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轅皇宮張燈結彩,枯枝上纏滿了絹花,遠遠看去可以假亂真。


    群英殿中是華光琉璃,大有一副萬象更替的新鮮。


    北轅皇和徐文彥同坐龍案前。


    沈傾歌環視一眼,心道幾百年來,恐怕都沒有北轅這怪誕的局麵。


    若是太上皇什麽事都不管還說得過去,偏偏這北轅皇操心慣了,或者是怕新皇難撐局麵,所以少不了指點江山。


    一山二虎呢!


    對於龍袍加身高高在上的二人,沈傾歌由衷的感到惋惜,尤其對徐文彥,多了一份側影之心。


    一走進去,沈傾歌立刻察覺兩道剜心的目光,迎了過去,乍然見到許久不見的趙睿軒梅疏影一對賤男渣女,還有依舊高傲的像隻孔雀的祝英嵐。


    這皇上是太仁慈了,還是太大度了?


    對著二人隱藏在暗地的憤恨目光,沈傾歌迴了個燦爛的笑容。


    沈致遠和沈傾華看見沈傾歌,神情帶著歉意和關切,沈傾歌微笑著示意自己很好。她不怪大伯和大哥,他們是來找過自己,尤其大伯,說要將自己過繼到他名下,卻被‘顧璃’趕了出去。


    所以這餘月,她真的是被關了緊閉似的,就連生意的事都被大哥攔下不讓自己操心。


    趙葉激動的差點跳起來,沈傾歌悄悄擺了個手勢,要她一迴兒找機會與自己出去說話。


    北轅皇看著沈傾歌還是慈父般招招手:“灼華,過來,坐到朕身旁。”


    沈傾歌立刻起身歉然道:“灼華不敢逾矩。”


    北轅皇想了想突然站起身走下龍案坐到左側第一個位置高聲道:“現在可以坐過來了!”


    北轅皇向來是個威嚴的人,突然老頑童的舉動滿座皆驚,尤其是那些貴女們更是恨得牙癢癢。被趕出家的女人還能混到這個份上,古往今來怕隻一人吧!


    可是如今不同於前,任誰都沒膽子出言挑釁。就是溫妍玉,也隻敢心裏一百遍的殺死沈傾歌。


    哼!還不是沾了顧璃的名頭。


    自上次受辱,溫妍玉對沈傾歌更是恨得寢食難安,隻可惜自己想要報複沈傾歌,猶如蚍蜉撼樹。她恨恨的看了一堂的人,目光落到炎王的身上時,停頓了片刻,唇角漸漸綻起一抹笑。迴首對身旁的丫頭低語一番。


    沈傾歌走過去後,北轅皇又謙虛道:“朕與丫頭敘敘舊,你們繼續,繼續。”


    對於北轅皇突然的玩世不恭,沈傾歌也是忍俊不禁,幾乎要懷疑這老皇帝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丫頭,朕原本想偷偷去探望你,可是聽說皇上都被顧璃吃了閉門羹,朕隻好遇難而退了。你不會怪朕吧?”


    沈傾歌心中直道:就怕你來看我。


    麵上乖巧的笑著迴話:“是呀,我也是被禁足了好些日子。皇上一定不知道有個管家婆似地哥哥是件多麽悲催的事。”


    北轅皇看了眼斜對麵的沈傾雲,捋著胡須哈哈笑出了聲。


    還好,北轅皇的笑聲淹沒在笙簫中。


    是炎朝獻上的舞蹈,清一色的煙水色,似一個花骨朵,慢慢的綻放,露出淡黃的花蕊,繼而托出一個紅色的花芯,柔弱無骨,演繹著玫瑰綻放的刹那豔麗。


    見沈傾歌看得津津有味,北轅皇不再說話,神色隱晦叵測,犀利的掃過一幹眾人,精光暗閃。


    一曲終了,贏來熱烈的掌聲。


    紅衣女子盈盈上前,腳步輕盈,對著徐文彥跪拜:“炎朝明玉拜見皇上,恭賀皇上榮登大寶!”


    明玉,是炎朝公主麽?


    炎皇膝下的幾位公主年少,這明玉?真不知是什麽來曆,聽說炎皇最近重新調整肅清宗室,恐怕是新近發現的人才。


    徐文彥抬手示意平身,表情未變。


    明玉謝恩起身退去,就在一抬首間麵紗落下,露出一張嬌小柔美的臉蛋來。


    可惜,徐文彥絲毫不為所動,神色未變,早已從她身上收迴了目光。


    接著是托木烏灑獻上賀禮祝詞,聲稱願以北轅交好互為鄰邦,友愛相處。


    慕容景鑠的賀禮更是雷番全場。


    他將神速侵占的炎朝六個城邦獻了出去。


    果然,炎朝一幹人的臉色漲紅,慕容景鑠分明是故意打他們的臉。


    沈傾歌察覺到北轅皇的氣息有些厚重,她向後靠了靠,看到北轅皇鼻翼煽動幾下,似將內心起伏壓了下去,依舊是和顏悅色的樣子。


    老狐狸!


    沈傾歌心中罵了一句。


    徐文彥一一寒暄後,宮宴正式開始。


    沈傾歌知道今日的宮宴沒什麽,重要的是明天的廷議。


    不管是炎朝還是天晟,或者是沙陀國,都想借此新建盟約。


    不過,她真的是不看好炎朝。


    因為在她知道,夾在縫隙中的炎朝,很快會被瓜分。


    看了炎朝的舞姿,北轅的舞蹈既保守舞姿又太過剛硬,有些索然無味,顯然是落了下沉。


    這個宴會,青年才俊們要亮瞎眼,尤其大家心知肚明,不管是炎朝還是沙陀國,或者是天晟,都想借此與北轅交好,所以和親是必須的。


    天晟的太子百裏玄霽年輕有為,英俊儒雅,是未來的天晟帝,能得他寵愛自然是權貴一生。然後是顧璃,自不必說,更是女子心中的夢中情人,可惜他與天晟病歪歪的小王爺不清不楚;接下來是沈傾雲,慕容景鑠,也是閨女們心中的首選。


    反而是風華霽月的新皇徐文彥落了後,原因卻是皇上長得太好看,眉目如畫一笑魅惑天成,他要看美人不會照鏡子麽?她們自問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更何況新皇根基未穩,這變數——


    北轅的貴女們終於有了展示才華的機會,一個個不甘示弱,琴棋書畫均拿出來,果真是群芳鬥豔。


    溫妍玉一顆心早在君墨塵身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發現了似地。這一切看在沈傾歌眼中,笑容中多了幾分冷凝。


    安寧郡主趙葉被北轅皇提名,不得不表演了一段劍舞,托木烏灑看得眼都值了。沙陀國的女人也會舞劍,但劍法單一,還沒有北轅女子身段好,姿勢優雅。而趙葉相貌柔美,身段柔軟,劍也舞的出神入化。隨著歸劍入鞘,托木烏灑一聲“好”脫口而出。


    他這一聲無心的好,讓所有人若有所思,北轅皇也是含有深意的望了眼托木烏灑。


    “雲瑤也願為新皇獻上一曲。”


    天晟使臣的座位上,藍色宮裝的柔美溫婉的雲瑤公主忽然起身道。


    “素聞雲瑤公主天賦異稟,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今日我北轅君臣有福了。”


    北轅皇嗬嗬笑著誇讚。


    沈傾歌卻狐疑,這不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士氣麽?


    雲瑤公主也不謙虛,開口道:“隻是,這首曲子須得洞簫配樂,不如……慕容世子可否願以伴奏?”


    其實,在雲瑤公主目光時不時的掃過來時沈傾歌為她是為了逼自己出手,卻不想打的慕容景鑠的主意。她這麽做,無非是挑明了自己的和親立場。


    身為天晟最尊貴受寵的公主,她的舉動並不突兀。


    慕容景鑠會洞簫?


    沈傾歌側首看向慕容景鑠,他也剛好看過來。


    沈傾歌忽然有些微惱。


    雲瑤公主可不可以矜持些,一個晚上就打聽清楚對方喜好,而自己卻不知道這活閻羅居然還通音律。


    “雲瑤公主的曲子可是《鳳求凰》?”


    沈傾歌突然出聲笑問道。


    雲瑤公主秀美一顰,對有所耳聞的灼華郡主嗤之以鼻,在她看來,沈傾歌永遠是低賤的商女。


    “本宮沒有那麽惡俗。”


    從眾人猜測的神色中,雲瑤公主覺出了沈傾歌出言不善,冷哼一聲道。


    沈傾歌長長的“哦”了一聲,站起身迎著雲瑤公主微冷的目光說:“既然如此,不知本郡主有沒有資格為公主伴奏?”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沈傾歌雖然如今有錢有勢,但誰都不會忘了她以前可是北轅京城最無才無德的女子。就算是在梧桐書院學習過,也沒聽說灼華郡主才藝如何如何。


    北轅皇也是有些擔憂,輸了打的可是北轅的臉。


    雲瑤公主對於突然攪局的沈傾歌自然氣惱萬分,想著拒絕豈不是承認灼華郡主沒資格。她到底也懂得自己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天晟。


    深深吸了口氣暗道:既然你不識趣,別怪本公主手下不留情!


    雲瑤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今日她絕不會手軟,要讓沈傾歌痛悔一生。


    論琴藝,雲瑤公主自問若稱第二,無人幹稱第一。


    慕容景鑠目光深不可測,但他周身的冷冽之氣愈重了。


    琴簫備好,雲瑤郡主端坐於大廳中央,雙手熟練的摸過琴弦,錚的一聲,琴聲以萬馬奔騰之勢席卷而來,附和北轅馬背上的恣意瀟灑。


    開場的是再熟悉不過的《笑傲江湖》,據說是昭陽大帝親自譜寫的曲子,經久不衰。


    但是這首曲子在雲瑤郡主琴聲中更加的豪氣衝天,閉目似乎能看到昭陽大帝所向披靡的鐵甲軍橫掃天下。


    這樣的氣勢,果真不是隨便能演奏的出來。


    洞簫的聲音恰在**的部分和音。


    起初是跟著琴聲起起落落,很快占領了主導。


    洞簫的聲音很幽遠,似乎講述著江湖中的快意恩仇,萬千人海,覓得知心人,讓人心中無比感慨,時間最難求知音。


    雲瑤郡主沒想到沈傾歌變了曲風,立刻雙手一掃,一曲《相思引》如泣如訴哀婉淒涼,然而沈傾歌未錯一個音,很快合上她的琴聲,洞簫聲沒有哀怨,而是夾雜著一抹對往事的迴憶,對未來的美好願望,不僅讓人感慨: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三首曲風不同的曲子,沈傾歌的洞簫都能和鳴,忽然,洞簫聲音陡然提高,大廳裏似乎隻要它的聲音,一曲抑揚頓挫,節拍歡快的簫聲讓人們倍感快樂,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每個人都被感染在快樂的氣氛中,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快樂的場景。


    啪——


    雲瑤郡主右手顫抖的厲害,盯著斷掉的琴弦,心血翻湧,噗的吐了口鮮血。


    簫聲適時的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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