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金陵皇宮中以及各家府邸皆有宴飲。安府中卻稍顯冷清，隻有安嗣榮，向澤和王羽棲在府中過年。除了幾個仆童，便隻有上杉惠子侍候在王羽棲旁邊。上杉首領和武田副首領早早就遞上拜帖，想來安府給王羽棲拜年。安嗣榮因情勢敏感，隻讓王羽棲收了新年賀禮，沒有允準上杉和武田過府拜年。除夕之後的三天裏麵，朝會不開，金陵城雖煙花爆竹之聲不斷，氣氛卻顯得格外平靜。然而這平靜之中，殺機卻開始顯現。
初四剛入夜，吳王府中，李弘冀的六百府兵集結在大院中，莆天武館陸千機、陸千羽也將手下齊聚，等待李弘冀號令。這是除夕那天陳覺到吳王府密商好的行動。
一過了除夕，陳覺就把自己手下，金陵城內外，包括安排在官船坊附近的暗樁調集到從金陵到九裏村附近各個要道上監視九裏村的一舉一動。初四這晚，陳覺按照約定，帶著東門外駐紮的燕敬權部八百甲兵悄悄接近九裏村附近的密林。雖然宋齊丘叮囑過他，沒有鐵證的情況之下絕不可調動侍衛親軍，但是天義社的實力陳覺不敢小覷。雖然沒有禦旨，他仍然讓燕敬權所部秘密出動。
陳覺不敢掉以輕心，來到九裏村附近的河道，便分散林中潛伏下來，等待九裏村裏傳出消息。一直跟在陳覺左右的燕敬權一聲鷓鶻的鳴叫，隔了少許時間，蘆葦蕩中傳迴兩聲鳥鳴。陳覺、燕敬權二人循著聲音過去，果然兩條黑影從岸邊現身，來到二人身邊，小聲稟報，言稱上杉武士團已成功潛入九裏村，留下二十條船隱藏在蘆葦蕩中。這些船每條能載四十人，剛好能把燕敬權所部全部運往村內。
陳覺見行動初步順利，心中竊喜，按耐住心情，命燕敬權指揮甲兵，悄悄登船完畢，默默等待行動的信號。離上船足足有半個時辰過去，仍未見動靜，陳覺心中正有些焦躁，九裏村方向騰起兩紅一藍煙花。
兩個東瀛人道：“交上手了。”燕敬權請示道：“行動嗎？”陳覺揮手示意不可：“沒有發現目標的信號，決不可妄動。”眾人隻得繼續等待。又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三組藍色煙花升起。
“好，出發。”陳覺一聲令下，各船依次前行，向九裏村魚貫而去，一路並無阻攔，想是村內吃緊，崗哨都撤迴援救去了。陳覺心中得意，冷笑著對燕敬權道：“天義社終究不過是江湖幫派，烏合之眾。”燕敬權吃過天義社大虧，口中答“是。”心中卻一刻不敢放鬆警惕，一路上命部屬小心戒備。
到了九裏村碼頭，燕敬權第一個跳上岸，率一眾好手，衝在前麵，但見村口靜悄悄的，並無人跡，家家關門閉戶。倒是地上有一些失落的兵刃，民居牆上窗格有箭矢還插在那裏，顯是不久前剛有一場惡鬥。燕敬權請示道：“怎麽辦，一間間搜？”
陳覺手中已有情報，說到：“不必，沒有命令不得入戶。我們帶隊直奔村後山腳。”燕敬權領命，留人守住退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自己率隊將陳覺護在中間，直奔村後洞口方向行進。
還未到洞口，但見火把通明，一眾人守在村後。走到近前，卻見這些人大部分身著普通家丁護院的衣服，均是手持利刃、弓弩，顯然是有所防備，其中還有三四十人自成一組，分明是齊王府的家丁武師。中間為首兩人竟是齊王妃陳音和齊王府莫大管家。和齊王妃站在一起的正是是安嗣榮，旁邊站著向澤和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燕敬權看到這個漢子身形，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人豈非正是在宜城外殺死自己兄長燕敬宗之人。陳覺正欲開口，燕敬權附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陳覺聞言也是心中一驚。
還不待陳覺開口，齊王妃已開口道：“大過年的，兄長怎會領兵到此？”
陳覺心中飛快轉動，暗想自己妹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恰巧出現在這裏，想來也是安嗣榮聽到風聲，搬了齊王府之人來為自己做擋箭牌。奇怪的是上杉武士團剛才分明先後釋放出交戰的信號和發現武器作坊的信號，此時卻一個人影也不見，難道說兩百來號人居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被殺或被擒，若如此，這天義社的戰鬥力豈非太可怕了。但自己既然率了重兵來此，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斷無空手而歸的道理。
陳覺沉著臉道：“妹妹貴為王妃，這個時候到這種鄉下地方做什麽？”
齊王妃道：“難道哥哥不知道天義社把澄心齋作為聘禮贈送給齊王殿下的事嗎？作為齊王府主內事的王妃，打理齊王府的產業是妹妹的職責。齊王府在九裏村有澄心齋作坊，所以我來這裏自然是分內之事。”
陳覺道：“本使接到線報，這九裏村有人私設兵器作坊，這可是犯上作亂的大事。”言畢掃視天義社諸人，接著道：“這些人並非兵部在冊的軍士，卻裝備長槍、強弩，已經是屬於私藏私用，若是再被本使搜查到兵器作坊，怕是鬧到禦前，齊王也不敢把這種謀逆的大罪攬到自己身上吧？”
齊王妃道：“齊王素來奉公守法，天義社安大東家也是熱心為國的忠良之士。這裏所有的護衛均是齊王府派到九裏村來守護皇家產業的私兵。齊王貴為一品親王，開府建衙，禦準可擁八百私兵，難道兵部還管到齊王頭上去了不成？至於兄長所說什麽兵器作坊，這九裏村你也帶兵來了，可曾查到？”
安嗣榮對王妃一揖道：“齊王妃和安某來自己的地盤倒要被有心之人質疑。樞密使大人帶著這正規的侍衛親軍，來到這荒僻鄉野，可有陛下禦旨?若沒有，樞密使大人可是忘記了建州矯詔發兵之事？”
陳覺被他提起舊事，尷尬不已，正在琢磨這事情如何強壓下去，忽然瞥見王妃身旁有個隨從直給自己遞眼色，望向洞口那邊。陳覺醒起這人正是自己安插在齊王府的暗樁，在給自己指示洞內必有證據。於是指向洞口道：“這匹山非常可疑，我要徹底搜查。”
安嗣榮如何不知他心意，故意道：“這裏有個山洞，能遮風避雨，生產筆墨紙張最適合不過。我已將它騰出來給澄心齋專用。齊王府的產業，樞密使大人也放心不下嗎？”
陳覺冷笑道：“安大東家好厲害的手段，身無半分官職，卻在金陵城唿風喚雨，攪動朝局。如今竟然還在朝廷眼皮底下、京畿重地私藏甲兵，陰養死士。今日若被我查有實證，我看你還能如何長袖善舞，自圓其說。”
初四剛入夜，吳王府中，李弘冀的六百府兵集結在大院中，莆天武館陸千機、陸千羽也將手下齊聚，等待李弘冀號令。這是除夕那天陳覺到吳王府密商好的行動。
一過了除夕，陳覺就把自己手下，金陵城內外，包括安排在官船坊附近的暗樁調集到從金陵到九裏村附近各個要道上監視九裏村的一舉一動。初四這晚，陳覺按照約定，帶著東門外駐紮的燕敬權部八百甲兵悄悄接近九裏村附近的密林。雖然宋齊丘叮囑過他，沒有鐵證的情況之下絕不可調動侍衛親軍，但是天義社的實力陳覺不敢小覷。雖然沒有禦旨，他仍然讓燕敬權所部秘密出動。
陳覺不敢掉以輕心，來到九裏村附近的河道，便分散林中潛伏下來，等待九裏村裏傳出消息。一直跟在陳覺左右的燕敬權一聲鷓鶻的鳴叫，隔了少許時間，蘆葦蕩中傳迴兩聲鳥鳴。陳覺、燕敬權二人循著聲音過去，果然兩條黑影從岸邊現身，來到二人身邊，小聲稟報，言稱上杉武士團已成功潛入九裏村，留下二十條船隱藏在蘆葦蕩中。這些船每條能載四十人，剛好能把燕敬權所部全部運往村內。
陳覺見行動初步順利，心中竊喜，按耐住心情，命燕敬權指揮甲兵，悄悄登船完畢，默默等待行動的信號。離上船足足有半個時辰過去，仍未見動靜，陳覺心中正有些焦躁，九裏村方向騰起兩紅一藍煙花。
兩個東瀛人道：“交上手了。”燕敬權請示道：“行動嗎？”陳覺揮手示意不可：“沒有發現目標的信號，決不可妄動。”眾人隻得繼續等待。又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三組藍色煙花升起。
“好，出發。”陳覺一聲令下，各船依次前行，向九裏村魚貫而去，一路並無阻攔，想是村內吃緊，崗哨都撤迴援救去了。陳覺心中得意，冷笑著對燕敬權道：“天義社終究不過是江湖幫派，烏合之眾。”燕敬權吃過天義社大虧，口中答“是。”心中卻一刻不敢放鬆警惕，一路上命部屬小心戒備。
到了九裏村碼頭，燕敬權第一個跳上岸，率一眾好手，衝在前麵，但見村口靜悄悄的，並無人跡，家家關門閉戶。倒是地上有一些失落的兵刃，民居牆上窗格有箭矢還插在那裏，顯是不久前剛有一場惡鬥。燕敬權請示道：“怎麽辦，一間間搜？”
陳覺手中已有情報，說到：“不必，沒有命令不得入戶。我們帶隊直奔村後山腳。”燕敬權領命，留人守住退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自己率隊將陳覺護在中間，直奔村後洞口方向行進。
還未到洞口，但見火把通明，一眾人守在村後。走到近前，卻見這些人大部分身著普通家丁護院的衣服，均是手持利刃、弓弩，顯然是有所防備，其中還有三四十人自成一組，分明是齊王府的家丁武師。中間為首兩人竟是齊王妃陳音和齊王府莫大管家。和齊王妃站在一起的正是是安嗣榮，旁邊站著向澤和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燕敬權看到這個漢子身形，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人豈非正是在宜城外殺死自己兄長燕敬宗之人。陳覺正欲開口，燕敬權附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陳覺聞言也是心中一驚。
還不待陳覺開口，齊王妃已開口道：“大過年的，兄長怎會領兵到此？”
陳覺心中飛快轉動，暗想自己妹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恰巧出現在這裏，想來也是安嗣榮聽到風聲，搬了齊王府之人來為自己做擋箭牌。奇怪的是上杉武士團剛才分明先後釋放出交戰的信號和發現武器作坊的信號，此時卻一個人影也不見，難道說兩百來號人居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被殺或被擒，若如此，這天義社的戰鬥力豈非太可怕了。但自己既然率了重兵來此，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斷無空手而歸的道理。
陳覺沉著臉道：“妹妹貴為王妃，這個時候到這種鄉下地方做什麽？”
齊王妃道：“難道哥哥不知道天義社把澄心齋作為聘禮贈送給齊王殿下的事嗎？作為齊王府主內事的王妃，打理齊王府的產業是妹妹的職責。齊王府在九裏村有澄心齋作坊，所以我來這裏自然是分內之事。”
陳覺道：“本使接到線報，這九裏村有人私設兵器作坊，這可是犯上作亂的大事。”言畢掃視天義社諸人，接著道：“這些人並非兵部在冊的軍士，卻裝備長槍、強弩，已經是屬於私藏私用，若是再被本使搜查到兵器作坊，怕是鬧到禦前，齊王也不敢把這種謀逆的大罪攬到自己身上吧？”
齊王妃道：“齊王素來奉公守法，天義社安大東家也是熱心為國的忠良之士。這裏所有的護衛均是齊王府派到九裏村來守護皇家產業的私兵。齊王貴為一品親王，開府建衙，禦準可擁八百私兵，難道兵部還管到齊王頭上去了不成？至於兄長所說什麽兵器作坊，這九裏村你也帶兵來了，可曾查到？”
安嗣榮對王妃一揖道：“齊王妃和安某來自己的地盤倒要被有心之人質疑。樞密使大人帶著這正規的侍衛親軍，來到這荒僻鄉野，可有陛下禦旨?若沒有，樞密使大人可是忘記了建州矯詔發兵之事？”
陳覺被他提起舊事，尷尬不已，正在琢磨這事情如何強壓下去，忽然瞥見王妃身旁有個隨從直給自己遞眼色，望向洞口那邊。陳覺醒起這人正是自己安插在齊王府的暗樁，在給自己指示洞內必有證據。於是指向洞口道：“這匹山非常可疑，我要徹底搜查。”
安嗣榮如何不知他心意，故意道：“這裏有個山洞，能遮風避雨，生產筆墨紙張最適合不過。我已將它騰出來給澄心齋專用。齊王府的產業，樞密使大人也放心不下嗎？”
陳覺冷笑道：“安大東家好厲害的手段，身無半分官職，卻在金陵城唿風喚雨，攪動朝局。如今竟然還在朝廷眼皮底下、京畿重地私藏甲兵，陰養死士。今日若被我查有實證，我看你還能如何長袖善舞，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