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商會裏,每個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維持商會的日常運作,商會中間的空地上種著一棵樹供人乘涼歇息,睡醒了的陳杉子此時站在樹底下,一手扶著樹一邊和幾個小姑娘聊著什麽,幾個女孩子圍著陳杉子,惹得長相本就清秀的他臉上掛著紅暈,惹人憐愛的模樣讓幾個女孩子嬌笑連連。


    一邊,蘇何月和白禾坐在一旁的亭子裏,吃著侍女端來的冰綠豆糕,喝著桂花茶。


    “小姐,給我留一塊!”侍女驚詫地看著白禾一下子吃了三塊,又不好對客人說什麽,轉頭對蘇何月一臉怨氣地說道。


    蘇何月安撫著她說:“知道知道,給你留著呢。”


    “嘿嘿,小姐最愛我了!”


    白禾有點被冰綠豆糕噎住了,連忙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等到順暢後,扯了扯蘇何月的衣袖說:“蘇姐姐啊,我怎麽感覺,你是一點都不生慶長雲的氣呢?”


    蘇何月淡然一笑,沒有急著迴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是怎樣的反應呢?”


    “嗯......就起碼要很生氣很生氣吧!”


    “有啊。”


    白禾:“啊?”


    “我昨晚可是委屈地躺在她腿上哭了好一會呢,不信問她。”蘇何月指了指一旁的小侍女說道,白禾看向她,得到了一個肯定的點頭。


    “可是啊,分析問題狀況的時候,是不能以個人情緒為主導的,意氣用事,總是會讓事情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埋怨一下,吐一吐心中的不快,可是麵對問題,得辯證地去看待。”蘇何月用玉指輕輕拿起侍女切好的半塊冰綠豆糕,沒有急著吃下去,而是舉在半空,端詳著。


    侍女:“小姐就是這樣的感性和理性並存的一個人,和那些哭哭啼啼隻會扮柔弱的臭女人不同,我們家小姐就是最棒的!”


    白禾若有所思。


    蘇何月將半塊冰綠豆糕慢條斯理地放入口中,待咽下去後,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若是生氣,自然可以,我甚至可以在昨晚你們上門的時候,就把你們趕走,可要是這麽做了,商會這邊的武鬥會不就難處理了,而且啊,後麵也說了,他現在性命都要不保了,人啊,脆弱得很,在生死麵前會因恐懼變成極端的利己主義者,能在思慮過後依舊選擇了我,就算是良心發現懸崖勒馬也好,我也願意給這浪子一個機會。”


    “更何況我在他身上看不到恐懼,麵對死亡的這份自得和坦蕩,完全不像是一個受性命威脅的人,光憑這點,就值得我蘇何月與之為友。”


    白禾皺著眉頭,嘴裏塞著兩塊糕點,口齒不清地說道:“介驟是成鹽仍惹襖玉嗎(這就是成年人的考慮嗎)?”


    咽下去之後慌亂地端起一杯新茶一飲而盡。


    “太難懂了,我就覺得,惹到我了就打,不管咋樣先把氣出了再說。”


    蘇何月摸了摸白禾的腦袋輕笑道:“小白禾啊,珍惜你能保持這個想法的每一天。”


    “什麽意思,蘇姐姐是不是覺得我腦子不好使!”白禾佯怒道,伸手就去搶蘇何月那邊最後的幾塊糕點,蘇何月一邊連連求饒,一邊把糕點,都推給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白禾。


    ————


    武館,露天鬥場。


    滿頭大汗的慶長雲,現在在和麵前一個皮膚黝黑的光頭男子一言不發地大眼對小眼,男子抱著雙手,在一旁盯著他,話也不說,動也不動,就是盯著,慶長雲搞不明白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是秉承以不變應萬變的思路,成功讓鬥場中央多了兩個木頭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黝黑的男子惜字如金地說道:“我,古礫。”


    “啊...哦,我,慶長雲。”


    然後兩人繼續沉默...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古礫再一次開口:“你,不弱。”


    慶長雲:“嗯,謝謝”


    過了一會,慶長雲反應了過來,怎麽自己的語言水平被這家夥拉到同一水平線上了啊?慶長雲別害怕!這裏是文心商會,不是勾心鬥角的方府,好好溝通,好好溝通,這家夥的“意”沒有明顯的惡意,平平穩穩地放在了我的身上而已。


    想到這裏,慶長雲長舒一口氣說道:“你好兄弟,請問你是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可慶長雲的熱情沒有得到迴應,古礫還是沉默不語,慶長雲覺得自己的熱臉狠狠地貼上了冷屁股,這個時候,和白禾分開的蘇何月兩人又路過了武館,看到古礫和慶長雲互相幹瞪著,噗嗤一笑,帶著小侍女改道往武館鬥場的方向走來。


    “慶長雲啊——”蘇何月揮手道。


    看見蘇何月來了,慶長雲感覺到如獲大赦,趕緊揮手朝著蘇何月迴應,快點來救我!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阿古,古礫,他是代表我們文心商會出戰的第三位打手,立止境。”


    慶長雲:“啊,自己人啊。”


    “對的,不過阿古人不善言辭,平日裏就算是跟我也說不上幾句話,請不要見怪。”蘇何月憋著笑,對慶長雲說道。


    慶長雲:“已經感受到了他不善言辭的程度。”


    轉頭再一次向古礫問道:“古兄,不知道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又是過了一會,古礫渾厚的聲音才響起:“看你,打拳。”


    ......


    好吧,他確確實實隻是在看我,雖然很沒有距離感,但是確實把看我打拳這四個字做得很完美,無可挑剔。


    “阿古他啊,是我在一次處理商會衝突時發現的,當時他自己的商會被人誣陷,我隻是按照常理替他洗冤,再順手買下他們商會解決他們被惡意放貸的問題罷了,這家夥就說要一直跟著我,然後從一個隻有行氣境的人一直到如今的立止境,阿古不是壞人啦。”蘇何月替這個不善言辭的傻大個解釋了一番。


    慶長雲點了點頭,迴頭重新打量了一遍古礫,好像這個人也沒那麽嚇人?


    蘇何月說完便離開了武館,雖然她很想跟這三人作為朋友好好交流一番,可武鬥會在即,收集對手信息可是重中之重,而慶長雲則繼續打自己的拳。


    慶長雲時而舒展,時而緊繃,時而飛身如燕,時而匍匐如虎,時而如遊蛇靈動,時而如玄龜磐固,古礫則是站在一旁,一動也不動,將這些玄而又玄的拳法,盡收眼底。


    夜色漸漸染上墨色,慶長雲才吐氣收拳,今天一天除了吃飯,幾乎沒有停過,現在感覺身體狀況是最佳的,就等武鬥會開打,拿起一旁已經換了四次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穿好衣服,準備去吃晚飯,臨走前迴頭又看了一眼從剛才蘇何月離開之後就沒換過姿勢的古礫。


    慶長雲快要走出武館的時候,古礫才小聲地說道: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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