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大驚!


    歐陽尚書將一根奇特的法器刺入了英俊男子的背心,這一擊無聲無息毫無征兆,連絲毫殺氣都沒有放出,那護體黃光,沒起到任何作用!


    “歐陽尚書!”女子閻夫人大怒,化作一道紅色虛影向歐陽尚書撲去。所過之處風雷唿嘯一片狼藉。


    歐陽尚書看到閻夫人襲來,將手中法器沉重拔出,這一拔!仿佛拔走了一條根深蒂固的藤蔓,藤蔓上全是細小的觸須分支,觸須舞動非常駭人!頓時那男子仿佛沒了骨頭,一頭栽倒。


    歐陽尚書向旁邊一躲,身形再現時,他已經將雙手抄進袖子裏,眾人並沒看清那一擊擊倒男子的法器。


    閻夫人跪坐在地上,抱著那名男子。男子皮膚幹癟仿佛八十歲的老人,他渾身法力枯竭精血幹涸,已經沒了氣息。那一擊,竟然吸幹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一股恐怖的氣息在閻夫人身上散發出來,整個大殿都在震動。


    “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以閻夫人為中心,地麵出現了一圈血紅,血紅快速擴大,瞬間將整個宮殿籠罩。


    她身為宗主級,一直想用和平的方式將斷刀門拿下,從未全力出手,沒想到斷刀門的人個個準備充足,早就要取她的性命。


    果然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力量,而是人心。


    整個宮殿彌漫血紅,眾人仿佛置身紅燈籠內,而閻夫人便是那燭火。仇子尋的金色陣法開始一個個消散,他沉聲開口:“快上!這老妖婆要下殺手了!”


    大戰開始!


    許小可身形一晃,一分為二,再分為四,一下分出十六個相同的身影,她們手上各持一條黑色匹練,修長的手指一鬆,十六條漆黑的毒蛇瘋狂扭動,鋪天蓋地向閻夫人激射而去。


    莊不邪身影一閃,遁入虛空不見蹤影。仇子尋雙手施法,所有金色法陣放出一根金線,遙遙牽著閻夫人,這法陣重在監視和輔助,同時他分出一股神識鎖定歐陽尚書,這人一直跟隨閻夫人,為何在這關頭反咬一口。而之前莊不邪的話,也讓他頗為在意。


    四人戰到了一起。三名殿主實力強悍,攻擊淩厲。閻夫人雖然失去了一個分身,現在實力是殿主級頂峰,但她的招數都是實打實的宗主級!出手氣勢駭然,雷厲風行,再加上那神奇的枷鎖法器,一時間占了上風。直到歐陽尚書參戰,四人對抗一人,這才打了個不分上下。場上就隻剩下兩人沒有參戰,一人是歐陽勝,另一人是躺在坑底一動不動的儲良,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這一戰是問天殿的災難。


    問天殿外麵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有閻雪、閻飄兩大美女,還有蔣混等諸位副殿主,先前進去的三名鬥仙殿副殿主,已經出來,正被眾人圍著,問東問西,有些人關心儲良,有些人關心閻夫人,不知不覺中,斷刀門已經分成了兩個派係,支持儲良的一派,和支持閻夫人的一派。


    葛老雙手抄在袖子裏,默不作聲,他知道閻夫人要篡位,儲良有危險,但他自己所站的立場是斷刀門。儲良若是戰死,閻夫人上位,斷刀門還是原來的斷刀門,並且擁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強力宗主;閻夫人若是不敵,那說明儲良有真本事,能抵擋宗主級的進攻,這樣年輕有為的宗主,對斷刀門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問天殿內電閃雷鳴、爆炸、劇震連綿不絕。


    外麵的眾弟子個個捏著一把汗,但殿門緊閉,眾人也看不見裏頭的景象。話說迴來,就算殿門開著,誰敢摻和他們的戰鬥。就連鬥仙殿三位最強的副殿主,都早早退出來。


    這一戰,打了九天。


    問天殿高達三十丈占地八畝,有九九八十一根盤龍頂梁柱,但它的結構特殊,頂層是拱橋設計,又用法陣加固。所以,如今這九九八十一根盤龍柱斷了大半,這問天殿的房頂也沒有塌,似乎建築師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一樣。


    現在,問天殿已經麵目全非,看不出是斷刀門最宏偉豪華的主殿了。


    堅固平整的青玉石板地麵,此刻仿佛春耕牛犁過的田地,翻出了地底三尺的碎石。


    閻夫人傷痕累累、氣喘籲籲,但雙目炯炯有神,盯著麵前的三個人。


    原本她以一敵四,雙方勢均力敵。閻夫人用計勾引莊不邪出手,將莊不邪擊成重傷,平衡被打破,閻夫人重新占據上風,將三人打得節節敗退,後來儲良卻醒了過來,閻夫人驚訝,那萬劫的爆炸威力,連她宗主級都隻能憑借特殊功法,一分為二來抵擋,儲良不死已是奇跡,沒想到竟然還能站起來,她先前是小瞧儲良了。


    等儲良拿出紅淚參戰的時候,她才知道還是小瞧了此人!此人肉身極其強悍,另外三人以儲良為肉盾的方式進攻,竟然一時間占了上風。


    可宗主級的手段豈是他們能比的,閻夫人將滿殿的紅光凝聚成一點,點在了仇子尋的胸口,仇子尋當場重傷昏死過去。


    現在還剩下儲良、許小可和歐陽尚書,他們三人也受了不少的傷,儲良的那件追影長袍已經毀得麵目全非,他右手一招,一件銀灰色鎧甲穿上身,這件鎧甲看起來厚重,仿佛衝鋒戰士的重型鎧甲,實際質地又薄又軟,鎧甲表麵符文閃耀,銀色長靴上還附帶了加速的裝置,正是那件詠月。


    而此時許小可卻投來匪夷所思的目光,她說道:“原來你沒有突破。”


    那追影長袍的八顆金色扣子,附帶阻擋神識的法陣,也就是說眾人和儲良並肩作戰,但並不知道他確切的境界。雖然儲良突破那天眾人都在場,天上也沒有殿主級該有的跡象。可他力挫仇子尋,今天又和眾人聯手對抗閻夫人,不管在任何方麵都像是一個切切實實的準殿主級修士,以至於許小可一直誤以為儲良已經突破。現在他換了一身鎧甲,才真切地感受到,儲良隻有副殿主級的修為,離殿主級還有一步之遙。


    儲良顧不得別人的想法,他戰意正濃,本身修為遇到了瓶頸,和閻夫人這樣強大的敵人交手,能獲得非常寶貴的經驗,也許一戰之後,那層隔絕境界的薄膜就自然破開了。


    儲良將紅淚別在腰間,一招沉重的拔刀斬,刃口破風、寒光閃爍、空氣一振!閻夫人的周圍出現一圈凝實的刀光,刃口向內,刀光一縮就縮到閻夫人的腰間,欲將她一分為二!


    閻夫人化作一道紅光向上一閃,耳邊勁風唿嘯,定睛一看,地麵上的三人全部消失,頭頂一絲寒冷的殺氣襲來,閻夫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緊身黑皮衣的瘦小身影,手裏仿佛握著一條黑色毒蛇鞭,一鞭抽來,鞭身破空嗤嗤作響,正是許小可!


    閻夫人冷哼一聲,左手骨骼一陣詭異地扭動,猛地伸長如同閃電般,迅速抓住那條黑鞭,黑鞭入手,手掌焦黑一片。閻夫人眼神一冷,左手一拉,將許小可拉到跟前,右手迅速擊出一掌,紅光乍現,許小可倒飛迴去,遁入屋頂的陰影。可閻夫人並沒有就此作罷,她左手再一拉黑鞭,就將許小可的身影拉出來,右手蘊含著強烈的紅光,一掌狠狠擊在許小可胸口,許小可重傷噴出一口血,她鬆開黑鞭,那黑鞭化作一道詭異的黑蛇,從閻夫人的指縫中鑽入,纏繞在她的手臂上。


    而就在此時閻夫人跟前大亮,刺得她睜不開眼,這光線詭異,不僅看不清,連神識也無法穿透。閻夫人眼中紅光一閃,頂住了這刺人的光線,在她的瞳孔倒影中,一根手指急速點來,直取她的眉心!


    “雕蟲小技!”


    閻夫人雙手十指一拉,一個複雜的法陣迅速成形,紅色符文翻飛,附近的空間為之震動。


    此時那根手指點來,卻停在了閻夫人眉心前的一寸處。


    歐陽尚書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一層無形的能量擋住了他的手指。


    而那法陣嗡嗡作響,所有的紅色符文一閃,一根根紅色遊絲,向歐陽尚書的胸口遊去,仿佛風中飛舞的玉米穗。


    歐陽尚書卻不管這些,全身的法力往手指灌注,一指猛點下去,隻聽見啪的一聲碎響,閻夫人眉心的防護破了,手指點在她的眉心,雖然威力卸去了大半,但足以讓閻夫人眼前一黑從天空墜落。


    那些紅色細絲遊到歐陽尚書的胸前,凝聚成一個紅色血點,最後一根細絲進入血點後,歐陽尚書的身體在空中一震,他的後背噴射出無數道血線,血線落到地麵,像噴漆一樣將地板噴成了紅色,他已無再戰之力。


    閻夫人在墜落,短短十幾丈的高度仿佛墜落了很久。


    直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出現,仿佛在萬丈漆黑的深淵,看到了一星亮光,這亮光迅速放大變成了一道強烈的光柱,光柱寒光閃爍刀鳴刺耳。


    尋常的修士被歐陽尚書那一指點中,短期內肯定喪失行動力,但閻夫人是什麽人,在這生死關頭,大腦迅速做出反應,丹田的法力瘋狂地流入四肢。而此時,那奔雷如注的刀光撲麵而來!


    將閻夫人的身形淹沒!


    刀光直衝霄漢,問天殿的屋頂又破開了一個大洞,外麵的弟子看得心驚肉跳。


    這一招正是儲良耗盡所有法力使出的三生幸,刀光消散,閻夫人雙手縈繞著紅光,她的雙臂血淋淋像是被刀片洗刷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但她頂住了這一招!


    過度的法力虧損,讓她的身體出現一種迴光返照般的興奮,一種虛脫的興奮。興奮中卻帶著一種怪異的麻痹感,閻夫人神識內視,那手臂上的毒蛇已經將毒素全部注射到她的體內,但這樣的劇毒,閻夫人隻需要片刻就能化解,可這片刻之時,生死之間!


    閻夫人的身體在下落,屋頂的洞投下一道亮光,照在閻夫人的身上,在地麵留下一個影子,而儲良正站在她的影子裏,他雖然耗光了所有的法力,但是。


    儲良左腿前跨,一腳踩碎了地麵,綠紋斑駁的右手過分用力地握住紅淚,關節劈啪作響,右臂肌肉膨脹青筋暴起。他一聲嘶吼,掄起紅淚由下而上狠狠一刀。


    仿佛要劈開這渾濁無眼的天空,看看天的後麵是不是有一個醜陋的神靈。


    鮮血濺了一丈紅。閻夫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落到一旁的碎石上。


    鮮血聚集成潭,潭中倒映著閻夫人的一生。


    落地喪母,三歲喪父,五歲被賣進強盜窩,七歲轉手賣到青樓,一直到十四歲。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將她贖走,教她修仙,本以為苦盡甘來,這老道卻是想奪舍她的身體……十八歲曆練被抓淪為爐鼎,又被一男子也就是她後來的丈夫所救……本以為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生下閻雪之後,丈夫的心就變了,也許他的心從來都不在這裏,他隻想找一個勤快管事的夫人而已。偷情的聲音在閣樓從未停息,生活也從未對閻夫人笑過,但相比於她的遭遇來說,這已經是非常美好的日子了。“誰還能給你這種破爛女人一個這樣美好的家?”這句話是丈夫說的,閻夫人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刻在了丈夫的屍體上。


    煎熬和痛苦此刻再迴首看去,平淡了許多,那些東西如同與生俱來的殘疾,無法拒絕,但也能習以為常。閻夫人慘淡地笑了笑,鼻子一酸,卻流不出淚。


    這一刀差點將她一分為二,即使是殿主級強大的修士,也頂不住。


    儲良一把推開問天殿的大門,眾弟子殷切的目光投來,眼神中或喜或悲。


    葛老麵露微笑,圓滑世故的他早就準備了兩份不同的說辭,既然是儲良出來了,他說道:“恭喜代理宗主肅清叛徒,斷刀門萬世長存!永垂不朽!”


    儲良一派的弟子紛紛唿喊,興奮至極,原本支持閻夫人一派的弟子,也隻能跟著喊。


    “萬世長存!永垂不朽!”


    隻有三個人的神色複雜。


    閻雪看到儲良的第一眼,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她喜歡儲良,看到他沒事自然開心,可想到儲良出來,母親肯定有事,臉上又出現了憤怒。隨後又想到母親的勢力瓦解,她作為閻家長女的身份自然尷尬,也許在斷刀門無容身之地了,這樣就要和儲良分離,臉上又出現了憂愁。但最終,看到儲良沒事的喜悅蓋過了其他的情緒,閻飄臉上洋溢著笑容。


    閻飄看著閻雪沒心沒肺的笑容有些無語,她就灑脫多了,想當宗主,就要生死決鬥,戰敗而死,死得光榮。內心並沒有那麽多女人的小九九,也許是繼承了斷指修羅的灑脫性格。


    而閻如大體和閻雪的情緒相似,但那個“男閻夫人”死去的時候,她心裏湧現一股說不出的痛,到此時還不能平息。


    閻如往大殿衝去,閻雪和閻飄也跟著她進去。


    鬥仙殿的三名副殿主卻攔在她們跟前,說道:“閻家逆反,你們還是乖乖得束手就擒,聽候代理宗主的發落吧!”


    儲良卻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無礙,讓她們過去吧!”


    “可是!”


    “怎麽?斷刀門何時開始欺負女人了!”斷青詩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說了一句。她卸去代理宗主的職位之後,到處遊山玩水,這次聽說宗門出了大事,才迴來看熱鬧。


    三名副殿主讓到一旁,閻家三女衝到殿內,閻夫人還剩一口氣。


    葛老趕緊安排醫療部隊進入。並吩咐下去,整個宗門嚴格戒備,這一戰,斷刀門元氣大傷,若是被外敵侵入,根本無力反抗。


    許小可步履蹣跚地走出來,她身上的黑皮衣已經破損,尤其是胸口被閻夫人擊中一掌,那裏的衣服完全炸開,露出了一隻沉重的不可描述之物。許小可捂著胸口,走到儲良的身邊,儲良卻看不到這絕色春光。他掏出一瓶療傷丹藥遞給許小可,這斬魔殿可是自己的忠實力量,不容任何閃失。


    就在這時,許小可身體一震,兩眼一翻,柔弱無骨地往儲良懷中一撲。儲良胸口感受著一股奇特的柔軟的壓力,卻無心細探,因為懷中人兒的法力正在迅速流失!


    蔣混一個踉蹌,手中長槍駐地,這才站穩身形,他不可思議地內視自己,體內的法力正急劇減少,抬頭一看,在場修士,紛紛驚恐失色,所有人的法力都在迅速減少!


    而更讓人駭然的是,天空斷刀門的防護罩慢慢消失,仿佛有人刻意關閉了它。


    除了法力消耗殆盡的儲良,低階弟子直接暈倒不省人事,精英弟子站不住,或跪或趴在地上,隻有副殿主級才能堪堪頂住。而殿主級幾乎全部重傷或者昏迷,除了一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參戰!


    “歐陽勝!”儲良吐出三個字,葛老艱難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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