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緘默不言,實不尋常,但細思來,其中緣由倒也不難猜測。


    方才在峨眉派處,宋青書為其仗義執言,讓趙敏好感大增,此時見宋青書勢弱被欺,自然不會火上澆油。


    趙敏試探道:“宋師兄深夜前來,莫非是邀請我等去峨眉派喝喜酒不成?”


    宋青書搖頭道:“非是如此。我宋青書一介廢人,本該人厭狗憎,以死贖罪。蒙張師弟和周掌門不棄,為我療傷,照顧起居,心裏萬分感激。


    可好聚終有好散,想到以後與張師弟再無相見之日,心裏戚戚,特意過來與張師弟一敘,還望弟妹準允。”


    冷不丁聽見“弟妹”二字,趙敏雙麵飛霞,隱晦偷瞧了眼張無忌,抓著衣角嘀咕道:“幹我何事?”


    遂又抬起頭來,擺出女主人模樣,正色道:


    “既然是同門師兄敘舊情,哪有拒絕之理,無忌你自去,這裏有我呢。”


    張無忌心想:原來宋師兄是特意來道別的,可恨他還想法子為難人家,說出去,教主的麵子都要丟盡了。


    當下與眾人點頭示意,返身道:


    “宋師兄,我們借一步說話。”


    ……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漆黑的化不開,鬆林中颯颯的風聲,將一切聲音都掩蓋了起來。


    宋青書轉頭看向張無忌,神情默然,這位蓋世的明教教主,英姿俊朗,劍眉英目中有幾分探詢之色地打量著宋青書。


    張無忌背手道:“宋師兄特意引我來此處,不知有何事。”


    說話間,神情間夾著幾分威嚴和傲氣,他自負縱然宋青書想害他,以自己的武功,也足可脫身。


    宋青書看了一眼張無忌,目光微凝,昂起頭來,以多年養就的氣勢壓迫對方。


    “張教主今日,可讓我好一陣難堪啊。”


    目光下,張無忌神色不鹹不淡,麵色卻有些羞惱。


    方才於正堂,他言語挑撥宋青書,正是報複宋青書在趙敏麵前挑撥離間。


    故而,也是以彼之道還施其身之舉。


    張無忌怔了一下,深施一禮,“宋師兄若是為此事將我引來此地興師問罪,那我在這給宋師兄賠罪。”


    宋青書眉眼一挑,劍眉朗目下,卻是微微有一絲欣賞之色。


    麵臨他的詰難,張無忌一沒有發怒出言嘲諷,二沒有出手施以懲戒,反而躬身致歉,倒是顯得他有些小肚雞腸了。


    宋青書頓了一下,突然眉眼綻開,笑著扶起張無忌胳膊道:


    “師弟何至於此,為兄隻不過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張無忌聞言一怔,這一言一語之間,話語權卻是轉到了宋青書那邊。


    宋青書背過身,輕歎一聲,道:


    “師弟對芷若情根深種,人盡皆知。自你婚禮後負她出走,芷若始終悶悶不樂,沒有一天高興日子,心裏要說不恨你,隻怕沒人敢信。”


    張無忌聞言,麵露慚愧,輕聲道:“終是我負了芷若,此事責任在我。”


    宋青書轉身,冷冷看向張無忌,冷笑一聲,道:


    “張教主,你一聲責任在我,芷若就不會恨你?她心裏有多少委屈誰人可知,你今日與她獨處一室,外麵不知有多少人戳她的脊梁骨,一個女人的名節毀在你的手中,你一句責任在我,就把自己摘幹淨了嗎?”


    張無忌抬頭直視,眼眸帶著一絲愧意,竟不敢去看宋青書的眼睛。


    “張無忌,你要還是個男人,今晚就去找芷若說個清楚,兩人將心結解開,總是這樣吊著,你有趙敏當然無所謂,但你可知,芷若一個孤身的女人要承受多少不該承受的痛苦和壓力?!”


    宋青書說話振聾發聵,竟說的張無忌低下頭,無言以對。


    “莫非張教主以教主之尊,自認為此事勞不上你大駕?”


    張無忌搖頭道:


    “宋師兄卻是將我想小人了,芷若那裏我自會與她解釋。”


    “因為今日的事情,芷若傷心欲絕,師弟你再不去一趟,隻怕……”


    宋青書這番話說的,卻是給張無忌留下了無限的遐想。


    張無忌神情一慌,迎上宋青書那一雙帶著祈求的目光,眸光一閃,轉身迅速離開。


    “張無忌,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宋青書好似對著清風,喃喃一句。


    他有意透露出此事,卻是布置了一個陷阱,捕獵的對象就是張無忌。


    這個陷阱若是成功,勢必對他極為有利。


    ……


    宋青書施展輕功迴到峨眉派駐地。


    聞見周芷若房間燈光長亮,不由邪魅一笑,閃身躲在拐角陰暗處,耐心靜候。


    房間隱隱傳來幾聲吵鬧,在夜色中尤為響亮。


    不多時,隻見數道身影避過值守女弟子,徑直朝這邊奔來。


    中間那人瓜子臉,身材瘦削,正是趙敏,兩邊分別跟著一個身材臃腫的光頭和尚和毛公嘴燕翎帽的精瘦老者,正是布袋和尚說不得,與青翼蝠王韋一笑。


    那趙敏一腳怒踹房門,張無忌打開房門,卻見一雙複雜的目光盯著自己,目光幽幽,帶著幾分薄怒和委屈。


    “敏敏,你怎麽來了?”


    張無忌看了一眼不二和尚與青翼蝠王,迎上那雙幽冷的目光,解釋道:


    “敏敏,我來這不是你想的那樣,芷若生了病,我特意來探望。”


    趙敏側頭看了一眼屋內,周芷若正坐在椅子上,麵色紅潤,哪有半點沾染病氣的模樣。


    趙敏擰了一下眉,冷笑道:“張教主真是會挑日子,白天看望了還不夠,深夜還要偷偷過來探望,要不是宋師兄知會我,想必你們已經坦誠相對了吧?”


    張無忌聞言,目光微凝,怔了一下。


    宋青書專程將他帶去談話,他本猜測對方圖謀不軌,想必以自己的武功足以應對。


    卻沒有想到,他終究棋差一招,中了宋青書的計,原來陷阱在此處。


    周芷若臉色又紅又白,站起身冷眼道:


    “趙敏你說話要有憑有據,張無忌此來目的我也不清楚,你們二人的事情,別攤到我身上。”


    “誰知道你是不是別有用心,被棄婚過的女人果真厚顏無恥,舔著臉還要敘舊情。”


    趙敏一貫刻薄陰狠,言語之間毫無顧忌,竟說的周芷若麵皮漲紅,渾身顫栗,一抬頭卻是使出殺招。


    “不可!”


    青翼蝠王與布袋和尚見狀,再不能坐視不理,俱都出手擋住了周芷如的殺招,一時間,在院內爭鬥不休,將其他門派的人也吸引了過來。


    另一邊,宋青書見目的達到,運氣內功,遊龍步施展出來,宛如一條黑龍迅捷離開。


    今日發生這等事情,張無忌必定夾在兩女中間為難,引起雙方矛盾激化。


    待衝突發酵爆發後,宋青書自可個個擊破,將魔教輕易拿捏。


    “我倒是忘了,丁敏君那裏,還未傳授全部的九陰真經,此刻正是合適。”


    ……


    北廂房內,一燈如豆,微光四射,丁敏君托著下顎,坐在桌前陷入沉思,一時間心亂如麻。


    忽見窗柩開了一口,不等反應,一道青色影子閃了進去,丁敏君頓時一驚,抽出青釭劍,站起身來嗬斥:


    “是誰,鬼鬼祟祟的,快出來!”


    “我。”


    宋青書從黑暗中走出。


    丁敏君見了,身子一軟,手裏的寶劍也握不住了,屁股和手腕上隱隱傳來陣痛,她咬咬牙,背過身去,語氣委屈道:


    “你來幹什麽?”


    宋青書沒有迴話,開始了調教的第一步。


    他徑直坐在凳子上,朝腿上拍了一下,以命令口吻道:


    “坐上來!”


    丁敏君泫然欲泣,十分委屈,癟著嘴巴,一屁股坐到腿上,整個嬌軀躺進宋青書懷裏。


    “你好可惡,現在又過來戲弄我,若不是打不過你,我定把你大卸八塊!”


    宋青書揉揉丁敏君的素手,托起下巴,看著對方梨花帶雨的可憐樣,笑道:


    “隻怕你還舍不得呢?”


    丁敏君被調戲的滿臉紅彤彤,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她哪裏是宋青書這個風流公子的對手,整個身心已經被勾去,讓她幹什麽都不會反對,隻微微低著頭,隻知道服從。


    似這般性情剛烈,蠻不講理的女子,隻要讓其服從一次,那麽今後就定會服服帖帖的。


    宋青書深諳調教之道,隻是動動手腳,言語調戲,從沒用心過。


    “明日周芷若戰三僧,正是你我機會,接下來我的話你要謹記,否則掌門之位,隻怕與你無緣。”


    “嗯,我聽你的。”


    丁敏君摟著宋青書脖頸,初嚐情滋味,如夢如醉,對宋青書的話自是言聽計從。


    掌門之位有望奪得,又得到這樣一位武功高絕的愛郎,丁敏君隻覺人生之快意,莫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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