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此時暴怒的朱元璋,秦楓也是十分的理解。


    畢竟,這事兒發生在任何一個開國皇帝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皇上,您一統至今,供清算了幾位功臣?”


    此言一出,朱元璋語塞。


    他剛要質問這與朱允炆削藩有什麽關係時,秦楓便繼續開口道:“朱允炆年幼時,便看到您為了給子孫鋪路,不斷的清算功臣。”


    “這讓年幼的朱允炆有了一個固定的思維。”


    “那就是……想要真正的掌握權力,就要不斷的集中皇權。”


    “隻要把有權利的人都解決掉,朱允炆便算是真正的掌握了權力。”


    “他眼睜睜的看著您解決了有威脅的大臣們。”


    “朱允炆便有樣學樣,在將有威脅的藩王們都給解決掉。”


    “當年您清算功臣時,所給出的理由,吹毛求疵,然後以死罪論處。”


    “朱允炆便也以為,主要能夠抓住藩王們的一點小錯,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處決他們。”


    朱元璋聞言,忽然沉聲道:“朕給藩王們權力,是為了讓他們團結一致,共同守護大明江山!而不是給朱允炆分權的!”


    “可朱允炆不這麽認為。”


    秦楓緊接著迴答道:“您可以壓住藩王,但朱允炆不覺得自己能控製的了藩王們。”


    麵對即將失去理智的朱元璋,秦楓依舊表現的很坦然。


    畢竟,秦楓自從出現在燕王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秦楓根本不虛。


    死就死唄!


    痛快的死去,總比被餓得死去活來要好太多了!


    何況,就目前來看,秦楓覺得自己大概率不會死。


    因為朱元璋太好奇了。


    太好奇之後會發生什麽了。


    “你是說,咱的藩王製,是有瑕疵的?”


    秦楓點了點頭,接著道:“不排除皇上您一心是為了大明朝的延續。”


    “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即便是秦始皇贏政、漢高祖劉邦、唐高祖李淵、太宗李世民,也無法料到後麵會發生什麽。”


    “藩王製度,在今後的百年中,會成為大明朝的累贅,是大明滅亡的一大因素。”


    秦楓知道,在朱元璋麵前談論封藩製度的弊端,是紅線。


    藩王製度這麽明顯的缺陷,難道朱元璋看不出來嗎?他當然看的出來。


    隻是在朱元璋看來,無論這天下怎麽折騰,最終,天下還是得姓朱!


    但朱元璋忽略了一個外在因素。


    那就是,內部的不團結,會讓異族人有可乘之機。


    果然,朱元璋顯然並不想談論藩王製度的問題。


    他擺了擺手,道:“那你能說說,咱的標兒,是怎麽死的嗎?”


    秦楓聞言,低頭想了想,道:“這一點正史中並沒有明確記載。”


    “野史倒是眾說紛紜。”


    “有的說他是被嚇死的,有人說他是被藥死的,也有人說他是病死的。”


    “但總的來說,他應該是……累死的。”


    “累死的?”


    朱元璋愣了一下。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不過身為天子,朱元璋終究沒有在外人麵前流下一滴眼淚。


    他繼續沉聲問道:“你是說,是咱,累死了咱的標兒?”


    “某些層麵上來說,是這樣的。”


    “太子極有可能是感染了風寒,外加臥病在床之際,依舊打理朝政,為皇上您,兢兢業業。”


    砰!


    秦楓話音剛落,就隻聽一聲悶響!


    枯瘦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一張桌台之上。


    此時,坐在桌台後的朱元璋,神色無比的平靜。


    雖然,內心正在怒火翻湧。


    “一派胡言!”


    “咱害了咱的標兒?哼!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小子!你在這樣胡咧咧!你信不信咱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哼!咱還是吳王那會兒,就立標兒為世子!咱給他請最好的大學士!咱從小便培養他!”


    “讓他熟絡朝廷上的那群老狐狸,讓他建立威信!教他馭人之術!咱讓他的兄弟們給他守天下!”


    “咱把咱的一切都給了他!你倒是說說,咱怎麽就害了他了?!”


    朱元璋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說話的語氣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大!


    身為帝王,伴君如伴虎,朱元璋向來都是這樣。


    但眼前的少年,秦楓,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他歪了歪腦袋,道:“您年輕那會兒,日子過得很苦。”


    “但卻並不累,因為您有馬皇後、有劉伯溫、有李善長、有湯和、有徐達、有常遇春。”


    “可朱標身邊有誰?在加上您誰也不信任,大事小事都交給朱標去辦。”


    “人家都臥病在床了,你也不讓人家閑著。”


    “咱幹什麽都得有時有晌是吧?”


    “您不能在十幾年的時間裏,將您幾十年學來的東西,全都一股腦的灌輸到太子的腦袋裏啊。”


    ……


    秦楓一番話後。


    坐在龍椅之上的朱元璋,再一次冷靜了下來。


    的確,自己太心急了。


    自己幾十年積累下的經驗,妄圖用十幾年的時間,全部灌輸到標兒的腦子裏。


    這話,話糙理不糙。


    的確,標兒即便是臥病在床,自己也不讓標兒閑著,生怕朱標擔當不了大任,生怕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朝,毀於二世。


    “說的對,你這話說得對。”朱元璋忽然伸手,指了指秦楓道:“做什麽事得有時有晌,咱得讓咱的標兒好好歇一歇。”


    說完,朱元璋又與朱棣對視一番。


    朱棣還沒來得及反應,朱元璋直接開口道:“你不是想當皇上嗎?那這樣,咱讓你來過幾天太子的癮,如何?”


    朱棣聞言,大驚失色!


    連忙搖頭擺手道:“父皇!兒臣哪敢啊!您莫要聽信這小兒的胡言亂語啊!”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朕是心疼你大哥!想讓他歇歇!”


    “正好,你來應天了,暫時就先別走了,沒事兒幫咱跑跑腿之類的。”


    “待會兒咱讓太子妃,給你在東宮安排個房間。”


    此時的朱棣,直接傻眼了!


    怎麽好好的藩王當著,突然要來監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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