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潯一路從秦州趕到京都,車輪攆過平緩的京都大道。


    他如今還未過及冠,老家隻是秦州鄉邨小村的,父親怕他一輩子窩在那小村中,就教他讀書識字,如今好不容易能入京都的沐湘書院,隻是無奈他一人,怕他來到京都受欺負,父親便提早寫信給了他表哥。


    為的就是能讓他來到京都有人照顧。


    馬車漸漸停穩,謝安潯掀開車簾,入眼的便是一身黑衣,一手拿劍的男子大步流星的朝他走過來。


    “表、表哥……”望著氣場強大,且眉眼帶些殺氣的表哥,謝安潯仰著頭,巴巴叫人。


    宋栩麵前這人睜著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他斂去了身上的殺氣,笑道:“安潯,嚇到了?”


    謝安潯巴巴搖頭。


    看著這般乖巧之人,宋栩挑了挑眉,他很多年都未見表弟了,現在一看,他這位表弟倒是生的唇紅齒白,模樣幹淨。


    甚至還多了一絲我見猶憐。


    宋栩偏開腦袋,從謝安潯身後的馬車上將他帶的包袱拿下,帶著他轉身走到了另外一輛馬車前。


    包袱被隨意扔在馬車車架上,謝安潯隻是定定的看著,並不敢開口說話。


    雖說那包袱裏還有半塊幹糧,但現在他都找到他表哥了,想必那塊幹糧是吃不到了。


    “上車吧,你住哪?等我辦完事再把你送過去。”宋栩將自家小表弟拉上車。


    就在偏頭時,謝安潯掀開了車簾。


    裏麵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紅墨色錦衣,腰間隨意掛著一塊紅玉,棱角分明的臉龐猶如雕刻般冷峻。


    全身散發著跟他的身側那把劍一樣冰冷的氣息。


    舒允之在他掀開車簾時就睜開了眼,一雙深邃的雙眸,仿佛要將他吸進去一般。


    讓人看一眼就不敢輕易忽視。


    宋栩見謝安潯竟把車簾掀開,皺了皺眉,忙將車簾放下。


    他低著頭,“公子莫怪,安潯不懂事。”


    半晌,馬車內才傳出聲音來,音色低沉:“嗯。”


    謝安潯坐在馬車架子上的一側,偏頭看了眼自家表哥。


    這是他們大家族中唯一一個進京都的,聽說是在哪裏做什麽堂主。


    反正用爹的話來說,就是當官的。


    他也不懂,他隻是想進京都看看的。


    馬車還沒停下就有一陣大雨傾盆而下,很快謝安潯身上就被淋濕了,大雨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宋栩,讓他進來。”


    馬車內那低沉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宋栩一愣,再次打量了自家表弟一眼。


    模樣確實是生的不錯。


    隨後,他不管其他,應了一聲,親自將自己表弟送進了馬車內。


    謝安潯不敢亂看,更不敢開口說話,隻能低著頭看著身下的軟墊。


    衣服緊緊的包裹在身上,讓他很是不舒服,他隻顧低著頭,卻沒發現對麵那男人的目光似有若無的在他身上掃了兩眼。


    雨漸漸停了,謝安潯坐在馬車內很是不自在,他本想起身離開,就聽男人再次開了口,“馬上到了,莫要出來。”


    言畢,馬車停了下來,舒允之起身拿起身側的麵具戴上下了馬車,謝安潯不知該如何,也跟著準備下馬車。


    宋栩立馬拉住了他的動作,“你就在馬車上,我們辦完事就送你去客棧。”


    不等謝安潯開口,那兩人便進了麵前這棟樓中。


    謝安潯抬眸看了眼,淮永客棧四個大字印入眼簾。


    這裏就是客棧,為何不讓他住這?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車中等著。


    宋栩在舒允之之前進了客棧,小二見他們二人,忙躲在一旁的櫃子後,不敢抬頭。


    “公子,他們就在天字二號房。”


    話音剛落,那天字二號房的門就被從裏麵拉開,出來那人一身粗衣布衫,見他們二人站在樓下,雙腿似是打顫了起來跪在地上。


    “喲!瞧著你氣性挺大膽子倒是挺小。”宋栩抱著劍上樓,走到跪著那人身側。


    他抽出長劍,將那人下巴挑起,鋒利的劍尖劃傷了那人的臉。


    “公子。”宋栩看向舒允之。


    “殺了。”冰冷的聲音傳至跪著那人耳中。


    那人瞪著舒允之破口大罵:“你這般濫殺無辜,就不怕朝廷對付你麽?”


    舒允之挑了挑眉,抬腳從一側的木梯之上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樓,一直走到那人麵前。


    麵具下的那雙眼睛仿佛帶著殺氣,讓那人立馬低下了腦袋不敢看他。


    “朝廷?朝廷算什麽?既然你不說出幕後主使,留著自然也沒用。”


    “說,我說,是定遠侯,他讓小的偷偷潛入天機閣,就是為了將天機閣裏想要密謀造反的證據呈上去。”


    “定遠侯?”舒允之冷笑出聲,他往前了一步,緊緊的挨著那人,低頭問道:“證據……找到了麽?”


    “沒……沒有。”


    現在那人哪裏還敢說什麽,他隻是想活命而已。


    “沒有啊!那讓你去跟閣中數名下屬陪葬豈不是便宜你了?”舒允之直起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遠離了那人,“本閣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便宜你便便宜你了,剛好,去了地府能讓你去同本閣主那些下屬做個陪練。”


    語畢,舒允之就轉身離開了,宋栩一劍刺入那人心口處,又用手探了下,見其確實沒了唿吸,才下樓跟上了舒允之。


    迴到馬車前,見謝安潯還老老實實的呆在馬車上,舒允之挑了挑眉,側頭看向宋栩,“你這個表弟……很乖。”


    宋栩一愣,笑了起來,“自然,雖說屬下許久不見他,但還是記得的,他確實很乖。”


    “嗯,走吧,送他去客棧,明日你可以送他去沐湘書院。”


    “是。”


    舒允之上了馬車,見謝安潯眼巴巴的望著他,那幹淨的模樣幾乎讓他的心恍惚了起來。


    “你叫什麽?”舒允之望著謝安潯問道。


    “啊?我沒叫啊!”


    這句話太過於傻了,舒允之難得笑了起來,他歎了口氣,再次道:“是本閣主沒問清楚,你叫什麽名字?”


    謝安潯這才知道原來問的是這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兩邊臉頰也微微泛紅。


    “謝安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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