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丁虎就將鐵匠鋪的八扇大門全部打開,不多時一車車鋼料運到丁家,丁老爺子驚訝得合不攏嘴。又過了一會兒,十幾個精壯的夥計和一車器具也運了過來,這鐵匠鋪原本的規模就很大,隻需要稍稍改動就能正常使用,半天之後丁記鐵匠鋪正式開工,熱鬧非凡。


    丁老爺子感動得熱淚盈眶,餘秀兒忙裏忙外,四個孩子也開心雀躍。


    各種刀劍器具一件件出爐,很快就擺滿了倉庫。


    但問題也來了。深夜丁虎一個人在鐵砧上敲打著什麽,丁老爺子心事重重地走過來,鐵匠鋪雖然開張如火如荼,但並沒有多少人前來購買,貨物堆積越來越多,如果沒有途徑銷售出去……


    丁老爺子正準備說話,丁虎轉身淬火。濃煙散去,丁虎摩挲著一把短刀,丁老爺子眼睛一亮,這刀刃刃紋分明,在微弱的光芒下映照出攝人心魂的寒光,真是一把極品好刀!


    “這是極品花紋鋼?你哪裏弄來的花紋鋼?”


    丁虎說:“就是平時那家,也不知是存了多少年的陳貨。”


    老爺子猶豫再三還是問道:“丁虎,這貨物……”


    丁虎突然一拍老爺子肩膀鄭重地說:“放心!”


    第二天,依然不見客人,人不來鬼來,那劉生財帶著幾個人來到了丁記鐵匠鋪。別看他是個瘦皮猴還留著八字胡,手上功夫可不差,他腰間別著一把精致的短刀,這把刀是孫記鐵匠鋪打造,非常名貴。


    劉生財探頭探腦,鐵匠鋪的夥計們揮汗如雨,丁老爺子在旁邊指導,卻不見丁虎的影子,劉生財挺直身板帶著人進去了。他一眼就看中了掛在牆上的那把極品短刀,硬生生搶了去。迴到家中劉生財愛不釋手,又將腰間的短刀拿出來對比,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三天之後,那個遲遲不來的大人物終於到來。城主在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方設了一個巨大的舞台,請了城裏最有名的戲班子唱戲。這一天熱鬧無比,幾乎全城的閑人都來了。那大人物姓江,正是江國舅,生的是肥頭大耳,坐在舞台的最前方,一人要占兩人的位,旁邊坐著一個蓄須的中年偉岸男子,是香門城的城主陳飛,再旁邊是一個身材矮小頭顱較大的男子,他一口金牙,正是金齒幫幫主金齒,再旁邊是副城主朱成富。而劉生財帶著一幫護衛站在他們旁邊。


    舞台上表演的是沉香救母,隻是這沉香的身板太大,演得也是一般般,但江國舅看得歡喜雀躍,花旦在舞台上打圈兒,妖嬈的身姿扭動,江國舅眼睛都看直了,他轉動肥碩的脖子對城主陳飛說:“今晚我要她穿著這身衣裳來我房間,她是沉香的母親,我是國舅二郎神,今晚我要好好疼愛親妹妹!”陳飛連連點頭,心裏覺得這個癖好有點奇怪。


    就在這時,沉香似乎聽到江國舅要猥褻他母親,一個縱身跳下舞台,拔出腰間長刀,長刀明晃晃寒光冷冽冽!


    人群驚慌逃離。


    “呔!哪裏來的狗賊!”劉生財大喝一聲,旁邊的護衛衝上前,擋在了江國舅的跟前。沉香一言不發見人就砍,護衛們拔刀相向,也不知沉香手裏是什麽兵器,護衛的大刀在他的長刀跟前脆弱無比,十幾個人的大刀片刻就被沉香全部砍斷,隻剩劉生財擋在江國舅的跟前,腿抖如篩!沉香冷哼一聲長刀一橫向劉生財衝去,寒光一閃一刀劈下,劉生財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拔出腰間短刀擋在了頭頂,隻聽見哢的一聲!


    劉生財睜開眼一看,他手裏的短刀完好無損,那沉香的長刀從中間斷開。


    眾人沉默了一秒,沉香一個縱身飛到舞台的帷幕後不見了蹤影。


    江國舅一把奪過劉生財的短刀,隻見這短刀刃紋清晰,刀把上刻著一個鮮明的丁字!


    城主陳飛要將整個戲班子拿下來問罪,卻在戲台後麵發現了一個被打暈的男子,班主哭著說,此人應該是今晚沉香的扮演者,沒想到被人掉了包!


    第二天,丁記鐵匠鋪早早開了門,不多時一名男子上門,他是江國舅的手下,一來就給丁老爺子一個大訂單!


    江國舅要購買一大批兵器去武裝自家祖傳大院子!這筆訂單直接清空了鐵匠鋪的倉庫。丁老爺子激動得無法言語,男子還說,這隻是江國舅的訂單,想必不久,城主陳飛還會下一個更大的訂單,讓丁老爺子提前準備。


    而昨晚看戲的人群中不乏各種奇人異士,有天橋底下說書的、城門口的賣菜大媽、開客棧的王來福、婦聯會的程大姐,這些人傳播消息那叫一個快!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個城市都知道了江國舅遇刺的那件事,而那件事裏最風光奪目的,自然是劉生財的那把寶刀!丁記鐵匠鋪的寶刀!


    到了下午,丁記鐵匠鋪裏擠滿了顧客,看著這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丁老爺子熱淚盈眶,他哪裏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丁虎在操盤,從劉生財拿走寶刀,到喬裝沉香刺殺江國舅,這一切就是為了給丁記鐵匠鋪打名聲!而這就是振興丁家的第三步!


    當天晚上那兩個拒絕丁虎的家主登門拜訪,卻被丁虎拒在門外,丁家一旦崛起,根本不缺這樣的合作夥伴。


    夜裏丁虎就寢,餘秀兒將四個孩子支到爺爺那裏。餘秀兒身穿一件粉色半透明長裙,撲到了丁虎懷裏,一時間香玉滿懷,餘秀兒生得漂亮身材姣好,這樣的美嬌妻誰頂得住,但丁虎無動於衷,臥床三年,餘秀兒做了哪些事她自己心裏清楚,丁虎也清楚。


    生意紅紅火火一天比一天好,這讓孫記鐵匠鋪的孫檜坐立難安。今天一早,孫檜派去購買鋼料的人空手而歸,因為鋼料全被丁記定走了,就連鐵料也不剩,而且丁記還高價承包了一個月的鋼料。如此一來孫檜隻能去別的城市購買鋼料,路途遙遠費用自然就高。


    因為丁記生意做起來了,又和江國舅、城主陳飛這樣的大人物成了生意上的夥伴,金齒幫自然不會前來鬧事。而丁虎去城中心位置選了兩塊地皮,一塊用來擴建鐵匠鋪,另一塊用來蓋閣樓。


    沒過幾天一個女人跑進了丁虎的房間。正是那柳靈。柳靈逃婚躲進了丁虎的家裏,此事柳老爺心裏是清楚的,但他並沒有派人去尋找,因為隨著丁記的崛起,孫記鐵匠鋪的勢力一落千丈,城裏的大人物開始偏向丁記,他對婚約一事也就含糊搪塞。


    而柳靈的到來,讓丁虎的心情變得非常好,柳靈為了嫁給丁虎等了那麽多年,這樣的感情誰能不為之動容。而這一切看在餘秀兒眼裏,堵在心裏。從丁記崛起,她的老板娘之夢破碎,如今又來了一個柳靈。餘秀兒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那兩個孩子生得不醜,隻是顴骨很高,而且頭發枯黃,一點也沒有丁虎的氣質。丁虎除非是瞎了,要不然怎麽看不出來?


    晚上餘秀兒心裏堵,跑到了城中的一家酒館,香門城以酒聞名,這樣的酒館隨處可見,卻以這家最亂,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但餘秀兒今晚就想“出事”。她喝醉後被三個大漢拖進了巷子,三個大漢撕掉了她的衣服,就在這時孫大光出現了。


    第二天餘秀兒從孫大光的床上醒來,她看到孫大光之後罵了一句死鬼。


    而此時的丁虎在和鋼廠的廠長商量花紋鋼的事情,香門城是個小城,以酒為主,花紋鋼的需求很少,丁虎加了幾次價格,廠長才同意去弄弄看。


    第一批花紋鋼出來後,丁虎用它們打造了一批兵器,並親自送到了城主陳飛的手裏,陳飛用它們裝備了一支騎兵,他非常滿意連連稱讚,丁虎沒想到的是,陳飛的一批騎兵當天就剿滅了城外的那支敵軍,大獲全勝,而這消息傳到了玉秀國國王的耳朵裏。


    丁虎迴到家裏,卻不見柳靈,也不見四個孩子,他問了丁老爺子,也沒見到,就連餘秀兒也不見了。丁虎在桌上尋到一封信,他交給丁老爺子,丁老爺子讀了之後一下癱軟在地。


    信上的內容簡單,某人抓了丁虎的妻小,威脅他自廢雙臂,否則會將妻小的屍體一具具送到丁家。老爺子這才想起來餘秀兒說帶著幾個孩子去買衣服,柳靈也跟著去了,難道是路上被人劫了?


    丁虎讓老爺子放心,他出去打探打探。此事十有八九和孫記有關,丁虎去了孫記鐵匠鋪,鐵匠鋪的人紛紛嚴陣以待,惡狠狠地盯著他,孫家人都在,唯獨沒有孫大光。丁虎又找到了劉生財,從劉生財的口中得知,孫大光在城西有一棟閣樓。


    丁虎來到城西找到了閣樓,閣樓占地很大,餘秀兒的叫聲從閣樓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細一聽,還有小孩的哭鬧聲傳來。丁虎心中有數,退迴了鐵匠鋪。


    夜裏丁虎一人一刀潛入了閣樓,一股殺氣迎麵撲來,這股氣息丁虎熟悉,竟然是李家的那名秘密護衛!怪不得,金齒幫都不願意招惹丁家,孫家也沒人能抗衡丁虎,原來是和李老爺聯手、不!是和李夫人聯手了才對!丁虎來不及想,那人已經出手,劍快!如一條迅猛的毒蛇!丁虎刀狠如山鷹的爪!這護衛的劍術非常高超,走得是陰險狡詐的路子,三次虛招中才有一次實招,專攻對手要害!但和丁虎比還差了一大截,他為了壓製打鬥的聲音和對方過了十幾招,最後一刀撇開長劍,取下了對方的人頭。


    丁虎摸到了二樓走廊,孫大光聽到聲音剛從房間裏出來,和丁虎撞個正著,丁虎手起刀落將孫大光當場斬殺,又進入房裏摸到床上,將刀架在了餘秀兒的脖子上,餘秀兒一絲不掛,她梗著脖子以為丁虎隻是嚇唬她。丁虎將孫大光的人頭塞到餘秀兒懷裏,餘秀兒嚇得失了魂,竟然將丁虎哥哥丁龍的死亡真相說了出來,孫檜知道孫大光和餘秀兒有染,指使孫大光誘導餘秀兒,毒死了丁龍!而且丁虎的兩個孩子根本就是孫家的野種!就是不知道是孫家三兄弟的還是孫檜的!


    丁虎照著餘秀兒的脖子一捏,捏斷了她的脊椎,從今往後她的脖子以下全無知覺,隻能躺著再也站不起來。


    丁虎潛入一間大房在籠子裏發現了四個孩子和柳靈,但是有三個孫記鐵匠鋪的夥計充當守衛,丁虎將孫大光的人頭丟了進去,那三個夥計撿起來一看,嚇得丟了魂,丁虎進來將三人的右手砍斷,放他們走了。


    將柳靈和四個孩子帶迴,丁虎又來到孫記鐵匠鋪,鐵匠鋪燈火通明,丁虎帶上沉香的麵具衝了進去,將孫檜、孫二光和孫小光全部殺死。孫檜的老婆衝出來鬼叫,也被丁虎一刀斃命。


    第二天早上,李夫人從金線繡鳳的錦絨大被裏醒來,一掀開被子,卻發現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那名護衛。她當場嚇得暈死過去。


    孫家被沉香滅門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香門城。此時丁虎正在和城主陳飛喝茶,副城主朱成富站在一旁。一個下人來到大廳,看了看丁虎,欲言又止。城主示意他直說無妨。


    “稟城主,三個孫記鐵匠鋪的斷臂夥計控訴丁虎,說是丁虎砍斷了他們的手臂,而且丁虎殺了孫家一家。”


    侍衛頭領聽到這話立即拔劍,見此,城主大廳的侍衛紛紛拔劍,將丁虎包圍。隻要城主一聲令下就能將丁虎當場斬殺,氣氛一時間非常緊張。


    城主陳飛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退下,侍衛頭領收劍入鞘,眾人齊刷刷收劍。


    “他們親眼見到丁虎殺了孫家全家?”


    “並沒有!但丁虎當他們麵砍斷了他們的手!”


    陳飛轉向丁虎說:“你砍斷了他們的手?”


    丁虎點點頭說:“他們綁了我的妻小,打傷了我的妻子。”


    “原來是人販子,傳我的命令,將他們流放到苦寒島。”


    “是!城主!但是……”


    “什麽但是?是沉香殺了孫家全家,刺殺江國舅的沉香!和丁爺有什麽關係,你們聽不懂城主的話嗎?”朱成富叫道。那人拱手退去。


    孫家沒了,鐵匠鋪也沒了,柳靈的婚約也自然沒了,丁虎休了餘秀兒,將她送迴娘家。隨後就迎娶柳靈為妻,柳靈水汪汪的大眼睛終於不用整日哭泣了,她笑起來兩眼彎成月牙,她喜歡小孩子,將這四個孩子視如己出。丁虎的閣樓也建成了,一家人住在城中的閣樓裏幸福無比。


    一天,國王突然召見丁虎,冊封他為三城總督,駐香門城,專門管理軍事機械。哪三城?香門城、車封城、河定城,這三個城市臨近中涼河,而中涼河就是鐵離國和玉秀國的邊界,鐵離國一直對玉秀國虎視眈眈,戰爭一旦爆發,首先攻打的就是這三個城市。


    如此一來香門城的城主陳飛變成了丁虎的部下。丁虎在皇宮住了三天,和國王促膝長談。


    國王憂心的是貪汙腐敗,但治理貪汙腐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因為貪汙的官員他並不是帝國官員裏的一個點,而是一條線,他貪汙是因為上麵有人罩著,上麵的上麵還有人罩著,如果細查的話,就發現這條線一路延伸到帝國的最核心內部,如果要清理,就要連根拔起,而這樣一來,勢必會傷到國家的根本,更可怕的是,有的線已經落地生根,變成了一張網。如同清理樹根末梢上的一顆瘤,最終切斷了整條樹根。


    為此丁虎為國王獻上一條計謀。


    主根不能切除,那就清除掉所有的瘤子。丁虎建議,成立一個完全獨立的反貪部門,部門擁有完整的體係,擁有自己的執法機構,它可以自由查處各個官員。秉行殺一儆百、懲治監督雙管齊下的原則。


    為了防止這個部門本身貪汙墮落,整個部門大量招收青年才俊,以還未受到汙染的有誌青年為主體,並采取服役模式,從最高執行官到最下級工作人員,都采取服役模式,短則一年長則三年,服役結束立即退出部門,並接受部門的徹底調查,杜絕自身的貪汙。


    這樣一來這個部門自身就會非常幹淨廉潔,也隻有自身幹淨廉潔,才能整治國家的貪汙。


    國王雙眼放光,命人將這個方案記下,這個部門若是建立起來,整個國家必然會清廉很多。


    儲良原本打算在這個城裏呆一年,沒想到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裏儲良鞠躬盡瘁,他身為三城總督,不僅全權負責軍事器械,還兼顧管理反貪部門,十年過去,整個玉秀國煥然一新。


    他已經徹底融入這個角色,身為斷刀門宗主時,他是宗主,身為丁虎時,他就是為國家為人民的丁虎。不都是生活嗎?


    這一年鐵離國集結軍隊攻打玉秀國。鐵離國原本是玉秀國的附庸國,常年上貢,被玉秀國文化植入,不管是文字語言還是風俗,鐵離國都有玉秀國的影子,而且這種影子永遠都無法擺脫。


    後來鐵離國自身來了一場從上而下的革命,將舊的腐朽的管理係統全部抹殺,換上了新的朝政。從此富強起來,今天鐵離國的將軍帶著三十萬軍隊渡過中涼河兵臨城下,香門城的子民驚慌失措地逃離,仿佛末日降臨。


    而丁虎斜躺在府中的長椅上,窗外的桃樹花開,花瓣緩緩飄落,柳靈坐在旁邊溫柔賢惠,私塾的先生跑了,六個孩子在院子裏打鬧。而這一切竟然如此平和,丁虎的心如同一池靜謐的水,平和得沒有一絲波紋。十年了,忙碌的他偷得浮生半日閑,首次感受到這樣的平和,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奇怪的境界。丁虎享受這一時刻。


    陳飛率兵八萬身先士卒,敵軍三十萬洶湧而至。


    丁虎卻在桃花飄落中,靠在妻子的腿上睡著了。他夢見自己拎著一壺清酒,腳下是一片草原,青草香花芬芳,丁虎仰麵倒下,卻倒進了萬花叢裏,花朵柔軟如女人的唇,丁虎躺在花叢中喝著酒唱著歌,快樂得像一個孩子。


    陳飛的八萬軍隊手持丁虎打造的兵器擊潰了三十萬敵軍,大獲全勝。


    “該走了。”丁虎喃喃,妻子聽不清,將耳朵靠近,頓時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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