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工作,她全神貫注,根本感覺不到饑餓,但坐在待客室裏,無所事事,肚子很快就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她想起來早晨劉司機沒有過來,也就沒人給她帶早飯,她連早飯都沒吃,肚子就更餓了。


    本想打電話讓姐妹花給她帶點吃的過來,又想到牛總今天一天都在找她的茬,萬一讓他看到自己在吃東西又發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餓著吧。


    快上班的時候,去吃午飯的同事陸續的迴來,看到阮眠都有些奇怪:“你怎麽在這?”


    阮眠尷尬的一笑:“我在值班。”


    “怎麽讓你值班啊。”


    聞言阮眠都不知道怎麽迴答,隻能硬著頭皮微笑:“可能是看我中午沒事吧。”


    可中午本來就是休息的時間,誰又有事?


    正想著是不是可以下樓迴去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阮眠拿起手機,看到閃爍的樓蘊年的名字,思考了片刻,還是把電話掛斷了。


    昨晚的事,並不算什麽大事,他們隻不過是拌了幾句嘴而已。


    隻是,樓蘊年在言辭之間對她表現出來的不信任,還是讓阮眠有些難受。


    尤其是後麵他如此不顧及她的感受,強行拉著她離開,導致她不慎跌倒,還扯壞了裙子。


    一想到自己昨晚刷出去的四十萬塊錢,她就肉疼的鼻酸。


    那些錢自從到手之後,她除了請項目組的同事出去吃飯之外,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花過一毛,卻就這麽白白的送給了別人。


    所以,暫時,她不想見樓蘊年,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而rl公司樓下,樓蘊年坐在車裏,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麵色沉如寒冰。


    雲永手放在方向盤上,透過後視鏡,不住的擔心的朝後望去。


    從昨晚到現在,先生一直沒睡。


    本以為來看過阮小姐,和阮小姐和好之後,下午就能休息一下,但現在看來,下午先生也未必能睡著了。


    “走。”


    可怕的沉默持續五分鍾之後,樓蘊年終於下達指令,帶著從餐廳裏買的午飯,開車離開。


    而阮眠則是在餓了整整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時候,立即衝出公司,在附近找了個快餐店,買了一碗餛鈍,一口氣連湯都喝了個幹幹淨淨。


    挨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迴到家,她背上吉他,坐上公交車便直奔音樂老師家而去。


    小時候上課的時候,總是老師去她的家裏,她從未關心過老師住在哪,家裏的情況如何。


    沒想到現在老師不是她的老師了,她反而有機會更接近他的家庭和生活。


    叮咚。


    按照門牌號找到老師家,阮眠懷著忐忑的心情按響了門鈴。


    “你就是阮眠吧,快進來,快進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來開門的是師母,她長的慈眉善目,拉著阮眠進門,表現的頗為熱情。


    身上的不自在消除了大半,阮眠跟著師母走進來,便見五年多沒見的音樂老師,正坐在輪椅上朝著她微笑。


    “老師,你…你的腿?”


    老師笑了笑:“我的腿沒事,咳,隻是身體太虛了,走不得路,隻能坐在輪椅上啦,咳咳。”


    明明是很嚴重的身體問題,但老師實在是笑的太輕鬆,竟給人一種錯覺,好像他病的並不嚴重。


    但從他氣若遊絲的聲音,和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咳嗽的表現來看,八成是得了很嚴重的病。


    阮眠怕觸及他們的傷心事,不敢亂問,隻能也裝作沒事人,陪著他們一起聊天敘舊。


    “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演出,真沒想到,離開了我這個老師,你的聲音表現力反而比小時候更厲害了。看來,是我耽誤了你的發展。”


    阮眠聞言趕緊擺手:“老師,您千萬別這麽說,我那天能表現好,完全是超常發揮。要是沒有老師您的教導,我的基礎功底也不會那麽好。”


    “我這輩子啊,教了很多學生,可惜,沒有一個成才的。可以說,我這個老師是當的很失敗的了。是我不行啊,沒有讓你領教到音樂的魅力,沒把你留在音樂領域。”


    老師說著說著,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師母連忙過來給他喂了藥。


    吃過藥後,老師明顯好了許多。


    阮眠看到他這麽虛弱,簡直有些後悔帶著吉他過來:“老師,吉他的弦直接斷了,您能修嗎?要不,我拿去琴行讓他們修吧。”


    “你不用擔心我。”老師立刻就聽出來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微微笑道,“我沒事,早晨起來的時候啊,我很精神的。隻是這一到了晚上,就有些累。你把吉他放在我這,盡管放心,我一定給你修好。”


    “…那好吧。”


    再推辭下去,她隻怕老師會誤會她懷疑他的能力,隻能答應。


    又見老師精神不濟,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咳嗽,不敢再打擾,閑聊了幾句就要告辭。


    天都黑透了,師母不放心的親自送她出來。


    到了小區門口,阮眠實在是忍不住了,握住師母的手擔心的問了出來:“師母,您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老師他到底是怎麽了?”


    師母聞言歎了口氣:“告訴你也無妨的,你老師他現在已經是肺癌晚期。”


    “什麽!”


    肺癌晚期!


    即便阮眠不懂醫理,聽到癌和晚期這幾個詞也大概能判斷到病情的嚴重性了。


    更何況,還是跟肺有關的疾病。


    阮眠睜大眼睛,驚恐的握住了師母的手:“那、那醫生怎麽說?”


    師母聞言,好半晌才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救了,上一次檢查,他的癌細胞已經骨轉移,不能走路,晚上睡覺都唿吸困難,現在他每天就靠吃大量的止痛藥來勉強過日子。”


    “大量?止痛藥不是不能多吃嗎?”


    “又有什麽辦法呢?”師母本來還很堅強,可說著說著,還是沒忍住哭了起來,“不讓他吃,就是讓他活活疼死啊!醫生說,他還有三個月到六個月好活了。”


    “…”


    聽到這裏,阮眠的身子不禁晃了一晃,怎麽都沒想到,老師的病情已經這麽嚴重了。


    這是伴隨了她整個童年近十年的時間,最後,因為她的任性執意學畫,而被氣得辭職的老師。


    “阮眠啊,你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了。他在你的身上花費了太多太多心血,我們又沒有子女,你要是有空,就常來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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