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厥看著眼前的趙朔,心裏歎了口氣,委婉的勸道:“大人,千年世家圖的並不是一朝一夕的得失,而是長長久久血脈傳之不絕。隻要傳承還在,家族就有複興之日,若是真的斷了血脈,那就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那才是真正的對不起祖宗。”


    看見趙朔被自己的話,說得愣在了那裏,於是繼續說道:“大人身為趙氏一族的族長,自己的性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屬於整個趙氏的。趙盾大人將趙氏這數百口子孫交給大人,大人怎可為了一時的血氣之勇,將千年趙氏,付之一炬。即然勢不可免,大人當順勢而為,舍車保帥,斷臂求生,以為趙氏的血脈延續考慮。”


    趙朔在韓厥的勸慰中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不可置疑,韓厥說得是對的,自己往日都是為自己而活,因為自己的任性,出賣了卑南;不聽韓厥的勸阻,散了軍糧;將程嬰的話置諸不理,交了虎符。


    身邊的人都在為自己考慮,而自己卻為了所謂的理想理念,將趙氏帶到了絕境,甚至即將出生的嬰兒,也會因自己還沒有見到陽光,便麵臨殺身之禍。自己不應該再一意孤行,要為趙氏的未來考慮了,想到此處,又是難過,又是悲傷。


    “韓厥,我現在腦子一片糊塗,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吧,我都聽你。”趙朔無神的看了韓厥一眼說道。


    韓厥見到趙朔終於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說道:“國君即然要求大人解散門客,也就是說在門客解散完成之前不會動手。三千門客瑣事繁多,就是再快也得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大人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早做準備。”


    說完看了看趙朔,見其聽得認真,於是接著說道:“大人隻能保少量的族人,借著門客解散之機,將趙氏血脈精華混雜其間,帶出都城。但人數不能過多,國君和屠岸賈必會派人盯著,如果一但被發現大人在轉移族人,必會提前發動,雷霆一擊,所以大人不可心軟。”


    “明麵上的財物店鋪房產,一樣也不能動,隻帶少量金銀細軟,隻要有人在,這些身外之物,早晚都能再次得到。”


    趙朔收起情緒點了點頭:“我必要為我趙氏保留最後的香火,為以後的趙氏複起留下希望。”


    韓厥又接著說道:“其實最應該保下來的是大人,若是沒有大人主持,趙氏的複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我....我如何能離開,國君最想殺的便是我,就是所有人都能活,國君和屠岸賈也不能放過我,若是我一走了之,我如何麵對趙氏三百餘口。我絕不會離開,你就不要勸我了。”說完趙朔一臉正色的看著韓厥。


    韓厥搖了搖頭:“我非是勸大人先行離開,大人目標太大,國君絕不會讓大人離開都城半步。”


    “那你是什麽意思....”趙朔疑惑的問道。


    韓厥看時機已到,索性敞開了說道:“不瞞大人,早在幾個月前,我就擔心會有這麽一天,所以從軍中找了一個相貌身形,與大人有九成相像的人。待國君對趙氏滅門之日,來一個偷梁換柱,由此人代大人一死,以對國君有所交待,而大人從此將隱性埋名,消失於明麵之上。”


    看趙朔正要拒絕,斷然怒喝道:“大人,徒死無益,若沒了大人,趙氏就算能逃出幾個族人,又有何用。大人並非句且偷生,而已往日的趙朔,已於當日和三百族人一同赴死,而活下來的,隻是為了趙氏延續,而盡一份力的一個趙氏之人罷了。死易,生難啊,大人!”


    說到最後,韓厥幾乎在嘶吼著對趙朔說道。


    趙朔神色一悲:“好吧,我答應你,你說,怎麽辦!”


    韓厥喘了一口氣,一邊思索著正色道:“滅門當日,我會主動向國君請纓,帶兵包圍趙府。這些軍士我會提前安排,用些相互不熟悉的軍士。大人用公主的身份想辦法拖延到晚上。我會提前將替換之人,與一套普通軍士的盔甲交予大人,大人務必將替換之人身上穿上,與大人當日一模一樣的的衣物和頭飾,從外表看起來要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的不同,然後將此人藏於主殿之後。”


    “大人帶上趙氏族人和趙府的武士,這些人一定是要願意為大人赴死的死忠之輩,到時候在殿前與臣、郤克和欒術對持,國君一定會讓郤克和欒術確定大人的,所以大人要與郤克和欒術多做周旋。等這兩人確定大人身份後,大人與軍士拚殺,一定要盡全力為之。”


    “而後且戰且退至主殿之內,將死士守在門口,大人退至後麵將替換之人換出,然後迅速換上提前準備好的普通軍士的盔甲。待微巨領軍士殺入主殿後,在混戰期間,大人混入軍士之中。替換之人和大人的族人以及死士放火燒殿,大火一起,我與郤克和欒術,必帶領軍士退出大殿,守在外麵。”


    “等大火熄滅,誰還能分辨大人的屍體,就算是略有差異,在大火之下,誰又能發現呢。最後,當我帶人向國君複命的時候,會遣一隊親信迴家報信,大人就藏身於這些人中,躲入韓府。大人以為如何?”


    趙朔此刻已恢複了冷靜,已打消了死誌,要為趙氏複興而活,所以聽得認真。


    等兩人再次磋商細節以至沒有誤差後,慨歎一聲,臉含悲意道:“但願這個計劃永遠也用不上。”


    韓厥看了趙朔一眼,見趙朔猶自沉浸在情緒之中,提醒道:“大人,此事除了赴死的死士和族人外,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公主。”


    趙朔急忙說道:“什麽!公主待我絕對真心實意,如此大事,若不讓公主得知,那公主如何受得了。況且公主已有八月生孕,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產了,若是......”


    “沒有若是,大人不可感情用事,公主對大人之情,韓厥自然知道。可公主天真爛漫,心性純善,可卻沒有城府,不懂得掩釋。若是公主得知,必然泄露機密,如此天大之事,若被國君得知,趙韓兩家將從此斷絕矣!”


    韓厥神色緊張的盯著趙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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