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杜文才一首“寒窗”技驚四座,引得滿堂彩。


    在座多是讀書人,哪怕有人為功名,有人為利祿,但讀書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作為易學院的代表人物,杜文才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導人讀書,所以本次比拚的主題就是“讀書”。


    可以勸人求學,可以感慨十年苦讀,想要歌頌文學的魅力也不是不行,隻要跟讀書沾邊的題材都可以。


    “寒窗”一詩,主要是為了歌頌學子們求學的不易,就算是在場的武者亦是心有戚戚,不住迴想起修煉過程的艱難。


    不論杜文才為人如何,能引起旁人共鳴的就是個好詩人。


    大堂沉寂少許,待眾人迴過神來,不由將期盼的目光看向台上。


    “......”明月仙子嘴角含笑,似乎還沉浸在品味詩詞的喜悅中,事實上呢,穎兒急得直用腳趾頭摳地。


    “快啊,快點給我。”小白狐不自覺的開始摩擦雙腿。


    現在的情況就是,她今天必須做出比“寒窗”更優秀的詩詞,否則明月仙子這個馬甲也就徹底毀了。


    穎兒心中清楚,憑自己的本事十輩子都夠嗆,唯一能指望的還是那頭小青牛。


    感受著周圍熱切的視線,穎兒心中發誓,今天他要是讓自己贏爽了,迴去後自己也讓他爽翻天。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熟悉的傳音終於在耳旁響起:“來,跟我念。”


    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利用元氣傳音不過是基本操作,否則也不會讓小白狐傻傻的獨自上台。


    精神微微一震,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明月仙子清冷的聲音慢慢響起:“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一句話,瞬間讓大堂安靜的落針可聞,連杜文才都下意識挺直了身子,宛如沙漠旅人看到了甘泉。


    此乃文學工作者的本能。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這句話無甚出彩,眾人正微覺失望,下一句“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立刻就讓學子們露出感慨之色。


    我住的房子簡陋,但是來往談笑者皆是知識淵博的大學者,意欲未來房子的主人也必將成為一代大家。


    到這裏,詩詞的主題大意已然躍於紙上。


    “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青雲廬,西蜀無雙亭......”


    每念一句,杜文才的感慨就更多一份,腦海中迴想起自己在朝堂爾虞我詐的心酸苦楚。


    明明是個讀書人,但是他卻在苦心鑽研權術,真是枉費了一身的學問。


    下一句,孟青山稍稍做了更改,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諸葛孔明。


    青雲廬是本州著名的地點,傳聞曾有多位強者曾在此突破,因此才得以成名。


    無雙亭亦是如此,據說那裏隱藏著一位絕世高手,本無甚出奇的地方因此響徹羅浮。


    “聖人雲:何陋之有?”


    這些地方培養出了一代代文豪,一位位優秀的求道者,試問哪裏有簡陋之處。


    “何陋之有......”杜文才癡了,他完全沉浸在過往的迴憶中。


    他出身寒門,從小最大的心願就是高中狀元,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一代名家。


    為了胸中抱負,他寧願舍棄一切,整日與書籍為伴,當他功成名就,那破舊老宅也成為了培養出狀元郎的祥瑞之地。


    家境貧寒又如何,人是可以通過努力來改變命運,就像明月仙子的責問,何陋之有?


    “借著讚美陋室來抒寫誌行高潔,安貧樂道,好一個陋室不陋。”


    杜文才上前三步,麵含感慨之色的深鞠到底:“我代天下寒門學子,謝仙子贈詩。”


    此言一出,算是為這場鬥詩畫上句點。


    不用繼續評比,這首陋室銘必將傳遍大江南北,成為每個寒門學子刻在床頭的激勵之語。


    不,杜文才認為它一定會成為流傳千古的名句。


    今日之宴,有此“陋室銘”必留史冊。


    台上,明月仙子矜持的笑笑,有些不能理解人們究竟為何癲狂。


    她能理解詩詞的含義,但是一點感同身受都沒有。


    沒辦法,誰讓她天生就是個狐狸精呢,勾引勾引男人,說說茶言茶語還可以,舞文弄墨就實在有些勉強了。


    有此想法的還有台下那位狐狸精玉兒。


    “搞什麽,這就認輸了?!”不敢置信的她,忙拉著男人的胳膊撒嬌:“杜先生,您答應過玉兒的。”


    然而,此時天地清氣灌滿大堂,每個讀書人都覺得耳清目明,思覺敏銳,哪裏會受她魅術的幹擾。


    “抱歉。”杜文才搖了搖頭,輕聲道:“請恕在下要食言了。”


    男人的目光平靜,隱隱約約間甚至能看到一絲厭惡。


    這讓自詡美麗無敵的蜘蛛精格外接受不了。


    望著周圍熱切的男兒們,她忽然感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鬆開杜文才的手臂,蜘蛛精玉兒麵含羞憤的轉身就走。


    見狀,狀元郎隻是微微感慨並未阻攔,他知道,玉兒永遠不會理解自己這些讀書人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什麽狗屁的書生,不過就一群短命鬼罷了。”


    “老娘壽命悠長,可日日享受魚水之歡,不比你們強多了。”


    就像杜文才說的那樣,玉兒永遠無法理解何為家國天下。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


    不久後,陋室銘傳遍天下,連易學院的半聖院長都驚動了。


    這位半聖親自執筆,將整篇文字雕刻在學院的入口,以此警示後人,不要忘記初心。


    據說,杜文才迴歸朝堂後便辭去官職,迴歸學院繼續讀書,還親口否決了自己的詩聖的綽號。


    “真乃貽笑大方。”這是杜文才的自嘲。


    明月仙子的名頭更為響亮,作為最大的功臣,小白狐想為他表達特殊的感謝,不過最終還是被小青牛給推掉了。


    這天,孟青山正在獨自飲酒,一個圍著麵紗的女子就坐到了他的身旁。


    “行啊牛子,到哪都不忘用詩詞去勾搭小姑娘。”輕快的語氣,依舊掩蓋不了女子話語中的酸楚。


    才剛給自己寫一首情詩,轉頭就去泡那個什麽明月仙子,張仙兒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幾口。


    “嘿嘿。”見救星終於來了,孟青山立刻招唿著夥計添雙碗筷:“吃,今天我請客。”


    “啊呸,姑奶奶千裏迢迢的是奔著你一口吃的?”妖女滿臉的鄙夷。


    十分鍾後......


    “這鹵肉真香。”桌上擺放的空碗,清楚說明了女人的食欲有多麽旺盛。


    為了趕到小青牛身邊,張仙兒這一路上可謂馬不停蹄,整整三天一口飽飯都沒吃上。


    隻不過這些事情孟青山都不知道罷了,要是換了茶藝狐,隻怕早就假裝筋疲力竭的倒在他懷裏了。


    “事情我都辦妥了。”抹了把嘴角的油漬,妖女重新恢複到了往日的優雅之態,就好像剛剛那個餓死鬼不是她一樣。


    “隨時可以出發,異人堂的同僚會在暗中接應我們。”


    異人堂?


    聽到這個機構的名字,孟青山就感覺菊花一緊,要知道上次的大戰,死在他手裏的異人堂成員可不在少數。


    他主要是擔心會被人家給報複。


    對此,張仙兒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異人堂內部的氣氛不是很和諧,沒人會想著為其他人報仇。”


    “原來如此。”孟青山懂了。


    怪不得當日後勤大戰一叛一逃,合著你們內部的風氣就不太好了。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異人堂的主旨就是招攬民間高手,隻要願意歸降,什麽殺人放火的大罪都可以赦免。


    別說他已經坑殺了那麽多人,就算再去殺一些,隻要孟青山肯歸降都可以既往不咎。


    言外之意,張仙兒還是想讓他報效朝廷,也許在她看來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淨土。


    見他猶豫著不答應,張仙兒不由語重心長的勸解道:“牛子,你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迴潭溪村,還是躲進哪個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


    “其實你比誰都清楚,無論在哪都避免不了紛爭,既然如此何不想辦法讓自己強大起來。”


    她的意思是選擇棲身羅浮,借助朝堂的力量來武裝自己,道理是沒錯,可惜她不清楚孟青山的真實需求。


    “我覺得......”


    一句話還未說完,小白狐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身旁。


    “青山哥哥,她是誰呀?”穎兒的目光充滿警惕。


    都說女人最了解女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懷不軌。


    自己跟小青牛都那樣了,怎麽可以讓其他女人介入進來。


    穎兒有種玩具要被搶的緊迫感。


    無視了小白狐眼淚汪汪的眼睛,孟青山簡單介紹了雙方的姓名。


    “哦,是仙兒姐姐啊。”小白狐低著頭,有些不安的拉著他衣角:“那,穎兒是不是耽誤你和姐姐談話了?”


    靠,咱都是自己人,能不能別上才藝了?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不耐煩,淚珠開始順著精致的臉頰不斷滑落:“終究是我多嘴貧舌,惹哥哥厭煩了。”


    說是如此,可是她腳步一動不動,壓根就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


    一旁的張仙兒,此刻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端倪,那股茶藝的氣息令她唿吸都有些不順暢。


    “好一個明月仙子。”妖女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在那裏暗戳戳的陰陽起來:“世人皆歎仙子詩才,豈料今日一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而小白狐好似被嚇到了一樣,嗖的一下就躲到了孟青山背後:“青山哥哥,姐姐好像生我的氣了。”


    說著,她伸出手抱住了青牛的胳膊,伸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的盯著那個女人。


    “嗬嗬。”張仙兒無謂一笑,心胸廣闊的她懶得跟一個小女孩去計較。


    丟掉手裏捏成粉末的杯子,妖女剛準備說些什麽,三人的臉色忍不住齊齊一變。


    下一秒整個紅袖閣便轟然破碎,孟青山親手布置的防禦陣法都起不到絲毫作用。


    “什麽情況?!”孟青山大驚失色,忍不住迴頭張望了一眼。


    後方的張仙兒嘴角溢血,臉色看上去有些灰敗,要知道她如今可是涅盤境的強者,能被人隔空一擊打到重傷,足可見襲擊者的實力究竟有多麽可怕。


    “沒事吧?”


    “還死不了。”


    接過牛牛遞來的水靈珠,兩人一邊恢複傷勢,一邊抬頭看向了陰雲籠罩的天空。


    在那裏,一個身穿大紅袍的女子正注視著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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