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訖,伊藤部眾人鬥誌昂揚、士氣大漲。


    此前,伊犁迴首往事,萬分沮喪,毫無一絲戰意,甚至想到以死正名。然而看到無名有勇無謀,實為泛泛之輩,倘若死在此人手裏,必然辱沒二十四踏雲衛之聲名,如是這樣,那麽九泉之下的主公以及同僚,安能瞑目?


    伊藤看到伊犁的戰意來了,朗笑道,“賢弟,今日你我,不如戰個痛快!就算不敵,能死在半仙居,也是死而無憾!”


    沙奎聽此,衝著夏侯崴一笑,“夏侯,還愣著做甚?你方才一直嚷嚷,現在為何還不祭出法象?”


    夏侯崴聽完,手中法象亮起,大喝道,“兄弟們,法象走起!”


    看到兄弟們全部祭出法象,伊藤亦將法象亮出,衝著伊犁哈哈大笑,“賢弟,當年我怎麽說來著?我說那遊哉老兒不講道義吧?你看?是不是如此?不如先把遊哉老兒的人頭拿下!”


    伊犁大氅忽動,手中的法象登時明亮,“你們去殺遊哉,這個蒙麵鬼使看似不好對付,由我去會他!”


    遊哉看見伊藤部眾人如狼如虎,頓時冷汗直冒,火速將玄盾祭出,以防不測。


    “鬼使啊,你倒是出手啊!”遊哉哀聲說道。


    “這等小場麵,你慌什麽?”無名側首說道,“伊犁留給我對付,其餘的巨持留給你,想你一個三混象翥,對付十八名巨持不難吧?”


    這話說的!


    象翥所賴吞雲勁,每息吞雲勁可揮一千斤力,功法練到九崇阿,每息吞雲勁也隻能揮出九千斤力。


    遊哉不過是個三混象翥,體內僅有三千息吞雲勁,而功法亦是平平無奇,怎能對付如此之眾?倘與巨持一對一單打獨鬥,確實穩操勝券,如若遭到群攻,待吞雲勁耗盡,所能依賴的,便隻有餘下的納海勁,如此一來,優勢全無。


    看著十八個巨持,遊哉很想拔腿遁走,但看了看頭頂上的法陣,那赤發鬼傳授太史巉,卻不曾傳授他,至於如何出陣,尚不知曉,眼下困在法陣之中,惟有拚上老命,方可自保。


    思及至此,十八道納海勁洶湧而來,遊哉驚慌之餘左右閃卻。


    轟!


    一道道泛著光芒的納海勁衝上天空,沒打中遊哉,卻撞上百丈多高的光罩,頓時掀起一陣陣劇烈的轟鳴。


    囂聲大作,絢爛多彩,無名賞心悅目地張望。


    伊犁趁無名不備,手提一道吞雲勁,狂襲而去。


    ……


    十二宮法陣之外,仍是狂風驟雨,電閃雷鳴。


    三鬼飛出法陣,一路追著英邪,來到十裏外的桃林。此時半空之上,英邪抱著東方鳴,被三鬼三麵圍住。四人撐著玄盾,已經對峙多時。


    就在他們的腳下,昌虎身負重傷躺在地上,因無力唿出玄盾,隻能被雨澆灌著,而他的左肩仍在流血。他捂著肩膀,目望天空,麵容上沒有太多痛苦之色,惟獨雙眼充滿恨意。


    “幾位與我,怎麽說也是同門,都是同門道友,何必苦苦相逼呢?”英邪提防著三鬼,淡然說道,“這半仙遺寶,我家鬼老不想要,我卻想要!你們家鬼老不想要,你們卻想要!瞧瞧,咱們何其相似?你們莫非想吃獨食?”


    三鬼沉默著,久久沒有發聲。


    方才,英邪飛出法陣之後,直奔半仙廟而去。他明白東方鳴是朱變師父的兒子,萬一讓這個孩子死了,往後朱變又要與他決裂,他自詡有情有義,豈能袖手旁觀?


    無名等人飛進法陣之前,命昌虎留在半仙廟看管東方鳴。英邪趕到時,半仙廟裏黑壓壓一片,全是一幫遊氏家臣擠在裏麵。


    不過,廟裏除了昌虎之外,都是一幫小力士。


    這些人對於英邪來說,可謂不堪一擊,但他不想大動幹戈,遂誆騙昌虎,說無名讓他把東方鳴押過去。昌虎鑒於他的身份、修為,不敢懷疑,便移交東方鳴。


    未去多時,三鬼尾至半仙廟,昌虎才知上當,因懼怕無名怪罪,昌虎二話沒說,直接跟在三鬼的屁股後麵去追英邪。


    英邪沒走遠,幾人很快追了上去。


    追是追上,可三鬼圍住英邪,愣是沒有動手。


    昌虎無法淩空,一直踏在桃樹枝頭目望英邪,見其注意力一直放在三鬼身上,於是出其不意祭出法象,朝著英邪打出一擊。


    一擊之下,英邪毫發無損,但英邪其後的反擊,則讓昌虎大吐鮮血,直到他徹底站不起來,英邪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三鬼身上。


    三鬼圍住英邪,圍而不攻,耗到現在,看似仍有很足的耐心。


    昌虎躺在地上,捂著痛處,雙目緊盯半空中的四人,間或捶胸頓足。


    三鬼全是象翥,三個打一個,自然占盡上風,可英邪亦是象翥,其功法純熟,融玄的造詣已經達到“崇阿六重”,每息吞雲勁可以揮出六千斤力,真要打起來,勝負實在難料。


    雨不浸身,耐心有限。


    白發鬼看向赤發鬼,“赤老,眼下尋出半仙遺寶才是緊要,那些寶物遊哉和太史巉想要,無名更想要!早早尋出來也好挑挑揀揀,要是晚些的話,恐怕好東西都被無名挑揀完了,咱們到時候還能拿上什麽好貨?”


    話剛說完,綠發鬼看到太史巉淩空而來,不禁一歎,“說什麽來著!這不,又來了一個分寶的人!”


    赤發鬼迴首一望,“呸”地一聲,“這老兒不過是一個一混象翥,功法造詣也一般,怎配與我們瓜分寶物?不用理會這人,迴頭甩他幾樣小物件打發了就行!我最擔心的,是那無名鬼使!”


    “是啊!”英邪笑道,“我也討厭那廝,那廝趾高氣揚,盛氣淩人,要是貪得無厭,憑他的修為,我等敢說一句怨言?何況那廝還是你們虛耗鬼老眼前的大紅人,那便更加不能得罪了!”


    英邪的玄盾比較大,東方鳴被其抱著,身上倒也沒有被雨淋濕,他的手一直搭在英邪的肩膀上。


    看著英邪的笑容,東方鳴輕輕問道,“你也是象翥?”


    英邪沒有來得及迴答,赤發鬼卻衝著東方鳴悶哼一聲,“他不光是象翥,還是五混象翥,厲害著呢!”


    “五混象翥……”東方鳴神色一驚,囁嚅道,“我姚叔叔,他,他才四混……”


    “姚燮?”白發鬼喝道,“那姚瘋子,我早晚剁了他!”


    東方鳴為之一驚,忽而摟住英邪的脖子,往對方懷裏縮了縮。


    雖說英邪也是趕屍派之人,但從行為上看,卻給予東方鳴不少的安全感,仿佛這個人乃高流所喬扮。


    這會兒太史巉飛到幾人跟前,見英邪抱著東方鳴,旋即拱手一拜,“英鬼使,無名鬼使讓我把東方鳴帶過去,你看……”


    “看什麽看?”英邪瞪了他一眼,接著把目光投向三鬼,“三位鬼使,當真要和我耗著嗎?你們說,我們要不要把東方鳴帶進去?”


    白發鬼一聽,衝著赤發鬼提醒道,“遺寶要緊呐!”


    綠發鬼跟著嘿嘿一笑,“我還有‘蝕骨粉’,不如在此用上一用!隻要用上這東西,我們問什麽,這娃娃還不招什麽?”


    “不錯不錯!”英邪笑道,“但是沒有必要,這孩子膽子小,我方才走出廟的時候,把‘鑽心符’的神效說給他聽,他就嚇得渾身哆嗦,已經對我說了不少!”說完,忽而衝著東方鳴露出狠色,“你要是不老實,不妨嚐嚐綠鬼使的蝕骨粉吧!我可告訴你,那東西跟我的鑽心符差不太多!”


    “噯,哪裏的話?”綠發鬼笑道,“我的蝕骨粉,怎有英鬼使的鑽心符好?比不了,比不了!我自愧不如!不如就讓他嚐嚐你的鑽心符吧!”


    什麽鑽心符,東方鳴聽都沒聽過,卻是甄別出了英邪的用意。


    如今他們說著遺寶的事兒,東方鳴卻想著象翥的事兒,恍惚一瞬之間,周圍全是這些難得一見的象翥,這遠比什麽蝕骨粉、鑽心符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這幾個象翥貪圖東方父的遺寶,英邪的行為也不外如是,但仔細琢磨英邪的舉動,似乎並不與他們沆瀣一氣。


    東方鳴難以判斷,一直眼含怯色地盯著英邪。


    “好,那我就用一張吧!”英邪直勾勾地看向東方鳴,“不用一張,我問你什麽,你可能不會說,方才問你遺寶在哪兒,你說在什麽歲墟,問你歲墟在哪兒,你又不說話了,好啊!那我就讓你嚐嚐我的鑽心符!”


    “英鬼使!”赤發鬼賠笑道,“方才可能是我們追的太緊,把這小娃娃嚇著了,你都說他膽子小,就別再嚇著他啦!”


    方才一路上,英邪並沒有說話,東方鳴猜到英邪心中有計,卻不敢胡亂說話,隻能觀以顏色,聞風而動。


    況且人心叵測,此人是敵是友,仍無法定義。


    但話又說迴去:此人的善意擺在眼前,另外幾人的惡意顯而易見,眼下倚仗誰,用不著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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