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被深埋的過往(2)
平靜的日常裏出現妖魔真的好麽？ 作者：萬物何其杳渺難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陳永義第一次見到他時，以為自己看見了蠟塑假人。
他靜靜地站立在那，精致小臉麵無表情，身上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帶著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和破碎感。
兩個人四目相視。
陳永義的心跳變得很快，他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孩就是個精巧的瓷娃娃，精致好看卻冰冷異常。
那是個五歲左右的男孩，黑發黑眸，薄唇輕抿，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顯露，甚至連眼睛裏，都看不見一絲亮光。
他的四肢和脖頸上都纏繞著鎖鏈，身上還被圈著數道分辨不清材質的藍色圓環。
那些人是把這個孩子當作野獸圈養起來了嗎？陳永義心想。
他的處境並不好，說是泥菩薩過江都不為過，可他還是心生漣漪，對眼前這個男孩產生了憐憫的情緒。
陳永義的妻子死了。
不久之前，他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異變成了怪物，將孫子給分食了。
巨大的悲痛刺激下，他目眥欲裂，抱著必死的心，衝上去跟怪物搏鬥。
被那些人稱作為“墮者”的怪物力大無窮，嗜血而瘋狂，隻是輕微抬臂，就把他撞的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難以動彈。
看著怪物張開恐怖的口器朝向自己撲來，陳永義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心中巨大的哀痛屏蔽了恐懼。
他閉上眼，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可當他睜開眼後，身邊的兩具墮者已經被迴收了，他悵然若失，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倒感覺到更大的絕望了…
那是一個身披白色大褂的男人，那人取出一個方盒一般的東西，以一種陳永義完全無法理解的手段，將兩具墮者收進了盒中。
之後，陳永義就被帶走了，躺在冰冷的鐵床上，赤裸的身體上插滿電極儀器以及導管。
他被抽取了許多血進行分析、觀察，他的身體被推進巨大的儀器中掃描。
那些人端坐在儀器前，快速的操作，並記錄著讓人難以看懂的數據。
陳永義在意識恍惚中，聽見了關於人的精神在極端刺激下是否會導致身體墮變的討論。
他想起來，在不久前，自己跟另外一批人一樣，身體被靜脈注射進了某種殷紅色的藥劑。
他想起來自己隻是那些人的實驗體這件事…
同一批人裏，那些恐懼著死亡的人都死了，而自己這個一心求死的人卻活的好好的，陳永義覺得這是一件極其可笑的事情。
身體檢查結束後，他被關進了一間看不見光的黑屋裏，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曾有人找過他，就仿佛被遺忘了一般。
陳永義在黑暗中枯坐，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有一天，黑房的門被打開，刺眼的光芒照進來，令他睜不開眼。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那些人沒有給陳永義適應的時間，就將他帶走了，之後，他被送到了另一座園區中。
那些人告訴他，他身上的實驗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會分配給他一個新的工作。
當陳永義還在思考自己“新的工作”究竟是什麽時，他就見到了那個冰冷漠然，沒有生氣的男孩，他要作為“飼養員”來照顧那個男孩。
原本，陳永義抱著報複世界的心態，想著要破壞掉那些人的安排。
他們說什麽，自己就故意反著來，以求激怒他們，讓自己速死。
可見到那個男孩時，陳永義轉變了心思，還是決定聽從安排，好好的照顧他。
因為，男孩跟自己死去的孫子實在太像了，像到了讓他懷疑其實孫子並沒有慘死！
兩個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性格上的。
孫子活潑，愛笑，而那個男孩冷漠，木然，看上去還有點呆呆的。
“你叫什麽名字？”陳永義問他。
男孩像是沒聽見似的，轉過身子，蹲下來，沉浸在了自己的事上。
陳永義好奇，湊過去，待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觀察著男孩的動作。
男孩正在撫摸一隻圓嘟嘟，胖滾滾的小麻雀，那渾圓的身形，都難免會讓人懷疑它還飛不飛得起來？
他將自己悄悄藏起來的米麵饃饃掰開了撕碎來，一點一點的喂食給了那隻小麻雀。
小麻雀在地上一跳一跳的，發出了嘰嘰喳喳的叫聲。
那胖東西看上去除了滾圓以外，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了，真的就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山麻雀。
陳永義看了會兒，覺得男孩一定很喜歡它！
男孩雖然仍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可他的眼睛裏，已經有了光。
“它有名字嗎？”陳永義指了指胖麻雀，又跟男孩搭話。
男孩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陳永義，眼神中透露一絲迷茫，他不清楚“名字”的含義。
“名字…是什麽？”男孩問道。
這是兩人相處的十多天裏，男孩第一次正麵的迴應，他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別扭，結結巴巴，就好像才剛學會說話，還不熟練一樣。
陳永義感到莫名的喜悅，笑起來，用盡量溫柔輕和的語氣解釋道：“名字啊，就是人在這個世界上特有的符號，是其它人對我們的稱唿，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就好像我的名字就叫‘陳永義’…”
男孩點點頭，又蹲了迴去，繼續看起了麻雀，不說話了。
半晌之後，胖麻雀吃夠了食物，跌跌撞撞地飛起來，飛的歪七扭八，好不容易才飛到了不遠處的一顆榕樹上的鳥巢。
男孩呆呆地站起來，目光無神的看著什麽，又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這時，陳永義又注意到了箍在他身上的藍色圓環，問道：“這是什麽？”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摸。
男孩看見這個動作，驚得後退了一步，身上的鎖鏈搖晃，發出金屬碰撞的鳴響。
“別碰……會……”
男孩來不及阻止了，陳永義的手已經觸到了他身上的圓環。
刹那間，電弧炸起，一股強烈的電流從圓環上出現。
男孩被強電環繞，眉頭皺起，感到了痛苦。
而陳永義的手瞬間被炸的炭黑，飄起一陣血肉被燒糊的臭味。
電光火花在他的身體上流轉，讓他渾身一僵，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陳永義在劇烈的疼痛中瞬息失去了知覺。
很可笑的是，在他想要好好活著時，一個無意之舉，又讓他瀕臨了死亡。
男孩忍著身上的不適，又退開了幾步，當兩人的身體分開後，圓環上的光芒很快收斂了下去。
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經快要焦糊了的陳永義，男孩蹲下來，伸出了一隻白淨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男孩身上彌散出一股溫暖又柔和的能量，將陳永義包裹住…
仿佛有無形的氣焰從陳永義身上燃起，身上的傷勢快速的愈合著，重傷的內髒也在眨眼間得到了滋養。
陳永義睜開眼，猛地從地上跳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我…我沒死？！”
男孩見狀，結結巴巴地說道：“別碰…會…受傷。”
他想了想，又道：“我的名字，是‘零號’，他們叫我‘零號’。”
他靜靜地站立在那，精致小臉麵無表情，身上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帶著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和破碎感。
兩個人四目相視。
陳永義的心跳變得很快，他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孩就是個精巧的瓷娃娃，精致好看卻冰冷異常。
那是個五歲左右的男孩，黑發黑眸，薄唇輕抿，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顯露，甚至連眼睛裏，都看不見一絲亮光。
他的四肢和脖頸上都纏繞著鎖鏈，身上還被圈著數道分辨不清材質的藍色圓環。
那些人是把這個孩子當作野獸圈養起來了嗎？陳永義心想。
他的處境並不好，說是泥菩薩過江都不為過，可他還是心生漣漪，對眼前這個男孩產生了憐憫的情緒。
陳永義的妻子死了。
不久之前，他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異變成了怪物，將孫子給分食了。
巨大的悲痛刺激下，他目眥欲裂，抱著必死的心，衝上去跟怪物搏鬥。
被那些人稱作為“墮者”的怪物力大無窮，嗜血而瘋狂，隻是輕微抬臂，就把他撞的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難以動彈。
看著怪物張開恐怖的口器朝向自己撲來，陳永義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心中巨大的哀痛屏蔽了恐懼。
他閉上眼，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可當他睜開眼後，身邊的兩具墮者已經被迴收了，他悵然若失，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倒感覺到更大的絕望了…
那是一個身披白色大褂的男人，那人取出一個方盒一般的東西，以一種陳永義完全無法理解的手段，將兩具墮者收進了盒中。
之後，陳永義就被帶走了，躺在冰冷的鐵床上，赤裸的身體上插滿電極儀器以及導管。
他被抽取了許多血進行分析、觀察，他的身體被推進巨大的儀器中掃描。
那些人端坐在儀器前，快速的操作，並記錄著讓人難以看懂的數據。
陳永義在意識恍惚中，聽見了關於人的精神在極端刺激下是否會導致身體墮變的討論。
他想起來，在不久前，自己跟另外一批人一樣，身體被靜脈注射進了某種殷紅色的藥劑。
他想起來自己隻是那些人的實驗體這件事…
同一批人裏，那些恐懼著死亡的人都死了，而自己這個一心求死的人卻活的好好的，陳永義覺得這是一件極其可笑的事情。
身體檢查結束後，他被關進了一間看不見光的黑屋裏，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曾有人找過他，就仿佛被遺忘了一般。
陳永義在黑暗中枯坐，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有一天，黑房的門被打開，刺眼的光芒照進來，令他睜不開眼。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那些人沒有給陳永義適應的時間，就將他帶走了，之後，他被送到了另一座園區中。
那些人告訴他，他身上的實驗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會分配給他一個新的工作。
當陳永義還在思考自己“新的工作”究竟是什麽時，他就見到了那個冰冷漠然，沒有生氣的男孩，他要作為“飼養員”來照顧那個男孩。
原本，陳永義抱著報複世界的心態，想著要破壞掉那些人的安排。
他們說什麽，自己就故意反著來，以求激怒他們，讓自己速死。
可見到那個男孩時，陳永義轉變了心思，還是決定聽從安排，好好的照顧他。
因為，男孩跟自己死去的孫子實在太像了，像到了讓他懷疑其實孫子並沒有慘死！
兩個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性格上的。
孫子活潑，愛笑，而那個男孩冷漠，木然，看上去還有點呆呆的。
“你叫什麽名字？”陳永義問他。
男孩像是沒聽見似的，轉過身子，蹲下來，沉浸在了自己的事上。
陳永義好奇，湊過去，待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觀察著男孩的動作。
男孩正在撫摸一隻圓嘟嘟，胖滾滾的小麻雀，那渾圓的身形，都難免會讓人懷疑它還飛不飛得起來？
他將自己悄悄藏起來的米麵饃饃掰開了撕碎來，一點一點的喂食給了那隻小麻雀。
小麻雀在地上一跳一跳的，發出了嘰嘰喳喳的叫聲。
那胖東西看上去除了滾圓以外，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了，真的就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山麻雀。
陳永義看了會兒，覺得男孩一定很喜歡它！
男孩雖然仍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可他的眼睛裏，已經有了光。
“它有名字嗎？”陳永義指了指胖麻雀，又跟男孩搭話。
男孩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陳永義，眼神中透露一絲迷茫，他不清楚“名字”的含義。
“名字…是什麽？”男孩問道。
這是兩人相處的十多天裏，男孩第一次正麵的迴應，他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別扭，結結巴巴，就好像才剛學會說話，還不熟練一樣。
陳永義感到莫名的喜悅，笑起來，用盡量溫柔輕和的語氣解釋道：“名字啊，就是人在這個世界上特有的符號，是其它人對我們的稱唿，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就好像我的名字就叫‘陳永義’…”
男孩點點頭，又蹲了迴去，繼續看起了麻雀，不說話了。
半晌之後，胖麻雀吃夠了食物，跌跌撞撞地飛起來，飛的歪七扭八，好不容易才飛到了不遠處的一顆榕樹上的鳥巢。
男孩呆呆地站起來，目光無神的看著什麽，又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這時，陳永義又注意到了箍在他身上的藍色圓環，問道：“這是什麽？”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摸。
男孩看見這個動作，驚得後退了一步，身上的鎖鏈搖晃，發出金屬碰撞的鳴響。
“別碰……會……”
男孩來不及阻止了，陳永義的手已經觸到了他身上的圓環。
刹那間，電弧炸起，一股強烈的電流從圓環上出現。
男孩被強電環繞，眉頭皺起，感到了痛苦。
而陳永義的手瞬間被炸的炭黑，飄起一陣血肉被燒糊的臭味。
電光火花在他的身體上流轉，讓他渾身一僵，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陳永義在劇烈的疼痛中瞬息失去了知覺。
很可笑的是，在他想要好好活著時，一個無意之舉，又讓他瀕臨了死亡。
男孩忍著身上的不適，又退開了幾步，當兩人的身體分開後，圓環上的光芒很快收斂了下去。
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經快要焦糊了的陳永義，男孩蹲下來，伸出了一隻白淨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男孩身上彌散出一股溫暖又柔和的能量，將陳永義包裹住…
仿佛有無形的氣焰從陳永義身上燃起，身上的傷勢快速的愈合著，重傷的內髒也在眨眼間得到了滋養。
陳永義睜開眼，猛地從地上跳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我…我沒死？！”
男孩見狀，結結巴巴地說道：“別碰…會…受傷。”
他想了想，又道：“我的名字，是‘零號’，他們叫我‘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