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殺向鄭莊!”


    在蔡州通往信陽的小路上,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隊伍,正在飛速席卷山林。


    所過之處,飛鳥墜地,百獸哭嚎,原因無外乎其他。


    隻因率領這支隊伍飛奔的,竟是十頭獠牙外露、雙眼青光流轉的斑斕猛虎!


    韓常手持一柄烏金重镋,低矮的青翠荊棘灌木不斷刺拉拉劃過他身上的重型紮甲。


    他一摸座下猛虎的頸上皮毛,心中升起無限喜愛,同時對齊冥的本事又有了新的認知。


    據齊冥所說,這十頭猛虎自出娘胎,便被他盜走,並用自己的鮮血喂養長大。


    如今這十頭猛虎皆通人性,並對尋常百獸有極強的威震之效。


    有這猛虎坐鎮,諒他背嵬軍囂張一時,沒了坐騎加持,也掀不起什麽浪花。


    韓常一舞三百餘斤重的烏金镋,哢嚓幾聲,擋在隊伍前方的數棵人腰粗大鬆樹立時折斷。


    身下猛騎,手中利器,韓常此刻殺意沸騰。


    他想到了陳厭,這個讓他狼狽到底,險些殞命的賊子!


    若這次能在鄭莊與其碰上,定要將其砸碎成肉糜,做此猛虎的果腹之物!


    猛虎似感其心中所想,一聲低吼,速度憑空又拔高幾分。


    ……


    “救我…救我……”


    “難受啊!難受啊!”


    孤零零的村莊依舊被翻滾在泥漿中的人群包圍,痛苦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眾將士依舊在有條不紊地清理鬼巢,但所有人的臉上都彌漫著絕望。


    有的人口中的肮髒器官剛被摘除,吐過一陣黃水,漆黑的肉芽又冒出了頭。


    許多人因為痛苦將自己抓撓的遍體鱗傷,大部分人已經被折磨得皮包骨頭。


    陳厭率領滿載而歸的背嵬軍在人海外停下,紛紛凝重遙望。


    見瘟疫同自己離開前竟沒有半分好轉,方才大破敵軍的喜悅此時蕩然無存。


    陳厭心道,他們這一來一去雖然迅速,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但加上中途與金軍廝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三十萬人雖多,但在兩千名軍士的排查下,怎麽也該有個眉目了。


    “眾人原地待命!”


    “是!”


    經曆過一場真正的廝殺,眾背嵬軍與陳厭之間的隔閡已經徹底消弭,對於他的命令,立時迴應。


    男女老少全都堆疊在一起,場麵混亂,絲毫無立足之地,陳厭隻能下馬,快步往村中走。


    “陳將軍!陳將軍!”


    一名年輕軍士突然叫住了他。


    “你是?”


    軍士提著鼓囊囊的麻袋,靦腆一笑,“我叫小二,是周校尉的部下。”


    陳厭笑著將他扯過來,一把將其攬住,腳步不停,目視前方,詢問道:“瘟神還沒找出來?”


    小二聞言有些沮喪,“找是找到了,歐先生說,打那黑瘟神一個時辰,瘟疫自解,可到現在,都快抽了幾千鞭子了,這瘟疫是一點沒好。”


    “既然歐先生都說了要一個時辰,那就是一個時辰,時間沒到,自然好不了嘍。”


    陳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一句,“黑瘟神在哪兒?”


    小二一指南邊滾滾騰入高空的黑煙,“在那裏,歐先生他們都在。”


    “好,你去稟報兩位將軍,說阻擊拐子馬一戰大勝,全軍現已迴返,正在村外待命。”


    “遵命……不過我先得把這些醃臢東西送去燒了。”


    “我幫你捎過去。”


    “多謝將軍!”


    陳厭接過麻袋,望著小二飛奔離去的身影,心思沉鬱。


    抓到瘟神了不直接斬殺,還要慢慢等上一個時辰。


    不談那些稀奇古怪的說道,他倒覺得這是在拖延時間。


    村南遠離人群的火牆四周,十數株蔥鬱的楊柳樹,此刻已被接連不斷的火焰炙烤幹水分,樹葉幹枯。


    啪!


    啪!


    十名龍精虎猛的健碩軍士圍成一圈,手持細柳枝,不停鞭撻著由黑瘟神所化的老婦人。


    運輸鬼巢前來焚燒的軍士有增無減。


    歐準等人站在不遠處觀望,聽到鞭炮似的清脆鳴響,眾人的神情已經變得麻木。


    “老歐,你該不會是哄騙咱們吧?”


    馮善水再次忍不住出聲質問。


    按歐準的說法,隨著細柳鞭撻,瘟神的妖力散去,瘟疫應該好轉才是,可現在反倒愈演愈烈。


    蘇無愁皺眉道:“若十夫長在這裏,一定有辦法。”


    “照我說,直接一巴掌拍死,萬事皆休!”


    歐準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一搭胡須,“我建議…還是再等等吧……”


    轟!


    大麻袋被直接扔進火堆中,火星如同孔雀尾翼,被濺得胡亂飛卷。


    沉重的腳步聲快速逼近,幾人一同迴過頭去,蘇無愁如釋重負,“十夫長,你終於迴來了!”


    馮善水更是驚喜,一跳躥到陳厭身前,指著歐準大喝道:“十夫長!這老東西是金軍奸細!”


    歐準一急,辯駁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老朽與尊師可是舊相識啊!”


    “呸!爾這老賊恬不知恥,咱看你就是金軍派來搗亂的探子,說不定這瘟疫便是你散布出去的,什麽黑瘟神,胡說八道!”


    看幾人口水仗打成一通,陳厭沒有理會,闊步走到持柳將士身後,看到渾身鬼巢被鞭至濃漿爆出的老婦人,眉頭一緊。


    【一名病入膏肓的年老女子】


    他迴頭問道:“歐先生,這就是那黑瘟神?”


    歐先生在馮善水的噴斥下,歎息連連,聞言走到陳厭身旁,沉聲道:“將軍請移步說話。”


    陳厭頷首,抬手讓準備跟來的馮、蘇二人停下,同歐準來到僻靜處。


    “將軍肯定也瞧得出來,此婦人病容可怖難當,與其他人有天壤之別。”


    陳厭不動聲色,“照先生之前所說,此人極有可能是黑瘟神。難道殺此神,必須用柳枝打足一個時辰?”


    歐準麵露難色,“那是…那是老朽胡謅的。”


    陳厭嗤笑,怪不得歐準要移步,若讓那群軍士知道自己被當做傻小子給耍了,還不知該怎麽記恨他。


    “說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若是沒那女子,老朽肯定讓董將軍派人將此老婦立即斬殺!但那女子出現,反倒讓老朽舉棋不定。”


    “女子?”


    “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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