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金陵城中一處府邸,門庭高大,守衛森嚴,燈火甚是明亮。大門上書“吳王府”三個鎏金大字。此處正是南唐皇長子李弘冀府邸。此時,一個瘦小黑影鬼鬼祟祟從王府後門一閃,便溜進了王府之中。


    南唐先帝臨終時遺命太子李璟,將來百年之後將帝位兄弟相傳。故而皇長子李弘冀隻封了吳王,外領杭州節度使之職。這杭州乃是吳越國都所在,並非南唐實控,所以此職實為虛授。但李弘冀因此卻也有了開府建衙之權,府中幕僚牙將一應俱全。已漸成金陵朝中,宋齊丘、陳覺一黨,韓熙載、徐鉉一派之外,第三股勢力。


    此前南唐皇帝李璟數次欲立齊王李景遂為皇太弟,李景遂力辭不受,還為此改字“退身“,取老子“功成名遂身退“之意,自名“李退身”。因此,南唐東宮至今虛置。


    反倒是皇長子李弘冀雖剛年滿二十,卻是頗有權欲,又自命有些軍事才能,能騎善射。常常以唐太宗李世民自居。覬覦東宮之位久矣。


    王府書房之中,皇長子吳王李弘冀端坐榻上,手握大唐玉璽仔細把玩著。他身材修長,臉龐白淨,卻有些陰鷙之相。節度掌書記李袐侍立一旁。自唐以來,節度使位高權重,一軍節度使常常執掌周邊數州行政,司法,財賦大權。造成中唐以後枝強幹弱,皇權旁落的局麵。民間有才華的文人武將往往棄朝官不做而入慕節度使帳下,使得節度使幕府人才濟濟。其中節度掌書記乃是幕府中官僚之首,職權十分重要,實乃節度使的智囊和錢袋子。


    李袐向李弘冀匯報道:“安府寧哥兒我已安排在府內,這小屁孩兒有些機靈手段。此次安府盜取玉璽,可記他首功。”


    李弘冀道:“且讓他乖乖呆在府中不得隨意走動。若是擅自出了這王府,可不要怪我保不了他。這陳覺替我招攬的這幫東瀛人據說精通水性,頗懂航行之術,能助我將來掌控水師。想不到這潛伏隱身的手段也甚是高明。安府如此機關,重兵把守,居然也能得手,也算了得。不過這陸千機號稱“雙劍不留魂”,江湖上名列前五的高手居然敗在天義社兩個年輕人手下,你看會不會有些浪得虛名?”


    這陸氏兄弟本是李袐替李弘冀招攬入幕府,成為吳王府暗衛。所以李袐急忙替陸千機解釋道:“天義社天下乃第一大幫,人才濟濟。屬下已偵知,今天和陸天機動手的是安嗣榮手下第一護衛安嗣俊,身手自然是十分了得;另一個乃是符疏同,曆來遊俠江湖,在江湖中早有名頭,不知何時被天義社招攬了去。江湖中排名前五的燕敬宗也是死在這二人手中。今日陸千機能全身而退已屬冒了極大風險。”


    李弘冀:“不管怎樣,玉璽卻是到了咱們手中。周宗這老家夥和韓熙載,徐鉉之流與天義社勾結已久。近日裏竟想向陛下進獻玉璽,以國之祥瑞攛掇陛下出兵北伐。這玉璽既失,我看他天義社有何顏麵覲見父皇。你去走動一下禦史台,明日裏讓常浩銘彈劾徐鉉,逼迫安嗣榮趕快進獻玉璽。若是拿不出來,治他二人欺君之罪。若不借此打壓一下天義社,韓徐之流在朝中恐怕要益發張狂。”


    李袐又道:“恐怕安嗣榮尚未死心。我們安插在齊王府的暗探來報,上午鍾謨從安府出來,直接去了齊王府,向齊王求借了《薛稷手跡碑文集》。”


    “這是何故?”李弘冀有些不解。


    “殿下手裏這大唐玉璽,上刻“皇帝神寶”四字乃是薛稷手筆。”


    李弘冀一摸下巴,驚疑道:“不會吧?安嗣榮難道想移花接木,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李袐道:“天義社行事素來手段驚人,殿下難道忘了,天義社敢在南平國都,暗脅國主,誘殺燕敬宗。這哪一樁不是掉腦袋的行徑?”


    李弘冀沉吟了一下,狠狠道:“本來他天義社丟了玉璽,畢竟尚未進獻於朝堂。陛下倒也不能真個把把他怎樣。但他若真敢行此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就怪不得本王要下手把這天義社徹底扳倒。順手再收拾他幾個不知輕重的朝臣。”想了想,又道:“你看這陳覺肯為我招納這幫東瀛武士,是不是真心有依附我之意。”


    李袐迴道:“陳覺與周宗之流不睦。宋齊丘雖是我朝資深元老,根基甚深,但前朝時陷害周宗的行徑陛下卻還是有些忌憚的,未必真的全心倚重。陳覺恐怕不敢把寶全壓在宋齊丘身上。加之陳覺雖執掌樞密院,水師多數將領卻是周宗的門生。他若幫殿下奪取水師,既沒有動到他的地盤,又賣了殿下極大人情。將來殿下執掌大寶,他豈非也是屹立不倒。故而以屬下愚見,他確有真心襄助之意。”


    李弘冀道:“想來確是如此,陳覺此人誌大才疏。殊不知陛下能夠重用他,也是忌憚那幫主張北伐的中原南下的疏狂之人,製衡之術罷了。既如此,你且知會他本王之意,朝堂之上盡力配合,先擊垮天義社再做打算。”


    “是”李袐領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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