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有一個氏族家長與眾不同。


    大鄴候武漊醫治好馬驌,此時走出人群,忙不迭地拜到朱變身前,“大護宰,我武漊能夠開門立氏,承蒙上陽公之恩,我武漊願意傾盡全族之力!”


    這話一出,人群裏有一人蠢蠢欲動。


    泔陽候史贛,跟著拜向朱變,“大護宰,我史贛奴門出身,是上陽公把我引進兵府,這才立業泔陽。上陽乃上陽公心血,今朝洪災襲來,我豈能無動於衷?我史贛願意率領全族,竭盡全力修築旦河!”


    朱變和高流心血澎湃,兩個人大感欣慰。


    “武漊!史贛!你們真是重情重義之人!”朱變衝著十八名厄侍招了招手,待那些厄侍手執一件件寶物圍到身邊,便朝著武漊和史贛笑道,“你們身為象翥,可任選一件四色法寶,而你們族中但凡來此治水的巨持,皆可領迴一張三色元符,請便!”


    “這!”武漊犯了難。此舉隻為情義而動,本應嚴辭不受,可身為象翥,對於四色法寶的渴望實在太甚,“唉,在下,在下無力消受!大護宰,何必折煞在下?”


    “四色法寶……”史贛神色呆滯,眼睛一直盯著一件碗狀物品。


    其他氏族的人看到此時,止不住地吞著唾液,那四色法寶僅有五件,如今看似已失兩件,一群人實在著急啊!


    朱變察覺史贛眼神呆滯,尋眼望去,似是相中了“青花大碗”,便取來碗,一把塞到史贛的手上,“當年你做過我師父的先鋒,負過一百多次重傷,相信那些傷疤,到現在還能數清。上陽公從來不惜寶物,當年你還是巨持,如今到達象翥,足以配上一件四色法寶!”


    “這碗……”史贛端詳一遍,神情止不住地激動,旋即跪拜道,“謝大護宰!史贛愧領了!”


    “不!”朱變厲目道,“這是上陽公之物,你要拜謝上陽公!”


    “是!”史贛對天一揖,“上陽公!史贛銘感恩德!”


    看向武漊,這人倒是意誌堅定,如今背對著厄侍,難以察覺想法。


    隻是,五件四色法寶中,有一件“易水刀”,此刀乃是東方弘從武漊祖上的手中搶來,其祖為了光複王位,與四象門為敵,今日武漊歸順四象門,是該歸還此物了。


    “大鄴候!”朱變拿來易水刀,衝著武漊高聲道,“可認識此物?”


    武漊迴眸一望,立即背過身去,“在下萬萬不敢僭越!”


    朱變走過去,拉住對方的手臂,將刀塞到對方的手上,“拿著!身為大丈夫,立足天地間,身正,則影不斜,你之忠義,上陽公救你那時就已察出,拿上此刀,可更好的挽救萬民於水火,為何不敢受?難道是有異心?”


    “異心?”武漊攥緊易水刀,對天一拜,“上陽公在天為證,我武漊若有異心,天誅地滅!”


    “哈哈!”朱變仰天大笑,“那你可要當心!此時正在打雷啊!”


    “哦?哈哈!”武漊跟著大笑起來。


    看到武漊和史贛得此法寶,其他氏族的人心癢難耐。


    矜旄候風夔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腿,唿喇喇上前,拱手拜道,“大護宰,我風氏五十多位巨持,一千三百力士,願來修壩!”


    “挑!”朱變言簡意賅道。


    挑?這麽爽快?其他氏族的侯爵聽此,紛紛上前,爭著搶著進言。


    鹿讖和朱延很想如此,隻是他們身處尊位,於他們來說,那朱變不過是個小輩,要是不顧儀態上前,恐要引來笑柄。


    但看有人盯上了“鹿頭杖”,鹿讖再也忍受不住,大步走上前,“朱變,朱變!那鹿頭杖是我鹿氏之物,你不能私自處置!”


    眾人齊刷刷看向鹿讖,而鹿讖一甩衣袂,滿臉通紅。


    是啊,那鹿頭杖是鹿氏之物,大家心裏都明白,根本沒人敢去覬覦,惟獨看了幾眼罷了,誰知渤海公擔驚受怕,感覺要被人搶走似的。


    鹿氏以鹿頭為圖騰,而那鹿頭杖,原是鹿氏祖上委托滄州麟池莊魯打造的四色法器,鹿氏的曆代族長以此作為拐杖使用,意義非凡。


    卻說很多年前,鹿讖的弟弟鹿箴和東方弘公開設了一場賭局,各自都以一件四色法寶為賭注,當時他們比試功法,誰贏誰拿走。


    比試的時候,人山人海,鹿讖也在場,而那鹿箴沒帶法寶,惟鹿讖拄著一根鹿頭杖,由於當時鹿箴和東方弘都是九混象翥,但鹿箴的功法明顯精於東方弘,鹿讖以為必贏,於是就把鹿頭杖拿給弟弟做注。


    孰料,那東方弘二十多歲,人小鬼大,一直隱藏自己的功法造詣,最後小勝鹿箴。小勝亦是勝,那場賭局很多人看著,連四象門的門主朱璋也在內,鹿讖沒有辦法,隻好把鹿頭杖交給了東方弘。


    為此,鹿讖暗罵東方弘為“東方老賊”,罵著罵著,這個綽號竟然傳遍九州了,不知為何,久而久之,罵人者不止鹿讖一人!


    高流看見鹿頭杖,覺得自己的賭技永遠比不上主公,不禁笑道,“要是主公在,豈會看著我被老醜那家夥欺負?看來隻有他能對付老醜啊!”


    鹿讖想要鹿頭杖,朱變當然不會拒絕,畢竟鹿氏一門中,多達十幾位象翥,巨持更有幾百之眾。


    朱變倒沒有急著交還鹿頭杖,隻道,“四大氏族身為漢州之基,為民消災責無旁貸,上陽公能夠拿出這麽多寶物雇請人力,渤海公作為鹿氏之長,不知拿出什麽物件為民請命?”


    這,這混小子,竟,竟要本公拿錢修堤!


    “何出此言呐?”鹿讖有點兒氣懵了,“上陽郡又不是本公的轄地?本公為何要拿錢出來?可笑不可笑?”


    朱變不答,看向朱延,“四叔,我朱氏作為四象門之主,漢州乃我朱氏基業,你作為朱氏的長輩,應該義不容辭吧?”


    “呃,是是……”朱延臉色難堪,幹笑道,“多派人手倒是沒問題,隻是為叔生活艱難,其他的就……”


    桃玄聽此,上前笑道,“大廷尉,你臂係千鈞,出力比出錢更實在!你和漢王乃嫡係兄弟,漢王有你輔佐,何愁漢州不穩呐!”


    齊螽捋著黃須走過來,笑道,“那麽長淄公,你呢?你作為漢王的老丈人,恐怕也要慷慨盡力吧?”


    桃玄搖頭道,“女婿有憂,幹我何事?隻不過,漢王是我主,作為臣子,豈能不去分憂?這事兒,肯定少不了我們桃氏!”


    齊螽頷首,不免歎道,“眼下我們漢州與黎州交惡,戰事一觸即發,這旦河的事兒,我們兩家也幫不上多大的忙!隻能將一些閑散的家臣派過來!”


    說完,齊螽看向孟賁,“虎口公,我可提醒你,你不能擅離職守,虎口郡乃咽喉之地,你要調動人馬來上陽,那可是重罪!”


    孟賁陡然一歎,沒有答話,反倒看向姚燮,“這事兒,我已經給了朱大胖子很多麵子,我此行是去黃河郡找他的,奈何碰上這檔子的事!今日你也在這,我就不廢話了,反正你那南灞暫時沒有什麽大問題,你不如派點人手給我,忙完這茬兒,迴頭補上我那茬兒,你覺得如何?”


    “再議!”姚燮淡聲道。


    “議什麽議?”孟賁喝道,“黎州煉士欺人太甚,屢屢奪我藥材,已經殺了我族中好幾位家臣,我那頂用的家臣,大多都派給了朱大胖子,如今護山都成問題,我讓他們迴來,那朱大胖子竟拿兵府大都督的身份壓老子!”說罷,罵了一句,“那豬頭大胖子,太氣人了!”


    “戰事一觸即發,黎州煉士奪你藥材,難道不是計?”姚燮搖首道,“如若因小失大,該當如何?我要是大都督,我也不會答應你!你別說了,這件事情你和我說什麽?你也不要去找大都督,你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可能答應你,你要說,去和漢王說!”


    “和漢王說?”孟賁疑問一聲。


    “對!”姚燮點點頭。


    “可我也不敢啊!”孟賁高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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