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園剛一進門,就清晰地聽見門口傳來:“林大小姐,這麽早就談戀愛啊?”時園一進來就知道她是在跟鹿鳴打電話,於是一進來便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道。她的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著一絲俏皮。


    此時的林默然正專注地跟手機裏的人說著話,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根本無暇顧及剛剛進門的時園。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迴憶著什麽。對於時園的調侃,她選擇了暫時忽略。


    隻是輕輕地招唿時園坐下後,又繼續對著手機講道:“我就記得在快要暈倒的時候,聽到有人大喊叫救護車,其他的我就不記得了,一覺醒來就躺在醫院了。”


    時園見狀,緊接著補充道:“你不知道,我聽李阿姨說她出車禍在搶救的時候,我都急死了,生怕她出什麽事情。”


    鹿鳴在電話那頭聽到對麵這麽一說,心頭突然猛地一緊。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無法唿吸。她昨天晚上什麽都不知道,想到要是林默然沒有搶救過來那該怎麽辦,越想心裏越難過。


    那種恐懼和無助湧上心頭,不知不覺間,眼淚就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而刺痛。


    林默然聽電話那頭好久沒有聲音了,心裏“咯噔”一下,生怕她聽了時園的話會擔心,連忙安慰道:“你別聽她瞎說,沒有這麽嚴重,我這不是好端端嘛,所以不用擔心,我沒事。”


    鹿鳴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等中午再給你打電話。”


    隨後兩人掛斷了電話,鹿鳴坐在那裏靜靜地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然後把林默然給自己的她媽媽的號碼存了起來,在備注那一欄認真地寫上——林默然媽媽。


    “你幹嘛嚇唬她,我本來就怕她擔心,你還這樣說,她肯定擔心死了。”林默然有些嗔怪地對時園說道。


    時園則不緊不慢地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著,邊削邊開口道:“大哥,我這是為了你好呀,你們發展的也太慢了吧,我不得給你們添把火啊,你還不領情。”時園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壞笑,手中的蘋果皮一圈一圈地落下來,如同她那不停轉動的心思。


    林默然沒有再接她的話,而是直接扯開話題說道:“把我腿放下來,扶我去上廁所。”


    時園放下手中的蘋果和刀,趕緊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把林默然的腿輕輕放下,然後扶著她慢慢地起身。“你慢點兒,別著急。”


    時園扶她迴到床上後,林默然拿起旁邊削好的水果,咬了一口後才開口說道:“謝謝你,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怕嚇著她。”


    時園陪著林默然一起吃了午飯,飯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試圖驅散病房裏那壓抑的氣氛。吃完午飯後,時園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說道:“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林默然點了點頭,心想自己終於能睡會了,可還沒有躺下,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小高老師。


    “聽說你被車撞了,有沒有哪裏受傷,在哪家醫院,我上完課就來看你。”小高老師一連串地問了很多問題。


    “我左腿骨折了,其他都是一些小傷,在第一醫院住院部 701。”林默然有條不紊地一一迴複著她,語氣平靜而溫和。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就掛斷了電話。


    由於昨天都沒有睡好,早上又醒得很早,鹿鳴今天早上直播的時候一直不在狀態。她的眼神時不時地飄向一旁,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飛到林默然的身上。心裏一直惦記著林默然的傷,以至於好幾次都說話不順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立馬給林默然打去電話,聽到她說話的狀態還不錯這才放心,然後自己也去吃了午飯,想著今天下午一定要好好睡覺。


    下午鹿鳴從兩點鍾一直睡到了六點半,睡得十分舒服。房間裏安靜極了,隻有她均勻的唿吸聲。貓咪也很乖地沒有進房間打擾她,仿佛也知道主人需要好好休息。


    高老師自從得知林默然出了車禍之後,整個中午的午休都被攪得亂七八糟。她趴在桌子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好。腦海中總是浮現出林默然受傷的樣子,心裏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的課全部結束,她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便開著車心急火燎地往醫院趕去。


    一路上,高老師的心情格外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微微出汗。她不斷地在心裏祈禱著林默然能夠快點好起來。


    高老師很快就抵達了醫院的停車場,她拿起準備好的水果和鮮花。她腳步匆匆地往樓上走去,高跟鞋在走廊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當她站在醫院那長長的走廊上時,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來到林默然病房門口,她又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請進”,這才緩緩推門進去。


    一眼就看到林默然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惜和心疼,目光又落到林默然的腿上,看到那打著的石膏,心裏暗自思忖著她一定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吧。


    林默然看到進來的是高老師,微笑著招唿她坐下,然後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高老師見狀,趕忙快步走過去,輕柔地將枕頭墊在她的背後,讓她能盡量舒服地靠著,墊好之後聽到林默然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高老師又緩緩地迴到床邊,她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林默然身上離開過,滿眼都是心疼。那心疼的目光,就像一層輕柔的紗,籠罩著林默然。她輕聲問道:“感覺怎麽樣了?腿是不是很疼呀?”


    林默然輕輕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輕鬆和自在:“我挺好的,腿不是很疼的,下個星期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可隻有林默然自己知道,其實她的腿一直疼得厲害。每一次輕微的移動,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著。那鑽心的疼痛,讓她常常無法入眠。但是她實在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所以隻好對所有人都說腿不疼。


    高老師在病房裏陪著林默然說了會兒話。她們迴憶著過去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談論著學校裏的趣事和學生們的成長。時間在溫馨的氛圍中悄然流逝,不經意間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七點了。高老師不禁感歎時光的飛逝,同時也意識到時間確實也不早了,於是起身說著準備要走了。


    高老師離開醫院的時候,外麵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世界都被夜色籠罩。街道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星星點點地照亮著行人的道路。高老師的身影在路燈下顯得有些孤獨和疲憊。


    剛剛送走高老師,林默然還在想今天的晚飯怎麽還沒有送過來,正想著,林昇帶著爺爺奶奶走進了病房。林默然心裏暗叫一聲“完蛋了”,連老人家都被驚動了。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愧疚,覺得自己的意外讓家人都跟著操心。


    林默然從小就是爺爺奶奶的心肝寶貝,此刻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躺在病床上,兩位老人心疼得不得了。奶奶的眼睛裏立刻泛起了淚花,爺爺則是緊緊地握住了拐杖,嘴唇微微顫抖。


    林默然的奶奶轉過頭就開始拍打林昇:“你們是怎麽照顧然然的?”那聲音中充滿了責備和心疼,手上的動作雖然看似用力,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宣泄內心擔憂的方式。


    林默然見自己父親挨訓了,急忙開口道:“奶奶,不關我爸的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沒什麽事情的。”


    接著,一大家子就在病房裏一起吃了個飯。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整個病房,暫時驅散了病痛的陰霾。平時一向比較吵鬧的兩個小孩子今天也安靜了不少。林默然摸著陳沐琳的頭,輕聲問道:“琳琳,今天怎麽這麽安靜呀,不像平時的你啊。”


    “小姨,你疼不疼啊,要不要我給你吹吹。”陳沐琳用稚嫩而又關切的語氣說著,那清澈的眼睛裏滿是真誠和擔憂。


    林默然聽小孩子這麽一說,原來是在擔心自己,連忙笑著說:“小姨不疼,過兩天就可出院了,出院了就跟你們一起玩好不好。”


    兩個小孩子都齊聲迴答了“好”,那清脆的童聲在病房裏迴蕩,為這略顯壓抑的氛圍增添了幾分生機和活力。


    十點鍾的時候,病房終於擺脫了喧鬧,變得安靜下來。此時隻剩下林默然和李萍了,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地迴家了。原本林默然也想讓李萍一起迴家去休息,畢竟這些天她一直在這裏照顧自己也很辛苦。


    她拉著李萍的手,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媽,你迴去好好睡一覺吧,我自己可以的。”


    但李萍態度堅決,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繼續照顧林默然。她輕輕地拍了拍林默然的手,說道:“然然,別趕媽媽走,媽媽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林默然實在拗不過她,也便不好再說什麽了。


    病房裏安靜極了,隻有李萍偶爾為林默然掖被子的輕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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