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過去了。


    在過去的七天中,清河軍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戰術都用了不止一遍。


    輪戰的第二天白天,清河軍突破並摧毀了聯軍所有的外圍陣地。


    當天晚上,輕裝刀盾兵出擊繞過了遂久縣城,擊潰了聯軍後方的守衛,並且重新建立陣地,完成了對遂久縣的包圍。


    輪戰第三天,聯軍期盼的,來自齊天寨的支援部隊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計劃中的前後夾擊打通退路也失敗了。


    在第四天的時候,投石機部隊已經把地平線上能找到的聯軍工事和建築物完全摧毀了,但還有兩種實彈的威力沒有得到驗證,當李章紅著眼睛找到林海說明情況的時候,林海直接手書一封射進了聯軍大營。


    “寫給亂糟糟又毫無戰鬥力的山匪軍頭目:


    令你部在明日日出前,按照野戰工事標準搭建如下工事,工事清單與標準附後,便於我軍進行武器測試。


    每個工事內必須按要求部署足夠數量的士兵,以便我軍測試武器的殺傷效果。


    軍令如山,見令立即行動。


    落款:一直忍著不弄死你們的林海”


    讀完軍令的蛟爺勃然大怒,直接拔出佩刀把前麵用來充當桌子的木板砍得稀碎,還順手一刀剁了那個撿了信來邀功的小兵,畢竟誰都不會喜歡那個報告壞消息的人。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已經怒極的蛟爺下達軍令:“命令所有人馬上修築工事,就按照這個標準修,這個工事結實,告訴下麵的人,清河縣欺人太甚,我們要修好工事跟他們拚了!”


    然後把軍令疊好放到自己懷裏,扭身走進帳篷準備睡個迴籠覺,畢竟當時擄掠來的上百個美女還有兩個活著,就在帳篷內,反正在明天早上日出之前,清河軍是不會進攻了。


    沒人跳出來反對。


    有勇氣和清河軍作戰的人已經死光了,活著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為什麽活著。


    營地裏一直有傳言,說蛟爺一連寫了三封信給林海,第一封信還勉強算得上是平等交流,大意是希望兩家各退一步,最好是各退個幾百裏,就此罷兵,一切都當沒發生過。


    然後清河軍把使者困成了一個球形,用粉碎者投石車把整個使者給扔了迴來,雖然被扔迴來的使者確確實實沒法替清河軍傳遞口信,不過大家都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第二封信,蛟爺言辭卑微的表示一切都是誤會,都是齊天寨那個震天王在搞鬼,傷了兩家的和氣,才讓林海林大人如此生氣。


    現在聯軍眾位大當家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願意就地調轉槍頭,成為清河軍的先鋒,一起去找震天王討個公道,事後聯軍眾大當家也願意成為清河的一份子,嗯,分封在祥雲省就行。如果林大人覺得吃了虧,分封半個祥雲省也不是不能談,實在不行,要不給三分之一個?總之就是都可以談。


    第二名使者是被逼去送信的,不去的話當場就得死,去了弄不好還能活。


    所以林海看在第二名使者膝行入營,又願意在陣前大罵蛟爺及其全部直係和旁係親屬的份上,也就原諒了他--讓人送到清河的勞工營開礦,終生不得赦。


    說實話,和死相比,去勞工營挖礦看起來也不是不能接受,況且從聯軍的視角來看,嗯,至少當使者是死不了的,所以在大家的催促之下,蛟爺寫了第三封信。


    內容很簡單,就是願意投降,隻要能留下一條命,當然,如果林大人看在眾位大當家投降有功,願意讓他們保留一些財產就更好了,那麽他們可以就地投降,不帶一絲猶豫的。


    林海還是相信他們投降的誠意的。


    但是林海不需要他們投降。


    “清河是一個講法治的地方,至少我們希望把清河發展成一個講法治的地方,所以這幫人弄迴來了,我們還得去一個個的審,就算要殺也得審完了一個個的殺,很費事,也很費糧食。所以還是就在這裏一次性辦妥吧。”


    林海是這樣和自己手下那幫軍官解釋的,大家都同意這個處理辦法,畢竟如此好用的測試工具並不是隨時能找到。


    所以對於第三封信,林海破天荒的給了迴音,這讓不得不迴到聯軍軍營送迴信的信使很是失望。


    “認真防守,不要讓我失望。”


    這是林海迴信中的全部內容。


    雖然還是有點搞不懂這個年紀輕輕就權傾一方的林大縣令到底有什麽打算,但是既然對方迴信了,那就說明還是可以談的,隻要能談就有希望。


    所以在那以後,蛟爺,還有現在還活著的兩名大當家就相當的配合清河縣的工作。


    輪戰進行到了第七天,林海案頭的各種總結與改進計劃已經堆成了山,而遂久縣內的聯軍已經十不存一,陣地也收縮到了一個一裏見方的小圈子內。


    說實話,這樣的範圍,已經完全在破壞者的覆蓋之下了,不過看起來也不用出動破壞者,畢竟沒人相信聯軍士兵還會真的反抗。


    心路曆程最為跌宕起伏怕就是蛟爺了。


    蛟爺是現存的唯一一名聯軍頭領,他很慶幸自己能活到現在,沒有被各種他見過或者沒見過,聽過或者沒聽過的武器和戰法打死。說起來蛟爺的的確確是一個運勢很強的人。


    但是蛟爺對自己能活過今天沒報什麽希望。


    好吧,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都看出來了,清河軍壓根就沒想要他們投降,他們甚至會把武器扔給已經跪地投降的山匪士兵,要求他們繼續作戰。


    如果你撿起武器繼續作戰那還好,八成你能得到一個痛快,要是躺在地上就是不願意把刀撿起來,嗯,那最後的結果八成就是被綁在靶子上用來測試破壞者或者強弩的威力了--連全屍都沒辦法留下來。


    當然,蛟爺也看出來了,齊天寨有問題,雖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齊天寨把他們賣給了清河縣,所以蛟爺在這裏支撐了好幾天,連援軍的影子都沒看見。


    哪怕你說清河軍厲害,援軍打不進來,那好歹也得打一下吧,真的是連樣子都懶得做了。


    以上的信息就是以蛟爺現在的智力能夠進行的全部的推測了。


    雖然不全對,但是並不影響結果,尤其是不影響施加在蛟爺身上的結果。


    蛟爺考慮過很多種死法,其中有一種就是綠林中人一直念叨的,在被敵人包圍之後,當麵痛罵敵人,然後拔劍自刎,這樣也可以給自己死後留下一個好名聲。


    不過蛟爺不想這樣做,不僅僅是作為一個山匪頭目,好名聲對自己來說確實沒什麽用,更重要的是他拿著一把斷刀比劃了半天,也確確實實沒那個割開自己脖子的勇氣。


    還有另一個選擇是帶著最後的兄弟衝向清河的大軍,展現一下聯軍的勇氣,讓清河那幫人好好的開開眼。


    最終這個方案也沒能實施,蛟爺的官方解釋是沒有一個兄弟願意跟他衝鋒的。當然,這是事實,但是就蛟爺的內心來說,他也不想衝,畢竟衝出去就是個死,而躺在這裏,還能多活個幾分鍾。


    所以,蛟爺最後選擇了和幾百名殘兵敗將躺在地上,武器扔在一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等待命運的降臨。


    “嗯,所以你們不知道怎麽辦,還來問我?”林海有些生氣道。


    “畢竟這是最後的敵人了,而且敵人的首領也在裏麵,他們不反抗也不跑,就躺在地上,哪怕你用刀砍,都不願意起來。我們的士兵騙他們單挑,說打過了就放他們走,也沒人願意起來。”


    “單挑贏了就可以走,這樣都不起來?”


    “主要是這招前兩天用過,確實有山匪贏了,當時我們就兌現了承諾。”


    “怎麽兌現的?”


    “輸掉的兄弟讓開了一條路,讓他走,但是其他兄弟不答應,要求繼續單挑,隻要他能打敗我們所有人,他就能走!”成國榮一臉正氣的迴答道。


    “好吧,我理解了。這樣,既然這個蛟爺號稱運勢極其強大,而這遂久縣屢經戰火摧殘,說明本地的風水還是不夠好,那麽就挖個坑,把這個蛟爺放進去,算是給我們重建遂久縣奠個基吧。至於其他的山匪,你看著辦。”


    林海說完,便不在理睬成國榮,而是扭頭看向大帳內的地圖,在地圖旁邊的隨軍文書正在根據最新情報標注西川周邊的局勢。


    林海看到一名文書從高棉境內畫出了一個大大的箭頭,箭頭很尖利,直插向了祥雲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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