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鬥,你沒有好下場!”沈德高暴跳如雷,漲紅的臉顯得猙獰可怖。


    “你不就是個臨時工嗎?明天讓你滾蛋,你就滾蛋。我下藥怎麽樣!我弓雖你怎麽樣!你就得乖乖地給我聽話。”


    ……。


    葛麗萍終於認清這個人的嘴臉,日常的甜言蜜語,用心照顧都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她一直還抱有幻想,他身處她仰不可及的位置,自帶光環,對他有敬意有慕意,當他欺負她的時候,她不敢反抗。


    今天終於明白,她隻是他的一個玩物而已。


    沈德高滿臉猙獰,惡狠狠地猛撲了上來,把葛麗萍按倒在沙發上。


    “今天,老子要幹死你……。”


    “啊……!”


    “哢嚓哢嚓……。”


    閃光燈閃爍了幾下,一個年輕人帶著口罩,拿著一副照相機對準他們猛拍。


    沈德高嚇得酒全醒了。


    這就是他們的計劃,讓葛麗萍隨機應變拿到證據,蕭璋和陳懷夕拿著備用的房卡作為後援,並拍照固定證據。


    事情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葛麗萍一臉的蒼白,起初還強撐著,上了車就開始放聲大哭,哭聲淒慘無比,陳懷夕也陪著流淚。


    蕭璋隻好下車,靠在車邊,不自覺的想摸一根香煙抽抽,發現自己身上沒煙。重生的身體還沒有學會抽煙。


    仰望星空,冷月無聲。


    陳懷夕先送葛麗萍迴家,然後再送蕭璋去附近事先定好的旅館。畢竟離家還要坐車三個多小時,到三溪鎮更要四個多小時,隻好找個地方住下,等到第二天周六再走。


    辦入住登記手續的時候,老板娘一臉神秘微笑地看著他們。蕭璋摸摸自己耳朵有點發燙,陳懷夕似有所覺。兩人有點尷尬地站在小旅館門口。


    蕭璋腦筋急轉,拉著陳懷夕又走出旅館大門,來到街上。昏黃的燈光,低矮的房屋,沒有多少規劃的建築一直延伸著,桂花樹搖曳著並不高大的身姿。


    太白縣城的人喜歡桂花樹,不僅路邊種著很多,很多人家院子裏也種。


    再有一個來月,就會滿城迷漫著桂花香氣。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還是陳懷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闖進房間的時候,你怎麽不讓我進去?”陳懷夕問他為什麽闖進去救葛麗萍的時候,他單獨行動,讓她在外麵等著。


    “這事我一個人就夠了,再說我們也要留條後路,萬一我們團滅怎麽辦呢?所以留下伱,就多個保險。”


    “再說了,你是公安,我們做這事多少有點違法,不能讓你知法犯法啊!”


    “看來你是保護我了?”陳懷夕頗為意外,這個花心大蘿卜居然為她著想。


    “也是為了我自己。”


    這話有點多餘了。


    過了一會兒,陳懷夕問:


    “拿到錄音還有照片作為證據,不知道小萍怎麽用。”


    “這是她應該考慮的問題,取決於她需要得到什麽的結果,可以報案,可以解決工作問題,……,這東西是雙刃劍,用得不好會傷到自己。”


    “那你就不管啊,你幫幫她。”


    “沒工夫,我正忙著考研呢,這些事情已經浪費我很多時間了。”蕭璋多少都有點後悔,參加什麽同學聚會撒,惹了個大麻煩,有心想不管,但是……。


    “那不是你同學嘛,又是大美女,你不幫?”陳懷夕帶著一種莫名的微笑對他說。


    蕭璋聳聳肩膀,道:“我又不是她爸爸媽媽,又不是她男朋友,幫到這份上已經夠了。”


    “切!”陳懷夕一時不知道是什麽心情,有點竊喜還是有點埋怨。


    蕭璋想到一件事,正好找陳懷夕,說:


    “麻煩你個事情,陳警官。”


    “什麽事?說。”陳懷夕白了他一眼。


    蕭璋說:“給我辦個駕照啊。”這個時候辦駕照的人還不多,流程也沒有那麽嚴格。


    陳懷夕哼了一聲,說:


    “我一個才進公安的小民警,哪有那種本事?”還沒有等蕭璋的失望發酵,又說:


    “把你身份證給我,我試試。”


    十字路口,在路燈下,路邊有家小攤子,一輛板車裝著全部家當,簡易燒煤機的爐子冒著紅光,爐子上是一個白鐵鍋,正冒著熱氣。板車邊上一個小桌子,配幾個矮矮竹凳子,沒有靠背。


    一個小男孩正就著昏黃的路燈在寫字,一位婦人圍著圍腰,拿著扇子在邊上趕蚊子。


    一大塊木板斜斜地依靠在板車拉手上,上麵用墨汁寫著:芝麻元宵、桂花酒釀水子、赤豆酒釀。


    婦人見到兩人路過,就問:“酒釀水子吃不吃?”


    那是本地的方言,語速極快,一般外地人聽不懂。


    蕭璋摸摸肚子,是有點餓,下午四點多吃的晚飯。看看陳懷夕,目光問問她。


    陳懷夕笑著說:“肚子好餓了,晚飯你請吃食堂,多摳門!正好給你機會彌補一下,我吃桂花酒釀。”


    蕭璋點了兩份桂花酒釀水子,還加了兩個溏心蛋。


    兩人都有點餓了。


    吃得真香。


    “你跟葛麗萍是發小?”兩人吃完,又散步消消食,蕭璋忍不住好奇地問起她們的關係。


    陳懷夕迴憶道:“小時候,我們是鄰居,我父母平時非常忙,不著家,我就經常待在她家,一起玩耍吃飯,後來初二,我們搬到縣城,才分開。大學畢業以後,我分到公安,有一次在荷花賓館遇上了,就聯係上了。”


    陳懷夕接著說:“小萍在家老二,父母重男輕女,很不重視她,所以我倆關係特別好,能交心。小萍她人很善良,有點軟弱,經常受人欺負,我經常護著她……。”


    蕭璋聞言覺得有點怪怪的,就說:“哦,看不出來,你還會打架?”原來女神也會打架。


    “哼!不會打架,盡受你們男生欺負,像你這樣的花心大蘿卜,我一個打三個。”陳懷夕說著伸了一下胳膊。


    蕭璋摸了一下耳朵,委屈地說:“冤枉啊!我戀愛都沒有談過,誰說我花心?葛麗萍?”


    確實,暗戀他的人不少,葛麗萍還曾經給他寫過情書的,但是他心思在武俠書上,沒時間去跟女孩子交往。


    “男人都是大騙子……。”


    這話接不下去了。


    蕭璋趕緊轉移話題,問:


    “你怎麽上了公安學院了?家裏有人當警察啊?”省公安學院是大專。


    “我父親是警察,母親是老師,他們現在宛陵市工作。我從小的誌向就是抓盡天下壞人。”宛陵市是本縣太白縣的上級市。


    “那你怎麽不去宛陵工作?畢竟是大城市啊!”蕭璋也奇怪,大家都想往大城市鑽,陳懷夕難道不想嗎?


    “我父親說要到基層鍛煉鍛煉,我也蠻喜歡這裏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大堆親戚都在這邊……。”


    蕭璋聽了有點吃驚,這個基層鍛煉鍛煉的說法,不就是專門來忽悠小青年的嗎?


    比如他自己,就是被這個說辭安排到三溪鎮醫院的。


    還有種可能,陳懷夕的父親應該不是普通民警,讓陳懷夕到基層鍛煉,那是真鍛煉,鍛煉完了隨時可以調走。


    陳懷夕接著說:“你不是也在基層嗎?”


    蕭璋苦笑道:“再沒有比那裏更基層了的!”


    “我也不會在三溪鎮待很久,最多兩年,我就要考走。”


    現在衛生院看上去還不錯,但是時代在快速發展,短短一、二十年,路修好了,人都出去打工,搬到縣城住了,鎮子就迅速沒落了。


    有能力的人都走了,蕭璋前世也是醒悟發奮圖強,不斷學習進修,也逃離了三溪鎮。但是依然沒有走得太高。


    “考走?”陳懷夕心想這個花心大蘿卜也沒有那麽糟糕,還有進取心啊。


    “是啊!我的目標是拿到大專學曆,就考研。”蕭璋語氣堅定,也是對自己承諾。


    “哦!考研?誌向不小啊!”陳懷夕心想,我還是小看他了,很有誌氣的樣子。


    “所以我現在時間寶貴呢。”蕭璋覺得時間不夠用。


    “那我以後就不麻煩你了。”陳懷夕開玩笑道。


    蕭璋連忙道:“你除外。”


    這次幫葛麗萍忙,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陳懷夕。


    “小萍的命也夠苦的,你也應該幫幫她。”陳懷夕不知道怎麽又扯到了葛麗萍身上。


    “人生苦就怪命運?”蕭璋兩世為人,對人生的理解算是比較通透了。


    “不怪命運難道怪老天?”陳懷夕奇怪道。


    蕭璋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說:


    “我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比如葛麗萍換做你,你會在與經理出差時候被他侮辱?”


    陳懷夕惡狠狠地道:“肯定不會的。我會把那個混蛋打得滿地找牙,廢了他,讓他一輩子不能碰女人。”


    蕭璋不由得下身一緊,這女神不好惹。


    “那就是選擇不同,結果就不同,以後的路也不一樣。人們通常稱之為命運。”


    “人們對未來道路的選擇,取決於一個人的出身,包括家庭中形成的三觀;學識,就是你在成長過程中學習的綜合,不僅僅是你學曆;還有眼界,和你平時參加什麽水平的聚會,和什麽層次的人打交道,還有就是要多讀書……。”


    蕭璋算是對人生中經曆進行了一次提煉。


    “人們往往將人生中遇到的各種坎坷挫折,歸咎於命運,其實不是,他隻是你自己決定的結果。”


    陳懷夕非常詫異地看著蕭璋。


    在昏暗的路燈下,他衣著簡樸,襯衫不太合身,褲子有點長,腳下的皮鞋有些破舊,但是那種帥氣的臉,充滿了自信,目光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這麽年輕,比她還小一歲,居然有這麽深刻的認識,有些都是她聽不懂的。


    “你不應該是醫生,應該是哲學家。”陳懷夕心跳加速,麵泛潮紅。


    “各種科學最終的路徑,就是哲學。沒錯,是哲學統領著萬事萬物。”


    陳懷夕覺得這些話過於深奧,還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所以,在葛麗萍的人生中,沒有這個沈經理,也會有另外一個王經理出現。”蕭璋總結了一番。


    兩人不知不覺又迴到了賣酒釀的十字路口。


    聽見前麵嘈雜的聲音。走近一看,卻看到幾個袒胸露乳的幾個小青年正圍著小攤子罵罵咧咧,小男孩漲紅著臉,捏著小拳頭,擋在媽媽前麵。


    “吃你東西是看得起你,還要錢?想錢想瘋了吧!”


    “就是,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大哥是誰?”


    “東門菜刀幫知道不?”


    “燙著我大哥了,還不賠錢?”


    “賠錢!”


    ……。


    三位花臂大哥吃了東西,不給錢,反而要錢來著。蕭璋心想,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始打黑,要是放在後世,一個號稱“菜刀幫”的估計都要在高官掛上號了。


    這幫蠢人……。


    剛準備想怎麽幫這母子倆,就見陳懷夕飛撲上去,一個膝撞,一個最壯的花臂大哥嗷的一聲,被撞出兩米多遠。


    接著,陳懷夕拳打腳踢,一陣胖揍,兩位花臂大哥廋小一點,打得全無還手之力,紛紛被打趴在地上。


    那個最壯的花臂大哥,掙紮半天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把刀子。


    蕭璋在一旁看到,連忙喊聲:


    “他有刀。”站在母子身邊,抄起一把板凳,準備衝上去。陳懷夕一聽有刀,眼中殺氣一閃,一個飛腿直擊壯漢麵門,頓時又被幹倒。


    “哐啷”一聲,刀掉地上。


    陳懷夕還要上前,蕭璋一把拉住。


    然後大聲說:


    “趕緊滾蛋,這個攤子是由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陳警官照著的,你們招子放亮點,下次遇到就是進局子了……。”


    三人相互攙扶著倉惶走了,拿刀的老大門牙都掉了好幾顆,滿嘴是血,走時還慌慌張張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攤主連聲道謝,小男孩更是崇拜地看著陳懷夕。


    臨走,蕭璋對攤主說:“你們放心擺攤吧,以後他們不敢再來了。”攤主明顯鬆口氣。


    兩人也沒多說,幫著收拾了散落的東西,然後就走了。


    路上,陳懷夕嘴一撅,有點生氣地說:


    “要我說,就把他們幾個人抓起來,關進去最好,這些社會渣渣,偏偏你做好人,把他們放走,哼……。”


    蕭璋笑笑,耐心地解釋:


    “你把他們抓起來是沒問題,沒什麽罪名,最多十五天放出來了,那擺攤子的母子就麻煩了,會被他們天天找麻煩……。”


    “這個攤子也許能讓他們家庭生活下去,沒有了,日子肯定艱難許多。”


    “報你名字就是要讓他們忌憚,不敢再找攤子的麻煩。”


    “像他們這些渣渣,以後找個機會讓他們進去了出不來……。”


    陳懷夕一聽,這彎彎繞有點多,但是明白,這樣處理會更好點,嘴上卻不服。


    “就你心眼子多。”


    此後,陳懷夕還不放心,經常去攤子吃夜宵。


    ……。


    到了旅館門口,陳懷夕開車迴去了,蕭璋進房間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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