爺子大眼瞪小眼,又想到淩玦剛才含糊不清的迴答,突然,他們好像頓悟了什麽。


    還從中調和,他不從中作梗就不錯了。


    想到此,兩人冰釋前嫌,老臉都堆起了笑意。


    “國平兄,剛才我是氣急了,你別往心裏去……”淩正擎拍了拍黎國平的肩膀,想化幹戈為玉帛。


    “沒事沒事,淩老弟見外了,我們哥倆誰跟誰啊,剛才也有我不對的地方,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上次還說以後要一起帶曾孫去釣魚呢……”


    黎國平碰了碰淩正擎的手肘,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沁園的那個賭約。


    “淩老弟,看來你們家阿玦在我們薇薇四歲大的時候就按耐不住了,肯定是他先動的心,都借著你的由頭送禮物了,還有,那個粉色的蝴蝶結不會就是他親手紮的吧?福貴沒被勒死是它命大……”


    他停頓了一下,笑意不減,“願賭服輸,以後你們淩家的曾孫,這名字得我來起了……”


    “好說好說。”淩正擎謙讓又客套地說,“國平兄,你這一把贏得實在漂亮,別說曾孫的取名了,我的名字你也隨便叫……”


    “哦真的假的?那行,以後我就叫你座山雕。”黎國平笑聲爽朗。


    “……”咋還當真了?


    淩正擎也跟著虛笑起來,“沒問題啊隨便叫,等以後我們淩家的小金孫出來,我就跟他說,他太姥爺的花名叫黎禿子……”


    黎國平:“……”


    玩不起別玩!


    氣氛霎時降到冰點。


    “你隻座山雕!”


    “你個黎禿子!”


    這下倒好,沒完沒了。


    病房裏。


    黎薇薇不時地往門口的方向張望。


    他們不會直接打起來吧?


    “別看了,他們吵完架就各迴各家去了,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淩玦知道,按照這兩個老頭子的脾氣,吵了架,是不會共處一室的,雙方誰都不理誰,到最後誰熬不住了才主動去求好。


    黎薇薇聽他這麽一說,才收迴了視線。


    “淩玦,你知道福貴嗎?就是小時候送去我們家的一隻羅威納犬。”


    “不認識。”淩玦矢口否認。


    黎薇薇有些遺憾地低下頭,“我爺爺說是從沁園送過去的,你怎麽會不知道它呢?”


    “就是不認識。”他再次否認。


    黎薇薇蜷縮著腳丫子窩在沙發裏,因為拖鞋被這個男人扔了,她現在不想下地。


    “不認識沒關係,等下次有機會,我帶你看我寄養在外婆家的哈登,它可精靈了,就是福貴孩子的孩子……”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坐在旁邊的男人到底有沒有在聽。


    “福貴當初和我哥養的那隻德牧配種,你是不知……”


    “你剛剛說什麽!”


    淩玦原本在翻閱張秘書剛才送過來的項目資料,結果直接被黎薇薇那句配種給駭到了。


    配種?


    和誰?


    黎頌揚的德牧?


    他送給她老婆的第一件禮物,那隻羅納瑞,它脖子上的那個蝴蝶結還是自己親手係上的,蝴蝶結是他悄無聲息潛入到淩嫄房間裏拿的。


    那隻蠢狗居然和他死對頭的德牧交配!


    這是黎薇薇第一次見到他一驚一乍的。


    “孽種在哪裏?”淩玦抿嘴,“告訴我,那些孽種現在在哪裏?”


    他要過去直接掐死。


    “……”


    孽種?


    他到底在說什麽?


    他該不會是因為戒不掉煙癮,偷偷背著她嗑藥了吧,大白天的瞎說什麽胡話。


    “哈登在我外婆那裏,還有,他不是孽種,不許你這麽說它。”


    她用外婆家代替了巴薩羅那。


    誰知道等下他聽到巴薩羅那四個字會不會又觸到他的鱗。


    淩玦不知道的是,不久以後,他老婆窩在被褥裏和她外婆視頻電話,那隻蠢狗就在鏡頭前搖頭晃腦,他剛好洗完澡出來,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下意識說了一句“這就是那孽障啊,醜得不忍直視。”


    然後,原本還打算和小嬌妻親密貼貼的男人,被趕去睡了客房。


    原因很簡單,他走出浴室的時候,左腳先踏的步子。


    隔天,他用黎薇薇這一句“他不是孽種,你不許這麽說他”給懟了迴去,他強詞奪理地說,“我又沒說孽種,我說的是孽障。”


    再然後,連著三天,他連主臥的門都進不了。


    淩玦在初見黎薇薇之後,把自己養的羅納瑞給送了出去,還怕它不像其他寵物狗那般精致,她會不喜歡,所以鬼使神差往它脖子上打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結。


    他當時看見盧清婉在逗弄它時,心裏極其不舒服,除了因為潔癖,更多的是因為黎薇薇。


    好像,黎薇薇才該擁有它,成為它的主人。


    他對於幼年黎薇薇的那些記憶,在母親病逝後也逐漸消寂,直到十八年後在倫敦再次遇上了她,也色迷了心竅。


    當時,他其實並未動過娶她的心思,以為她是死對頭的情人,出於男人的勝負欲在作祟他隻想把她弄到手而已。


    在詳細調查她身份的時候,得知她就是十幾年前港城的那個小女娃後,那些記憶瘋狂地湧現出來。


    那時他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漸漸消寂,而是一直埋藏得太深。


    接著他謀劃了大半年的時間,他要確保,一舉得勝,最後他以指腹為婚的噱頭讓淩老爺子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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